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家娘子  第175页

禁有些心惊,张氏比之前仿佛变了个人一般,裴太夫人忙上前,“三太太的病可好些了?”
张氏有气无力地露出些笑容,支撑着和裴太夫人寒暄,眼睛里又有试探又有欢喜,“好多了,这些日子多亏了婉宁帮忙打理家中,让我也能得了休息。”
张氏话音刚落,如妈妈快步走进屋,低声和张氏说了几句话。
张氏瞪大了眼睛,“沈家的事,怎么会找到我们家里来?”
如妈妈抿住嘴不敢乱说,张氏也是一副说错话的模样。
裴太夫人装作端茶来喝。
张氏低声吩咐如妈妈,“沈家的事……还是去问七小姐……”
裴太夫人不动声色,张氏转头笑道:“让太夫人笑话了。”多少日子了,她好不容易这样心中畅快地笑。
闹吧,闹得越大越好。
她就是喜欢看沈家出事,喜欢看外面有人找上门来,就找姚婉宁。
……
“找老爷,问老爷下衙没有。”
管事将门外的消息告诉姚老太爷。
姚老太爷皱起眉头,“找老三做什么?”
管事道:“好像是沈家的事。”
姚老太爷瞪圆了眼睛,“沈家的事找我们做什么?我们早就跟沈家没有了关系。是不是七丫头又惹祸了?我早就说有这个丫头在,我们家就不得安生。”
沈家的事定然和婉宁脱不开干系,这是谁都知道的。
“老太爷。这……应该怎么回话啊?”管事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跟他们说沈家的事不要找我们,我们家早就将沈氏休了。沈家跟我们没关系,若是谁管沈家的事,我就将她逐出家门。”
……
一顶青轿就停在姚家门口,下人提着写着“邱”字的灯笼站在一旁,等着姚家人出来回话。
姚家下人还没出门,有一顶轿子迎面抬过来。
邱家人忙道:“好像是姚大人回来了。”
说话间,轿子停下,姚宜闻撩开帘子从里面走出来。
“姚大人。”邱二老爷上前,“我是翰林院学士邱恒林的弟弟,因为兄长犬子的事特来见姚大人。”
翰林院学士有很多。
邱恒林这个人,姚宜闻好像没有注意过。
邱家来找他因为什么?
姚宜闻和邱二老爷去书房里说话。
邱二老爷道:“姚大人可知沈家的一位六爷沈元坤。”
沈敬元的儿子,长得十分清秀,沈家的后辈姚宜闻当年见过不少,好像都没有沈元坤这样出挑,沈敬元将儿子教养的很好,甚至还被杨敬看上做了学生。
姚宜闻点点头。
邱二老爷试探着道:“那沈元坤动手打了我兄长的儿子。”
一个商贾家的孩子,竟然敢动手打官宦人家子弟。
听说这样的事。兄长整个人跳起来。
沈元坤动手打了人?
姚宜闻道:“这……话是从何说起,怎么会动起手。”
邱二老爷道:“都在一个学堂,不知怎么回事就动起手。我们家的孩子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因此吃了亏,听说沈家下人不少在那里跟着,和我们家下人也扭打起来。”
姚宜闻看向目光闪烁的邱二老爷,不由地皱起眉头,“沈家的事,你怎么会来跟我说?”
邱二老爷显得有些意外,“外面人都说,没有姚家在后面撑着。沈元坤绝不敢这样做,我兄长不肯相信。我是瞒着兄长来问问,这里想必是有什么误会。”
是因为婉宁跟沈家走的太近,外面才会有这种传闻。
姚宜闻虽然觉得亏待沈氏,可听得这话也是脸面无光。
姚宜闻沉着脸,“没有这样的事,我们家和沈家没有来往。”
邱二老爷松了口气,“姚大人这样说我们就放心了,闹出这种事,我兄长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邱二老爷说完话站起身告辞。
姚宜闻在书房里走了几步,下人来道:“老爷,老太爷请您过去。”
……
“我就知道定然会出事。”姚老太爷吐沫横飞。
姚宜闻站在门口,听得里面呼喊的声音竟然有些犹豫要不要进门。
“连礼义廉耻都不懂的商贾,跟书香门第的子弟一样去进学,到底闹出了笑话,”姚老太爷指着婉宁,“你有没有帮忙?这里面有没有你的事?在泰兴你就和沈家来往,到了京城更是不加遮掩……”
婉宁道:“祖父不让人打听打听,如果是别人错了呢?”
“不可能,那是翰林院学士家的公子,从小就学了规矩,那个沈元坤懂得什么?生养成那个样子,看起来就比人愚钝,还妄想着要科举入仕……”
“你听听外面都怎么说……怎么说我们姚家……”
婉宁抬起头,看向满脸怒气却又幸灾乐祸的姚老太爷,微微扬起了声音,“祖父怎么能信外面那些传言,孙女在京里也听说了不少传言,都不敢放在心上。”
姚老太爷冷笑一声,“你说说,你都听到了什么?”
婉宁扬起了眉毛,仿佛又许多话要讲,却又摇摇头,“我不能说。祖父还是别听那些话。”
越不说,他就越想要听。
那丫头眼睛里明明有话却不说,就像有一根鱼刺扎在他嗓子里。让他吞咽不得。
“你说,我且听你说。”
婉宁迟疑再三。等着姚老太爷伸着脖子、侧头过来才道:“外面都说,我生母有三不去,被休不合礼数,还说继母不愿意嫁给父亲,孙女就觉得这些话信不得,有一日我去母亲那里,母亲正睡着,迷迷糊糊中喊了一句‘三郎’可见母亲对父亲是有心的。”
姚老太爷的眼睛几乎瞪出来。
沈氏有三不去。
这是笑话他做事不合礼数。
这也就罢了,居然还说张氏不愿意嫁过来。
家里的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姚婉宁竟然还敢这样搬弄是非。
姚宜闻本要撩开帘子进屋,却听到婉宁说“三郎”。
三郎,张氏从来没有这样喊过他,倒是沈氏喊过他大郎,因为除了族中的排行,他在家中是长子。
张氏是不是在喊他?
姚宜闻仿佛觉得有块石头落下来,狠狠地砸在他的头顶。
姚老太爷瞪圆了眼睛,喘着粗气,“敢这样跟长辈顶嘴。来人……将家法拿来,给我打,打她二十棍子。”
话音刚落,姚宜闻抬脚进了屋。
“父亲怎么动这样大的气,”姚宜闻道,“既然说的是沈家的事,打婉宁做什么。”
姚老太爷额头上浮起青筋凶狠地看向姚宜闻,“就是因为你,才养出这样的祸害,我们姚家的脸面迟早让你们父女丢尽了。”
姚老太爷使劲地拍着矮桌,“这个家我住不得了,老五呢?去将老五叫来。让老五接我去他的小院子里住。”
“去啊,去叫五老爷来。这个地方我一刻也待不了了。”
下人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姚老太爷伸手将炕上的矮桌掀翻。“混账东西,一个个都不听我的话了,白白养着你们这么,还不如一条畜生。”
无论什么时候,父亲心里想的总是弟弟,从前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自从那次……他闭上眼睛,就是弟弟那张俊秀的脸庞。
父亲喜欢弟弟。
张氏在书房里和弟弟哭诉。
欢哥喜欢跟弟弟读书。
弟弟是这个家里最讨人喜欢,最让人惦记的。
他呢?他算什么?
忽然有一股火从姚宜闻身上冒出来径直窜进他脑子里,“父亲,”姚宜闻张开嘴,“五弟已经过继给族里,怎么能接你出去。”
就算将来尚主,就算有了大宅子,却已经是别人家的子嗣。
姚老太爷仿佛被人一口咬住了脖子,顿时梗在那里,半晌恶狠狠地看着姚宜闻,“孽障,我……怎么养了……你这样一个孽障。”
“你就等着,等着沈家出事……我看你的官还做不做……还做不做……”
沈老太爷又骂又闹。
将炕上所有的物件儿几乎都丢在地上。
看着满屋的狼藉,姚宜闻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要是平时他早早就跪下来,可是今天,他却没有下跪,而是转身走了出去。
他只想远远地离开,离开那个他已经不认识的父亲。
……
姚宜闻不知道到底说错了什么,他没有想要护着沈家,也没有替沈家说话,父亲却一下子闹起来。
婉宁说的那些话也没有什么不对。
只是让父亲不要听信传言而已。
“既然邱家照过来,”婉宁道,“我就打发人出去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姚宜闻想着婉宁说张氏的话。
三郎,三郎,三郎到底是谁,是他吗?还是……
沈氏到底有没有叫过他三郎。
如果沈氏叫过,是不是张氏也会用族里的排行来喊他。
姚宜闻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从前他一直认为,兄弟姐妹中父亲最喜欢他,继室张氏也是最贤良淑德的妻子。
是他错了吗?他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就错了。
……
邱先生最不能忍受的是,有人扰乱他的课堂。
而今居然有人在他眼皮底下打了人,被打的那个却不是沈元坤。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沈元坤是所有学生里年纪最小的,来上课的时间又不长。
怎么会胜过了邱大人家的公子。
邱大人家的公子不仅输了,还被打了二十下藤条。
邱先生觉得自己的脸就如同邱大人公子的屁股,被藤条打的一片火辣。
他在何明道那里夸下海口,定然要让杨敬的学生丢尽脸面。
“你们一个个都是做什么的?”邱先生看过去,学堂里有不少的下人,难不成就眼睁睁地看着沈元坤打人。
“先生,”下人道,“邱家少爷输了之后,小的们本来要上前,谁知道那个沈元坤年纪小力气却很大,我们正夺那藤条,不知怎么回事,院子里一下子来了不少的人,将邱家少爷按在了春凳上。”
“那些人力气大的很,不像是普通的家人,倒像是哪里来的护院。”
他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沈元坤将藤条落在邱家少爷身上。
突然出来不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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