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琢  第22页

思,她自然明白。不过对于这件事,她不想用语言去多作解释。到她跟叶家二房决裂的时候,就是表明心意的时候。否则,说得再多也没用。当然,如果大房到时还因为怀疑她而犹豫,她也会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老头子……”看着叶琢单薄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关氏有些于心不忍。
“看看再说吧。”叶予期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秋月跟着叶琢出了大房,看她不是朝二房角门方向去,而是往外走,不由唤了一声:“姑娘。”
叶琢停住脚步,转过头来,对秋月道:“你放心,我离开二房的时候,必然会把你和秋菊都安排好的。”
“奴婢不是担心这个。”秋月摇摇头。她跟了叶琢四、五年了,不管叶琢的性格变了没变,但那善良的心性是一直没有变的。否则,她也不会对叶琢忠心耿耿了。叶琢将来不管怎么样,都不会亏待她跟秋菊,对于这一点,她有信心。
“奴婢是想问,咱们现在是要到郑家去吗?要不要去雇一辆马车?”她问。
“今天不去郑家,去广能寺。你去雇一辆马车来吧。”叶琢道。她不是真正的叶琢,所以对郑氏,她有照顾的责任,却没有依赖和依恋的孺慕之情。今天发生的事情,不是郑氏能分担的,告诉了于事无补,还徒增担心。她去广能寺,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广能寺?”秋月看看叶琢,欲言又止,想要劝阻她不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不过想想今天发生的事,知道叶琢心里不痛快,终究没有说话,快步跑出去找马车。待叶琢走出去,便见一辆马车停在了巷口处。
广能寺是南山镇香火最旺的一个寺庙,它之所以香火最旺,是因为寺里的方丈能仁大师,在聂贵妃还是小女孩儿的时候,就给她批过命,说她的命贵不可言。就在那一年的秋天,聂贵妃就被还是太子的皇上看中,纳入府中,做了良娣。之后母凭子贵,在无子的皇后死后,做了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广能寺建在离南山镇并未多远的一座山上。不过一顿饭的功夫,马车便停在了寺庙门口。叶琢让秋月付了钱,然后拾级而上,一口气走到了山顶。
死后又重生,这让叶琢对于神灵极为敬畏。她先到大雄宝殿,恭恭敬敬地烧了香拜了佛,这才找到了一个和尚,道:“不知能否借贵寺的棋盘一用?我想摆个残局请能仁大师指教指教。”
能仁大师是个得道高僧,因为帮皇贵妃批命而名声大震。所以平时就有许多人千方百计地接近他,想要他也给自己批一个贵命,这让能仁大师不胜其烦,干脆一律谢绝。可他偏又是个棋痴,喜欢跟人对弈,于是就常常有人以请教棋艺为借口,想要达到目的。能仁大师在上过几次当之后,就不再愿意跟不认识的香客对弈。
因此叶琢这话一出,那和尚的脸色就变了,敛起笑容道:“对不住施主,我家方丈不便见客。”
叶琢依然不徐不慢地道:“不见也没有关系,我只留一残局即便离开,无需跟能仁大师见面。”
既然人家说不需要见面,留一残局也不打紧。反正那盘棋留下,能仁大师想看就看,不想看也不打紧,并无什么妨碍。那和尚便不再多话,说了一句“请稍等”,便出了殿堂。没过多久,拿了一副棋的棋盘进来,递给叶琢。
叶琢在棋盘上摆了一个残局,递给那和尚,然后合什施了一礼,便带着秋月离开了大雄宝殿,往山门走去。
“姑娘,您刚才那是……”秋月忽然觉得自己越发的看不懂叶琢。
叶府不过是商贾之家,老太爷叶予章对孙女的要求就是女红要好,再识得些字、学些行止的礼仪。女红好,做出来的绣品卖价就高;而识得字、懂些礼仪,就能在出嫁时多些筹码,为叶府换取更大的利益。除此之外,琴棋书画这种既花钱又无用的东西,是叶予章看不上的。因此,秋月不知叶琢何时学会了下棋,竟然能摆出一盘残局来。
“那盘残局,不过是在书上看到的,具体的,我也不懂。”叶琢解释道。
她前世被称为京城才女,琵棋书画样样精通,而棋艺最佳。重生之后,她发现这些东西在谋生时并没啥大用,还不如女红来得实在。好在现在能派些用场,只要那和尚能把她的这个残局送到能仁大师面前,她就有信心能得到能仁大师的召见,并达成她的目的。
“哦。”秋月恍然大悟,正要说话,旁边却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姑娘用书上看来的一盘残局,想要见能仁大师,怕是不行。”
两人转头一看,却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身穿一件绛紫色云纹绣花锦袍,头戴八宝攒珠冠,面色如玉,眉目清朗,缓缓地从山下走上来。在他后面,还跟着两个下人打扮、肩上挑着担子的男人。

第三十三章 惊艳

这男子看到叶琢,眼睛不由一亮。今天的叶琢,身穿一件浅紫色绸缎绣花长裙,腰系碧青色如意绦,头上只插一根玉簪,再在发间点缀了两朵珠花。衣着虽不华丽,甚至可以说是素净,但她眉眼如画,姿态翩然。站在台阶之上,在秋风轻拂之下,衣袂猎猎,似欲登仙而去,竟有一般俗世女子所没有的空灵清雅之气,如同那绝世之玉,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晶莹剔透到纯净无物的美。
看到这男子的目光,叶琢心里不喜,淡淡道:“多谢公子提醒。”转头对秋月道,“那我们走吧。”
那男子见她欲走,忙又叫道:“姑娘,我可以让你见到能仁大师。”
“多谢公子好意,但如果我那盘残局不能让能仁大师留客,我自不会做那不识趣之人,打扰大师的清修。”叶琢对他轻轻一福,“告辞了。”说完快步往山下走去。
一随从见自家公子表情讪讪,目光却一直追随着那姑娘的背影,开口道:“这姑娘的容貌,根本比不上咱们家大小姐。咱们家大小姐还没这么傲呢,偏她不识好歹,公子有心帮她,她还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另一随从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道:“你知道什么?咱们公子,就喜欢这种冷美人。”
那男子伸腿踹了他一脚,轻斥道:“胡说八道什么?要是让人听见,你们的屁股又开花了。”
那随从正要张嘴说话,忽见一个和尚飞快地从山上下来,与他们擦身而过,嘴里对山下喊道:“那位女施主,请留步,请留步……”主仆三人齐齐转过身,朝山下看去,只见刚才那和尚很快追上了刚才那两名女子,然后停下来跟她们说着什么。不一会儿,三人便朝山上走了上来。
待看清楚和尚的容貌,那男子心里陡然一喜,上前一步,行了个合什礼,唤道:“慧悟师父。”
慧悟定睛一看,眼前这位却是南山镇谢家的二公子谢云霆,连忙回礼道:“谢公子。”
“天气转凉,家父让我带些夹衣上山,赠予各位师父御寒。”谢云霆道。
“有劳谢施主挂念布施,来,山上请。”慧悟作了个手势,又转身向叶琢道,“女施主请。”
一行六人一同往山上走去。
“我倒是极为好奇,不知是何残局能让慧悟师父追至山脚,要知道能仁大师的棋艺极高,一般的残局还入不了他老人家的法眼。”谢云霆一面往山上走,一面跟叶琢搭讪。
“大概是机缘巧合,正好入了大师的法眼吧。”叶琢回道。
见叶琢并不热络,谢云霆也不在意,自我介绍道:“我是南山镇镇东谢家的谢云霆,排行第二。”又问,“不知姑娘贵姓?”
叶琢不太愿意让人知道她今天到能仁寺来,更不愿意让人知道她是叶家的人,再加上对眼前这人印象不好,实在不大想回答他的问题。但这人问到面前,也不好太过失礼,平白的得罪人,还给和尚留下坏印象,只得道:“小女子姓叶。”
“叶?莫非是南山镇西的叶家?”谢云霆眼睛一亮。
叶琢淡淡一笑,并没有作答。
这时,一行人已穿过山门,直接从后面的山径进入了禅院之内。一进院子,就看到参天的榕树之下,有几个人正围坐在一个石桌旁,眼睛盯着桌上的棋盘,嘴里还讨论着什么。其中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和尚,必是能仁大师无疑;而他旁边坐着的两位男子,皆是十八、九岁年纪。一个穿着月白色锦袍,相貌俊朗尤在谢云霆之上;而另一男子身着天青色锦袍,相貌普通,但那双眼睛却极为清亮,气质倒比英俊的同伴更胜几分。
听到脚步声,那几人抬起头来,向这边看来。
“大师,这位就是那位摆出残局的叶施主。”慧悟急上几步,介绍叶琢,又指着谢云霆道,“这位是谢施主家的二公子,前来布施僧袍。”
能仁大师起身施了一礼:“二位施主有礼了。”又介绍身后的两个男子,“这是聂施主,这是杜施主。”
“聂公子?”谢云霆看着那个穿月白锦袍的英俊公子,眼睛一亮,拱手道,“在下南山镇谢云霆,请问聂公子可是南云城聂家的公子?”
聂公子回了一礼:“在下聂博文,正住在南云城内。”
“聂博文?”谢云霆的眼睛更亮了。他知道,聂家家主的嫡子,就叫聂博文。真没想到今天上山布施僧衣,竟然能有幸遇到聂博文。看来今天真是烧高香了。如果能与聂博文交好,那谢家的生意岂不是可以更上一层楼?
不过他深知对于这种贵公子,不能太过谄媚,转头看着穿天青色长袍的男子道:“这位是……”
“这是我朋友杜浩然。”聂博文道。
谢云霆又跟杜浩然拱手见礼。
而这边的能仁大师却不耐烦听他们寒暄,对叶琢道:“这位叶施主,不知你这盘残局是从何而来?可有解?”
叶琢微笑道:“这残局是小女子偶然所得,冥思苦想三个月,略有所悟。”
她前世在京城在棋艺上也算小有名气,与寒临寺的尼姑圆融大师是极好的棋友。这盘残局,就是圆融从一残卷上看来的。两人苦思三个月,最后还是她把这残局破了。要不是为了得到能仁大师的青睐,以获得他的帮助,她绝不会拿这盘残局出来。
“哦?”这句话,不光是把能仁大师和杜浩然说得脸色一变,便是聂博文也连忙止住谢云霆的话,望将过来。
要知道,能仁大师虽说不能算是国手,但他的棋艺也算是极为厉害的了。却不想他解不出的一盘残局,这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却能破解出来,还说是她花了三个月自己悟出来的,这话如果是真的,那这位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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