花带着,到时候,还请公子您命人来拿。”
“我明白了。”赵骋垂眸,淡淡应一声,继而朝唐妧告辞,然后大步离去。
见人走了,唐妧终是撑不住,双腿一软,就跌坐在一旁。今天这一劫算是过了,稍稍松了口气,但是她心里那块巨石并没有就此落下。她害怕,怕那个赵公子会再行纠缠,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很庄重威严,并不像一般大户人家的纨绔子弟。但正是这种威严,让她打从骨子里畏惧,他是军人,屡立战功,杀人都是不眨下眼睛的。
这样的人,素来心狠手辣,她也怕他因为生气,从而伤害她的家人。
但一般这样底蕴深厚的世族大家都是十分注重脸面的,强夺人妻这样的事情,该是万万不允许的。想到这里,唐妧也顾不得矜持,她想着,自己跟沈铭峪的亲事,她等不及了。
“师姐,那位公子走了,你怎么不出来?”妙晴撩帘子进来,白皙的脸上沾满细密的汗珠,显然是外面忙得很,她笑嘻嘻地道,“如今咱们簪花坊的生意,是越发好了呢。”
“妙晴,师姐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唐妧想与沈铭峪私会一面,但是她不好亲自去沈家找沈铭峪,只能对妙晴道,“沈家与我们唐家曾有邻里之亲,如今沈公子得中举人,左右邻里皆有表示,我们也应该去道个喜。妙晴,一会儿中午不忙的时候,你拿几样钗环首饰给沈家送去,就说是给沈夫人道喜的。”
“师姐你是想会情郎吧?”妙晴一副“我很懂你”的样子,冲唐妧眨眼睛,又拍胸脯道,“师姐放心,我会办好差事的。”
“别贫嘴。”唐妧到底面皮薄,被妙晴当面拆穿了,脸渐渐红到耳根,却依旧坚持叮嘱道,“别人沈太太跟沈小姐知道,你只悄悄私下跟沈公子说便是。戌时三刻,让他在我家后院门口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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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骋回到知州府,因心里藏着事情,不自觉便往府内菊园去。脑海里那娉婷婀娜的身影,自始至终,都没有挥去过。他背负双手站在菊丛边,微垂着脑袋欣赏着开得静谧的朵朵菊花,忽然间又想到昨日。她一袭长裙,低眉顺眼,用又轻又柔的声音叫出一种种菊花的名字来。
她嗓音犹如天籁般,仿佛怎么听,都不嫌多,不会嫌吵。
那边谢静音刚好也带着秋菊来菊园赏花,忽然间一抬眸,就见自己那所谓的表哥正立在不远处的菊丛边。谢静音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她不到十二岁就跟着父亲和自己姨娘来这湖州了,这里不像是京都城的谢家大宅子,这里没有什么规矩,她倒是活得自由自在。平时闲来无事做,也会偷偷看那些书,看得多了,就会私下里悄悄研究男人。
便如此刻,她打量着不远处的高大男人,就暗暗拿他跟沈铭峪比起来。
她虽心中喜欢沈铭峪,可论起姿容的话,她也承认,自然是眼前这位表兄更胜。像沈公子那样的,芝兰玉树,温润如玉,市井小民之家能养出这样的儿郎来,自然是十分难得的了。不过,这位表兄论容貌自是不必提了,气质也是清贵的,但是他身上似乎有种与身俱来的威仪。
这种威仪既叫她害怕,又莫名让她觉得有种说不明道不清的魅力。
谢静音正呆呆望着赵骋失神,旁边秋菊瞧见了,轻轻掩嘴笑了一声,然后扯了扯谢静音衣袖,小声道:“小姐。”
“秋菊,骋表兄怎么在这里?”谢静音回了神,也晓得自己失态了,连忙收回目光来,“既然碰到了,咱们过去打声招呼吧。他来了便是客,我是主人,自然得照顾得周全。”
说罢,已是轻轻迈步往前去了,秋菊自是跟上。
“骋表哥,你怎么在这里?”谢静音心里对赵骋其实是畏惧的,这种冷漠寡言的男人,她觉得光是看着就害怕,不过,他是她亲表兄,如今又在自己府上,想想又觉得没有什么好怕的。
谢静音还没有靠近的时候,赵骋就听见了脚步声,但是并没有理会。等她靠近了,喊了自己一声,他才转过身子来。
并没有出声,只是冲谢静音点了点头,也算是打了招呼。
谢静音笑意盈盈的,仰头望着跟前这个高大挺拔的男人,她一颗心忽然莫名跳得很快。见他不说话,她主动找话道:“表兄,你很喜欢菊花吗?你要是喜欢,我可以让父亲送你几株。”
赵骋淡漠道:“不必了。”又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看都没有多看谢静音一眼,转身便要离开。
他背负腰后的手,还攥着那只妆奁盒,而那样的盒子,谢静音一眼就认得出来了,是簪花坊的。
“表兄!”谢静音又喊了一声,然后提着裙子匆匆跑了过去,拦在赵骋跟前,双颊微红道,“表兄去簪花坊买钗环首饰了?你手上的盒子,我看到了。”
赵骋明显有些不耐烦,眉心轻轻蹙起,但出于礼貌,依旧回了个“是”字。
谢静音喜道:“难为表兄这么有心,我和姨娘随父亲自打来了湖州后,一应钗环首饰都是在这簪花坊打制的。昨天那个姑娘,表兄也见到了,她就是来给我送簪子的。”她心想这府上就只有自己跟姨娘两位女眷,表兄又是初来湖州,自然是不会结识什么大户之家的千金的,所以这些东西,肯定是送给自己的。
讨要的话她说不出口,也就闭了嘴,只颇为羞涩地低下头,等着他开口。
过了半饷都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却听秋菊小声道:“小姐,表公子走了。”
谢静音抬头,只看到男人挺拔修长如劲松般的背影……
☆、掌中宝六、
谢静音虽然不是嫡出,但是从小也是备受自己父亲跟姨娘宠爱的,尤其是来了湖州城后,高姨娘成了知州府女主人,谢静音的地位自然也就跟着水涨船高起来。平时几个小姐妹约着赏花赋诗的时候,个个都夸赞她,谁家有个宴会,也都会第一时间给她下帖子。久而久之,谢静音姿态就放得高了。
此番却自作多情,且还当着丫鬟的面,谢静音脸红一阵白一阵,一双粉拳也紧紧攥起。
秋菊在谢静音身边当差多年了,自是了解主子脾性,此刻见脸色不对,连忙岔开话题道:“小姐,太阳已经很高了,外面也渐渐热了起来,奴婢扶您回去吧?虽然已经立秋了,可是这天儿还是有些热,小姐您是千金之躯,可不能晒着。”说罢瞄了眼,见小主子依旧恨恨瞪着远处表公子离去的背影,秋菊咬了咬唇,继续说,“过些日子,是老爷寿辰,太太跟七小姐是要过来的。到时候,咱们府上肯定会来很多人给老爷拜寿,小姐您也是要出来接待别家姑娘的,晒坏了脸,岂不是让七小姐抢了风头。”
谢静音立即回过头来,狠狠瞪着秋菊,一句话说不出来。
她都忘了,今年父亲三十五,虽不是整寿,但是也算大日子了。她听姨娘说,父亲早已打通关系,此番三年任满,必然会调回京都当差。父亲在湖州三年,政绩出色,与湖州城一众大小官员相处也十分融洽。这一回,父亲也是打算借贺寿的名义,再跟当地官民聚一次,趁机增进一下感情。
政治的事情,她是不懂的,她也不想懂,她就是不想让谢静宝抢了她风头。
想了想,心里越发不舒坦起来,也不再理睬秋菊,只提着裙子往自己院子去。进了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吩咐丫鬟打水来洗脸,然后她静静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任由秋菊给她梳头上妆。
到底年岁小,皮肤底子好,无需涂抹胭脂,只稍稍描了眉再抹些口脂,就很鲜亮了。
秋菊从妆奁盒里捡了一对淡紫色挂流苏的钗来,对称插在谢静音乌黑的发里,然后笑着夸赞道:“小姐真美!”
谢静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然也是满意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谢静宝比她小,两人又好些日子没见了,所以谢静音此刻也懒得跟谢静宝比。在整个湖州城,但凡她见过的女子中,唐妧容貌算是拔尖的,此刻她脑海里又浮现了昨日唐妧站在菊丛边的画面,不由问道:“秋菊,你觉得唐家大姑娘美,还是我美?”
秋菊怎么会不明白自己主子心思,闻言便垂眸浅笑着回答道:“姑娘您何等高贵,哪里是一个商户女比得上的。何况,在奴婢心里,您是全天下最美的女子。”
“就你嘴巴甜。”谢静音算是彻底笑了出来,然后提着裙子站起来,“走,去姨娘那里吧。”
高姨娘屋里已经摆好饭菜,刚准备差人去唤女儿来用饭,就见人来了。
谢静音给自己姨娘请了安,左右望了望,见父亲又没在,不由撇嘴道:“爹爹怎么又没有回后院来?几天都这样了。”
谢家虽然规矩严,但谢三老爷外放至此身边只带了高姨娘跟谢静音两个,故而平时在家吃饭的时候,也并没有男女分席而坐的规矩跟必要。一家三口常常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聊些家常琐碎之事,竟也温馨。谢静音在京城谢家大宅子里不算起眼,但在湖州,那是极为得宠的,平素也是习惯了跟父亲一起用饭,故而见父亲连着几日没在,倒是有些不习惯。
高姨娘道:“你表兄是贵客,你父亲自然得在前院陪着你表兄一起用饭。”
提起赵骋来,谢静音自然又想起了刚刚在菊园里的那一幕,不由心又凉了一截道:“他算是什么贵客啊,在敬忠侯府,他能跟骥表兄比吗?姑父要是真疼他,也不会让他一直呆在北境那种地方。要是骥表兄说要出门领兵,姑父指定心疼不允,可是他……娘,我以前就听说过了,他是在狼堆里长大的,他会不会吃人?”
高姨娘本来就打从心眼里畏惧那个高大冷俊的年轻人,现在听女儿说这些,她手本能颤了下。
像这种征战沙场的人,杀人都是不眨眼的,手上不知沾了多少鲜血。戾气重,阴气也重,这种人还是少招惹得好。
“快吃饭吧。”高姨娘亲自夹了一只虾送进女儿碗里,叮嘱道,“这些日子,在你父亲跟前好好表现,让你父亲疼你怜你,娘也会在你父亲耳边吹吹风。既然你相中了那沈公子,你的婚事,争取就此定下。若是得了老爷亲自替你做主,便是太太想插手你的亲事,她也是不敢的。”
“娘,我知道了。”谢静音脸颊立即就红透了,然后也不再叨叨说闲话,只顾埋头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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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晴下午去了沈家送礼物贺喜,恰好沈铭峪在家,她把该带的话带到了。到了酉时,唐妧带着妙晴一起回家。
妙晴是陈氏徒弟,平时也常常会去唐府给师父请安问好,她私下跟唐妧师姐妹关系也不错,再加上性格又活泼,爱玩儿,因而常常会去唐府过夜。妙晴到了唐家后,照例先去给陈氏请安,坐着陪陈氏说话,尽说外面听到的那些有趣的事情给陈氏听。不但把陈氏逗乐了,连小阿满也缠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