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哟唉哟,我牙都酸了,这肉麻兮兮的话。”魏金提醒陈萱,“总之,娶你来是为伺候阿年的,你把他伺候好了,就是你一辈子的福。”
陈萱闷头不吭气,见魏金没别个话,就到魏银屋里说话去了。魏金转头与魏老太太道,“这乡下丫头,越发厉害了。”
“行啦,你这做大姑姐的也不是好缠的。”魏老太太说一句。
“诶,妈,您今儿可不对呀!怎么倒偏着她来?”
“阿年喝醉酒,本就不占理,洗两天冷水脸怕什么,又冻不着。要是叫你爸爸知道,一准儿训他。”
“哎,妈,我先前跟你说这事儿,你可不是这态度啊。”老太太变得也忒快了些。
魏老太太兴许是觉着坑了闺女不大地道,魏老太太道,“虽然你二弟妹这事办的不算错,可也得杀一杀她的威风,别真叫她爬你弟弟头上去,这就要你这大姑姐出马了呀。”
魏金不愧是魏老太太的亲闺女,立看出亲妈的险恶用心,魏金笑哼,“让我做这丑人,妈你可真是。”
“这不都是为了你弟弟好么。也就是做亲姐的,不然谁这么关心他呀。”赶紧哄闺女几句,魏金原本在娘家就是大王,欺压陈萱惯了的,她也没当回事。
陈萱根本也不当魏金一回事,一进腊月,魏金就回婆家了,文先生那里还有一次沙龙聚会,上回容先生说要给他再拟一张选读书单,陈萱还记着这事,早早的准备好,和阿年哥、魏银一道又去了文先生的沙龙。
因为被容先生看穿了土妞儿的真面目,这回,陈萱和容先生一起说话时就没有再死拗着非咖啡不喝了,陈萱拿了杯奶茶,她觉着,还是奶茶更对自己的口味儿。容先生把拟好的另一张书单给陈萱,陈萱接过认真看起来,容先生细心解释,“顺序是由易到难,越往后,越艰深些。不过,都是不错的书。”
“我会用心读的。”陈萱认真道。
“好。”
容先生是沙龙中的热门人物,很快有人过来打招呼,容先生微微欠身,过去应酬。
陈萱与魏银在一处,新结识了一位林先生,不过,林先生明显对容先生的兴趣更大,就是与陈萱、魏银一起说话,也是有意无意的打探她们与容先生的交情。陈萱魏银都不傻,敷衍几句把林先生打发走,最后干脆听吴先生讲些古董民俗的事去了。
魏年到外面吸烟时遇到容先生的,文先生不喜人室内吸烟,故而,男人烟瘾上来,也唯有去外头吸了。魏年点了支烟,诚恳的说,“上次内子的事,我不在身边,多亏容先生出手相帮。”
容先生依旧是文质彬彬的模样,“不过小事,再者,即便没我,想来魏太太也可以自己解决。”
“还是会有些担心。”魏年说一句。
容先生想了想,“那天,我看魏太太很伤心。”
魏年侧脸望向玻璃窗内的男男女女,眼睛定格在陈萱身上,陈萱正在含笑听人演讲,眼神认真极了。魏年的眼中也不禁染上了三分温柔,“去年这个时候,我和内子刚刚成亲,她那时,一个字都不认得。文先生一直认为,她认字念书的事是我教的。开始并不是这样,开始她不敢问我,都是跟我妹妹学,还有后邻两个念书的女孩子学认字,最初一天认五个字,后来每天十个、二十个,现在每天都会背一段百字内的古文,还会学一些洋文。她吃了很多苦。”
“有时候,一些事,其实于我微不足道,解决起来很容易。于她,可能就要费些周折。不过,到底是我替她解决好,还是她自己解决好?当她有自己主见的时候,我还是愿意让她自己拿主意。那天的事是意外,还是因我而起。好在遇到容先生,内子自那天之后,就越发不把我这一家之主放在眼里了。”
容先生一笑,“现在的女子多是攀附的凌霄花,魏先生想要一株青松,自然难两全。”
“想两全的人都太贪心了,我不是那样的人。”
容先生有些意外的打量魏年一眼,原以为魏年不过寻常小商人,倒没想到,魏年不只是穿戴偏新派,见识上倒比一些所谓的新派人士更强一些。
第54章 笨~
自文先生沙龙告辞的时候, 陈萱特意同容先生说了一声, 问,“眼瞅就是年了, 容先生会在北京过年吗?”
容扬道, “我年前要回上海。”
陈萱期冀的问, “这两天不会走吧?”
“魏太太有事?”
“现在还不能说。”陈萱还保密起来,笑眯眯地拉着魏银走了。容扬看向魏年,魏年也是一幅混沌模样, 容扬便知魏年也是什么都不晓得的,对魏年微一颌首,容扬转身离开。
魏年抬脚去追媳妇, 心说, 当初还说这笨妞儿内向,不擅交际,他绝对是没看透这笨妞儿的本质啊!陈萱和魏银手挽手的往胡同外走,魏银还说, “二嫂,你什么时候与容先生这么熟了?”
“也不算熟。容先生人很好,帮了我许多忙, 当然要跟人家打声招呼了。”陈萱不觉着跟容扬相熟,不过, 陈萱的性子, 最是知恩图报。上次的事是托的阿年哥, 这次过年, 陈萱想着,得准备过年的礼物给容先生。
“真有礼貌。”魏年的声音从后头传来,陈萱完全没听出魏年声音中那微酸的气息,她还笑呵呵地,“当然啦,我都是跟阿年哥你学的。”
魏年给她这甜言蜜语哄到没脾气,想问陈萱怎么还神秘兮兮的,不过,魏年没有在外面谈论家事的习惯,待叫了车,就先回家了。
就是回了家,也是晚上才问的陈萱。
陈萱这才说了,“容先生人多好啊,帮咱们不少,如今快过年了,得备一些过年的礼物才好啊。”
“那也值得神秘兮兮的。”
“因为我今天在沙龙上才想好送什么。”陈萱自从跟叔婶彻底翻脸,思维反是比以前更为开阔,她顺嘴儿就问,“阿年哥,我想着,文先生那里也要送一份。还有史密斯先生那里,史密斯请咱们吃过饭,还同阿年哥做生意,是阿年哥的生意客户,我也一道准备吧。”
魏年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就句,“你打算准备什么?”
陈萱笑眯眯地,“文先生那里送书就很好,文先生很喜欢看书。史密斯是洋人,你不是说,洋人送礼物不讲究贵重么。容先生一看就是什么都不缺的人,我也没有多少钱。今天听吴教授说了许多新年的民俗,我想好了,剪两套窗花送给他们,算是我的心意了。”
“这算什么年礼啊?”
“那阿年哥你说,要送什么?”
魏年倒叫陈萱问住了,这几家都不同于商场上的朋友来往。洋人那里一般送鲜花送美酒都可以,容扬那里就有些为难,像陈萱说的,容扬看着,真是什么都不缺的人。魏年想了想,“算了,就依你吧,到时我再添上两盆鲜花就行了。”提醒陈萱一句,“你那窗花儿,剪好后给我瞧瞧,还有,这送礼得送双数,可不能单着。”
“我知道的。”
陈萱第二天就跟李氏去菜市,因快过年了,菜市上也有卖红纸的,贴对联或者写福字用,陈萱足买了两毛钱的红纸回去。魏银都说,“这得剪多少窗花儿啊。”
陈萱道,“过年咱们家里也得用啊,我一起买了。”
魏家其实没有贴窗花的习惯,一般过年都是贴福字儿,贴对联儿。去年陈萱新进门儿,脑袋一直略懵,浑浑噩噩的跟着过了年。今年陈萱心态不一样了,虽说她是个极节俭的人,不过,魏家待她不错,她也不能太抠儿,就多买些红纸,准备过年剪窗花儿贴。
陈萱当真是好手艺,说来,陈萱不觉着自己如何手巧,以前在乡下,过年没有城里这么多的花样热闹,不过,乡下人也会贴福字贴对联贴窗花儿,陈二婶为了省钱,从不买现成的窗花儿,都是让陈萱剪的。这许多年,陈萱练出来了。送给史密斯的那套,陈萱还对照着英文书上的图案,剪了两头麋鹿出来。还有嵌着洋文字的窗花儿,周边是一圈儿喜庆无比的雀登梅,中间是洋文的新年快乐。魏银都忍不住说,“二嫂的手真巧。”
“这有什么巧的,洋文比咱们的汉字好剪。以前赶集的时候,我见过有一个支摊子卖窗花儿,剪的钟馗像,跟画儿上画的一模一样,那才是真功夫。”陈萱给史密斯的这套,就是按着洋人的喜好,什么洋鹿、洋树、洋文的剪了一套。到送给容先生的窗花儿,陈萱剪了一套十二月花卉的窗花儿,魏银直说,“真好看,二嫂,你也给我剪一套吧。”
“成啊。”陈萱很高兴有人欣赏她的手艺,既然魏银喜欢,陈萱一口就应下了。
魏老太太说,“过年咱家就剪几个福字儿贴贴就行了,有福就啥都有了。”
陈萱都应了。
待晚上,陈萱把剪好的窗花儿给魏年看,魏年觉着,陈萱剪的那些个洋花样的窗花儿新奇,不禁道,“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个本领。”
陈萱笑嘻嘻地,眼睛弯成月牙儿,“也就这么点儿本事了,乡下土把式。阿年哥,容先生不是说要回上海么,明儿就让人给容先生送过去吧。”
“成。”魏年道,“明儿早上我去把鲜花买了,一道送去。”
魏年买了四盆红梅,还有两张贺卡,让陈萱写的新年祝词。陈萱琢磨了半日,史密斯那张写的是新年快乐。给容先生的那张还加了句,平安如意。最后落款时,陈萱说,“阿年哥,这落款得写咱俩吧?”
“真是废话,咱俩送的,咱们两口子,当然得写咱俩了。”
给史密斯的贺卡上,陈萱写的是您的朋友,魏年陈萱。给容扬的贺卡,落款则是特别景仰您的,魏年陈萱。魏年啧啧两声,问陈萱,“你这么景仰容先生啊?”
“主要是景仰容先生的学问。”陈萱高高兴兴的写好贺卡,魏年把贺卡收起来,问陈萱,“这大过年的,你送了这个送那个,不打算送我点儿什么?”
陈萱不解,“我们都是朋友啦,还送什么东西啊,不用送。”
魏年噎了一下子,“谁说朋友就不用送的,越是朋友,越得用心。”
“那阿年哥也会送我新年礼吗?”陈萱现在可是不会轻易吃亏的性子。
“当然了,还是一件特别好的东西,你一看就喜欢,我早就准备好了。”
“阿年哥,你真要送我东西啊!”陈萱的吃惊都写到了脸上,她再想不到,魏年还会给她准备新年礼物!吃惊过后,陈萱又很不好意思,扭了扭手指,说,“我可不是在跟阿年哥你要东西。”
魏年瞥陈萱一眼,强调自己的心意,“不用你要,我早就想着了,我这礼物,可比你心诚。”
“那我要送阿年哥你什么啊?阿年哥你喜欢什么?”
“没听说送礼这样直接问的。”
“我又没钱,再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