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康定,然后泸定雅安到成都,这个季节北方太冷了,我想带着你往南走,路上有好玩的地方就停下来玩玩,也散散心什么的。”
“丹巴美人谷是什么地方?有美人吗?”
岳峰笑出声来:“就知道你们女孩儿,听到美人两个字就会多问两句。藏区有句老话,康定的汉子丹巴的美人,丹巴美人,鼻梁高眼睛大,很有西方人的轮廓。”
季棠棠很好奇:“那你见过吗,很美吗?”
“应该很美,不过我没见过,就见过美人的婆婆阿姨。”
季棠棠一头雾水,岳峰忍住笑:“这年头,美人都产业化了,丹巴美人,一流美人漂洋过海,二流美人深圳港台,三流美人北京上海,剩下的就是看家的婆婆阿姨。”
季棠棠笑的喘不过气来,问岳峰:“那走哪条线?你定吧。”
岳峰想了想:“要么还是东线吧,九寨黄龙的景色好一点,淡季人少,下雪的话跟童话世界似的,唯一就是冷,你得多穿点,免得冻掉爪子。”
即将到来的旅行,听起来都充满憧憬,季棠棠闭上眼睛:“那多给我照点相,我四年都没拍过照了。”
岳峰点头:“不过川北藏区,康巴藏民比较多,藏民都比较多情,棠棠,到了那边请安分一点,你现在是有主的人了,不要随便勾三搭四……”
季棠棠想睡了,但还是被他逗乐了:“你倒是好意思说这种话,论勾三搭四,我哪比得上你……”
她说着说着就没声息了,岳峰低下头,见她鼻息清浅,知道是累了,也就不再出声,伸手慢慢调暗灯光,然后把被子往上拉了些,再看她时,忽然觉得她眼角有莹光一闪,凑近了看,好像是眼泪。
岳峰心里升起一阵异样,怔怔地伸手帮她擦去,就听她模糊地说了句:“岳峰,会好起来的吧?”
像是梦话,又像是无数惆怅幻化出的叹息,岳峰伸手搂紧她,低头轻轻贴住她的脸,说了句:“乖,会好起来的。”
毛哥抱着大礼盒小礼盒回房,刚揿亮灯,就看到床上相拥而卧的两个人,两人都睡着了,呼吸匀长宁静,岳峰的下巴抵在季棠棠额头上,看着叫人心暖暖的,毛哥愣了一会,轻手轻脚放下礼盒,关了门又无处可去,只好在楼下沙发上坐着,半个小时之后,成功拦截归来的神棍。
神棍对毛哥不让他上楼这一点非常不解,毛哥解释:“峰子在楼上睡觉。”
“他睡他的,我又不吵他!再说了,还得给我报销网费和可乐钱呢……”
毛哥急中生智:“主要是我想跟你探讨一下那个那个,鬼魂的生成原理!”
神棍惊喜莫名:“真的?小毛毛,你确定?”
毛哥走到绝路,脑子里突然跳出一个惊绝的比喻: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空旷的山谷,山谷中央充斥回荡的,都是一个声音:我不愿意我不愿意我不愿意!
毛哥带着壮士断腕的豪情哭丧着脸答:“我确定以及肯定!”
车子在自家三层别墅前停下,秦守业脸色很疲惫地拎着行李下来,走到铁门前揿了铃,门开了,苗苗的妈妈姚兰急急迎上来:“可算是回来了,这趟怎么假期安排去兄弟县市考察,好在还能赶上过元宵……”
说到这里,忽的住了口,斟酌了一下秦守业的脸色:“怎么了,进展不顺利?”
“基层的事太烦了,”秦守业伸手拧了拧眉心,“太累了,晚饭你们自个吃吧。”
姚兰迟疑了一下:“那个……苗苗回来了,说想跟你聊聊。”
秦守业愣了一下,顺手把行李包递给姚兰:“小郑也跟她一起?”
姚兰摇了摇头,很有些忧心忡忡:“老秦,我觉得小两口处的不太好,这才几天啊,你没看苗苗瘦的……”
秦守业拍拍她肩膀:“没事,我上去跟她聊聊。”
姚兰说的没错,结婚没几天的功夫,苗苗整个人都脱形了,神情委顿不说,黑眼圈都出来了,看到秦守业时,刚叫了一声爸,哭音就出来了:“我想离婚。”
搁着平时,秦守业估计会劈头一顿训斥,但苗苗这状态也太让人心疼了,他是一句重话都说不出来:“怎么了,跟小郑闹别扭了?”
苗苗不承认也不否认,呜咽着只是哭,秦守业拉着苗苗在沙发上坐下来,慈爱地摸摸她的头:“丫头啊,夫妻就是这样,舌头还有跟牙齿打架的时候呢,磨着磨着,就习惯了啊。”
苗苗拼命摇头:“爸,我真不喜欢他,你让我离婚行吗?妈说了,只要你点头,她没意见。”
秦守业有点火了:“这才结婚几天啊,摆酒的热气还没过,你就要离婚,你当过家家啊,要离婚,你也得给个理由啊,小郑什么地方做的不对了,啊?你不喜欢他,结婚前你不就不喜欢他吗,既然嫁了,现在把这个拿出来说有意义吗?”
苗苗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爸,我错了行吗?是我不懂事,我以前以为,我不喜欢他,但是还能凑和在一起过,反正我可以干很多别的事儿消磨时间,现在我发现真的不行,我不想对着他,一分钟都不想,一想到夜里跟他睡一张床,我就恶心。爸,我求你了,妈都松口了……”
秦守业一下子火了,一巴掌拍在面前茶几上:“妈!妈!慈母多败儿,都是你妈给惯的!当是去菜场买菜是吗?想结就结想离就离!”
姚兰其实一直在外头听墙角,听到里头气氛不对,赶紧推门进来:“怎么了这是啊,老秦,怎么跟孩子吼起来了?”
她把苗苗往外推:“苗苗,妈跟你爸说说,你楼上歇着去啊,别哭,天大的事,有妈在呢。”
苗苗走了以后,秦守业冲着姚兰发火:“都是你惯的,小事由她,大事也由着是吗?长不长脑子了?”
姚兰也知道这事尴尬:“那苗苗哭成那样……”
“现在知道哭了,那早干嘛去了?当初又不是拿菜刀架脖子送上花轿的,做事得有个分寸,不是哪一步都容易回头的。”
姚兰不说话了,到底是知女莫若女,顿了顿一声叹气:“苗苗的心思我多少知道,一颗心大半都挂在岳峰身上,其实岳峰那孩子挺不错的,我不懂你怎么就不同意了……”
秦守业不怒反笑:“我不同意?当初你反对的也凶吧?挺不错,不错在哪?就他那家庭背景,你不怕人家嚼舌根?又不肯做正经工作,我听说他开了两个酒吧,酒吧是什么地方,都是流氓小姐去的地方!上次市公安局的刘局还跟我讲过,本市涉黑的大户是那个叫九条的,九条是谁?岳峰开始就是跟着他起家的,到时候出了事受连累,我的位置都保不住。挺不错挺不错,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都不知道带眼看人的。”
越说越气:“这事你不能由着苗苗,现在夫妻有矛盾,不全是小郑的原因,苗苗的脾气我知道,一张臭脸摆起来,就算你漂亮,有几个男人愿意往上贴的?小郑那也是见过世面的,家世又好,那些欢场的漂亮女孩子,个个争着往上贴,那边千依百顺的干嘛要在苗苗这头讨没趣?久而久之还不就越弄越糟了?由着她,由着她天都翻了……”
话还没完,书房里的电话响了,秦守业瞪了姚兰一眼,一把接起电话,语气很不好:“喂?”
那头只回了一句话。
“鬼爪五根见血了。”
苗苗在门口站了会,听到父母争吵的激烈,恍恍惚惚就下了楼出门,一路上眼泪怎么擦都不干,风吹过,刺刺的疼,就这么恍恍惚惚的走,恍恍惚惚地过红绿灯,再停下时,忽然发现自己停在岳峰的酒吧门口。
年前年后,酒吧里分外热闹,隔着老远都能听到欢歌笑语的,苗苗打了个哆嗦,突然觉得挺冷的,她双臂抱起,透过模糊的泪眼看酒吧的招牌,酒吧是从上一任业主那接过来的,名字叫迷城,因为在本市已经小有名气了,岳峰也就没有改它,记得有一次,她让岳峰把酒吧的名字改成跟她相关的,岳峰坏笑着说:“行啊,领证的时候改呗,就当下聘了。”
如在眼前,恍如隔世。
正恍惚时,酒吧门开了,里头出来一个眉清目秀的高挑女子,苗苗往边上让了让,怕挡着路,谁知道那人忽然就停下来:“秦苗?”
苗苗愣了一下,抬头仔细打量她,这才发现这人她是认识的,是洁瑜。
洁瑜皱了皱眉头,语气不是很好:“你来干什么?”
苗苗和岳峰在一起的时候,知道岳峰有这么个帮他打理酒吧生意的妹子,出于女孩的敏感,她也察觉出洁瑜对岳峰感情不一般,明里暗里的,女孩儿任性的小心思,就很有点欺负显摆,所以两人一直不对路,洁瑜看到她,很难有笑影儿,以前看在岳峰的面子上洁瑜还迁就她一下,后来跟岳峰分手,火的居然是洁瑜,打电话来要她给个说法,被苗苗给挂机拉黑名单,后来就没交集了。
“岳峰……”
“哥不在。这几天都不在。”
苗苗哦了一声,勉强朝她笑了笑:“那我走了。”
她慢慢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她这个时候特别想跟岳峰说会话,哪怕听听他的声音都好。
才走了没两步,洁瑜忽然追上来:“秦苗你站住!”
苗苗转过身,很是不解地看追过来的洁瑜,洁瑜的脸色很不好看:“你拿手机干嘛,你想打给我哥是吗?秦苗我告诉你,要脸的话就别打这电话!”
她的声音有些大,有几个从酒吧出来醒酒的客人很是好奇地往这边指指戳戳,苗苗从来没经历过这种场合,只觉得头皮发炸。
洁瑜丝毫不给她面子:“你哭什么啊,你不如意是吧,不如意就想到我哥了?当初跟我哥分的时候你多狠啊,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我拿公话拨过去都让你摔了,好不容易打听到你逛商场去截你,你掏电话报警说我哥纠缠你,我哥那一阵子为了你不吃不喝的,你打来的第一个电话是什么?说你要结婚,操,老娘现在想起来都气,哥对你没怨言,还大老远去古城要给你买玉,我告诉你,我没这么好脾气,你已经结婚了,你给我离这远远的,也离我哥远远的,做人不能这么不要脸!”
骂声中,苗苗眼前发黑,身子晃了晃险些倒下去,洁瑜的男朋友匆匆跑过来拉洁瑜回去:“算了算了,别吵别吵,客人还都在呢这是……”
洁瑜被拉回去了,愤怒的尾音还传过来:“太不要脸了这是……”
秦守业赶到老太爷家的时候,秦守成已经到了,坐在沙发上闷头抽烟,老太爷足有八十岁了,穿老式黑长衫,拄一根龙头拐棍,白胡子长到胸口,浑浊的老眼大多数时间是闭着的,听到秦守业进门的声音都没睁开:“来啦。”
“是,老太爷。”秦守业额头有点冒汗,“接着电话就往这赶了。”
“听说人给跟丢了?”
“一时不小心,大意了。”
“大意?”老太爷双目陡睁,一双老眼居然刹那间精光四射,“筹备了这么多年的事,居然大意了?秦家这一辈,都交在你身上,你一句大意了,就交代得过去了?”
秦守业咽了口唾沫:“是做小辈的考虑不周,让长辈费心了,这事我有办法,老太爷别动气,我跟守成两个人会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