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配宝典  第36页

你不是安子常派来的!”
  随着杜恒霜的声音,夜空里的雷声滚滚,似乎往这边来了。
  那中年仆妇笑了笑,对杜恒霜做了个手势:“大小姐,我是来报恩的,不是来害你的。你只要记住,凡是看见有重影之人,就要防之又防。我法力有限,只能提点这么多。今大限将至,言尽于此。――大小姐,我只能帮你最后一个忙了。”说着,欺身到杜恒霜近前,往她额头处拍了三掌。
  杜恒霜眼前一黑,又倒在坐床之上。在闭上眼睛之前,她似乎看见一只硕大的白狐从她眼前掠过,顺着半开的窗户飞了出去,就跟之前那只小白狐一样。
  等杜恒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亮了。她发现自己睡在自己的睡床之上,很是迷惑,慢慢坐起来,撂开帐帘看了看。――她不是在跟那个奇怪的中年仆妇说话的时候,突然睡着的吗?
  杜恒霜探头叫道:“养娘!养娘!”
  欧养娘快步走了进来,帮杜恒霜将帐帘挂在两旁的金帐钩上,笑着道:“大小姐醒了?”
  杜恒霜点点头,摸了摸额头,似乎还有些烫的样子,迷迷糊糊地问道:“养娘,昨天来的那个中年仆妇……”
  “什么中年仆妇?”欧养娘大奇:“大小姐睡糊涂了吧?昨儿你泡完手就睡了,临睡还让我给你收拾花样子,说今儿要描新样子呢。哪里有什么中年仆妇?”
  杜恒霜也糊涂了。难道是真的做了一个梦?但是梦里的一切也太真实了吧……
  杜恒霜怔怔地坐在床上说不出话来。
  杜恒雪风风火火地走进来,坐到杜恒霜床边,轻声笑道:“姐姐,姐姐,你今儿是怎么啦?也赖床了?”
  杜恒霜想起梦中见到的杜恒雪面黄肌瘦的样子,立刻心疼起来,摸了摸她的手,笑道:“我有些不舒服,你出去吧,小心我把病过给你了。”
  欧养娘端着一碗姜汤进来,服侍杜恒霜喝下,又摸了摸她的额头:“是有些烫,可能昨晚着凉了。今天睡一会儿吧。”
  杜恒霜也觉得实在是脑袋发昏,也不固执,缩回被子里躺下。
  杜恒雪在帐帘外面压低声音对欧养娘道:“养娘,我的丫鬟知书刚才出去取早饭,听见厨房里的仆妇都在传,说安国侯府昨天打天雷,打死一只大白狐,都说是狐妖渡劫失败呢……”
  欧养娘忙止住杜恒雪的话,正色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三小姐,你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杜恒雪讪讪地道:“大家都这么说,我也当个乐子,回来讲给姐姐听的。”
  杜恒霜听了,浑身一个激灵,完全清醒过来。
  看来,昨天她看到的,真不是一个梦。
  那个中年仆妇,后来她眼前闪过的那只大白狐,还有,她说来报恩,说我救了她小儿的命,肯定就是那只小白狐了。安子常也说过,那小白狐,是在安国侯府做窝的!
  种种事端联在一起,杜恒霜就将昨夜从流光镜里看到的景象信了八九成。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那些变动,但是她知道,这是白狐借报恩之际,给她预警来了。
  杜恒霜掀开被子起身,道:“安国侯府那只被雷劈死的大白狐狸,有人收殓没有?”


第049章 定计
  “安国侯府五年前就被安大少爷杀得干干净净,如今安大少爷都搬出了安国侯府,那里根本就没有人住了,就连下人都不愿意在那里守着。听说,那府里头的狐妖鬼怪比人多多了。安大少爷也是扛不住了,才搬出来的。”杜恒霜的大丫鬟知画端了一铜盆的洗脸水过来,一边放到屏风后面的窄桌之上,一边说道。
  杜恒霜坐在床沿上,顺手将披在肩上的长发绾了个髻,松松地垂在耳后,一边在心里暗自琢磨,如果她这样带着人去安葬那只白狐,会不会有些突兀?毕竟她跟安国侯府是八杆子打不着边的。
  对于杜恒霜来说,她从来没有把继父许绍的亲戚当做是自己的亲戚。安子常虽然是许绍的外甥,杜恒霜是决计不会叫他一声表哥的。
  知画安置好洗脸水,服侍杜恒霜净面。
  杜恒雪看见姐姐起床了,也不再压低声音说话,叽叽喳喳跟在杜恒霜后头,像条小尾巴一样:“知书也听说了。还说五年前,安大少爷才十五岁,就能弑君杀父,真是了不得。”
  杜恒霜放下擦脸的细葛巾,从屏风后头探出头来,语带嗔怪:“雪儿,这种事,你就不要跟着凑热闹了。”
  弑君杀父,说起来威风,其实背地里不知被多少人骂“不忠不孝,乱臣贼子”。
  可是谁让如今是乱世呢?
  所谓时世造英雄,乱世里造就的当然是“乱臣贼子”。
  唯一不同的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旧朝的乱臣贼子,可能是新朝的忠臣良将。不能一概而论。
  但是她们姑娘家,还是要知道分寸才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要心里有数。
  杜恒雪知道姐姐不高兴了,忙道:“知道了。我再不学这些话了。”说完凑到杜恒霜身边,仰着一张清丽脱俗的小脸讨好地笑道:“姐姐,我帮你梳头啊。”
  杜恒雪手巧,最喜欢摆弄杜恒霜的头发。
  杜恒霜允了,坐到自己的梳妆台前,将白玉梳递给杜恒雪。
  可是看见面前的镜子,杜恒霜又觉得刺眼,伸手将镜匣阖上,任凭杜恒雪给她梳妆。
  杜恒雪一拿起梳子,就浑然忘我,全身心投入进去。
  屋里一时鸦雀无声。
  欧养娘就带了丫鬟出去摆早饭。
  等杜恒雪梳完头,杜恒霜跟她一起吃完早饭,才将她打发回屋,自己提笔给钱伯写了一封信,用火漆封好送出去了。
  钱伯还住在杜家在洛阳的老宅子里。
  方妩娘改嫁的时候,杜氏宗族又闹过一场,特别是杜先诚两个大哥的儿子,恨不得直接把小叔叔的家产占为己有。
  就算许绍是洛阳大司马,也对抗不了一般人这种根深蒂固的宗族观念。
  没有改嫁的时候,许绍能够护住方妩娘和杜先诚的家财不被夺走,是因为方妩娘好歹还是杜家人。现在方妩娘都改嫁了,再把住杜家家财不放,就连不相干的人都看不过去。
  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是当时只有十岁的杜恒霜站出来,说她们不改姓,依然是杜家人。这样一来,在她和妹妹嫁人之前,这笔杜家的财产,还把握在杜家人手里。
  这种做法,在洛阳几家大的宗族里面,都是有先例的。甚至有人家为了不把自家的财产分出去,宁愿在家坐产招夫的。
  当然,上门女婿也不是那么好招的。
  大周的赘婿是和乞丐、罪犯一个社会地位的人。像个样子的好儿郎,都是不会愿意去给人家做赘婿的。坐产招夫能招到什么样的女婿,当然不言而喻。对于没有儿子的人家来说,其实是两难境地,要么将所有的家财跟别人姓,要么会毁掉女儿的一生。
  杜家的情况大家都知道。
  大女儿杜恒霜是从小订了娃娃亲的,男家萧家虽然在长安,但是那未婚夫每年都过来一趟,来往很密切。
  小女儿杜恒雪还没有订亲,许多人都在传,方妩娘要给小女儿坐产招夫,把这份家财留在她们姐俩儿手里。
  只有方妩娘和杜恒霜两人知道,她们是绝对不会让杜恒雪坐产招夫的。那样做,还不如拿把刀子把她一刀捅了还来得痛快些。
  钱伯和杜恒霜一样,只念杜先诚的好,就自动留下来帮她们看家,顺便看着铺子里的生意。
  杜先诚留下的掌柜和管事还比较得力,如今又靠着司马府,知道孤儿寡母背靠大树,都比以前还要兢兢业业,将杜先诚留下的生意打理得蒸蒸日上,在这乱世之中,居然还扩展了几家生意。
  从两年前开始,杜恒霜就从方妩娘手里接过大部分铺子,开始学着看账本。如今她已经逐步上手,不懂的地方,就把大掌柜请到司马府询问。她为人精细,又能下苦功,学得还不错。
  许绍见了,曾经暗地里提醒方妩娘,商贾之术乃是末流,不要让杜恒霜入了邪道,总是抛头露面倒是不好,萧家也未必高兴看见自己娶回来一个充满铜臭的主母宗妇。
  方妩娘曾经不以为然,说萧家本是商户人家,家里的生意虽然先前被人夺了许多,但是在萧士及不知遇到了什么贵人,不仅将被人家强占的铺子、房产一一夺回,而且还多开了许多家新的铺子。这样的人家,主母会看账本,不是锦上添花吗?
  许绍却知道,萧士及小小年纪就能整得家业复苏,绝对不是靠他自己的力量。他这些年每年往洛阳跑,中途都会拐去太州。太州是齐王齐伯世的老巢。许绍是洛阳的大司马,暗地里也早就投靠了齐王,跟萧士及如今是一个主子。
  以萧士及的本事,萧家又怎会一直是商家?
  不过再多的话,许绍也不会说了。
  方妩娘听了许绍的话,才跟欧养娘商议了一番,让杜恒霜不要把精力都放在账本之上。
  男主外,女主内。她需要做的事,应该是管好内宅。养家活口,是男人的事。
  杜恒霜才收敛了一些,就算看账本,也是偷偷地看,只有欧养娘一个人知晓。
  闲暇时候,除了学画,就是习字,练得一手簪花小楷,经常跟萧士及书信往来。
  杜恒霜的信一送到杜宅的钱伯手里,钱伯马上就潜到安国侯府,寻找那白狐的尸身。
  安国侯府果然一片凄清,就连大白天都凉嗖嗖的。
  安子常搬走了,甚至连大门都不锁,敞开大门都没人敢进去。
  大门外的闲人不少,却都只敢在外面指指点点,最多拣块石头扔进去。
  钱伯艺高人胆大,偷偷进去之后,没费多少力气,就在一棵大树上找到那只白狐的尸身。
  钱伯按照杜恒霜信里的指示,将白狐的尸身带出来,火葬之后,将骨灰装在一个小瓷坛里,给杜恒霜送去。
  入夜,杜恒霜将那小瓷坛放在窗台之上,偷偷把窗户开了一条缝,又在坛前点了一柱香,供奉了一碟鲜果。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那窗户果然吱呀一声开了半扇。那只小白狐钻了进来,绕着窗台上的小瓷坛转了几圈,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像小婴儿啼哭的声音。
  杜恒霜撑着头在条桌旁打盹,朦胧中看见小白狐进来,忙屏住气息,怕惊扰了小白狐。
  小白狐抬头,看向杜恒霜,慢腾腾地走过来,用小巧的鼻头拱了拱杜恒霜的手。
  杜恒霜摊开手掌,小白狐爬了上去,在她的手掌之上蜷成小小的一团,只有巴掌大,看得杜恒霜一颗心都要化了。
  “那是你娘亲吗?”杜恒霜悄悄问道。
  小白狐点点头,圆圆的黑眼珠里落下大颗大颗的泪水,滴在杜恒霜的手掌之上。
  温热的泪水滴落在杜恒霜手心,烫得她一个激灵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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