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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聂小川简单说明地入股含义,大成管事一头冷汗,更加笃定这个小女孩子一是失心疯了,二是想要吸引老爷注意。但这些问题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正好前面有人过来问今天为什么没有按时做点心,大成管事便急匆匆地汇报去了。
没多久,就有人过来唤她,说是大管家有请。
依旧是上次来过的那个地方,原来这里是大管家的住处,门敞开着,一身浆白长袍的大管家,背负双手,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这个男人有张大众脸,个子也不是很高,形体匀称,乍一看极为普通,他小小的双眼闪烁着精光,伸出修长的双手,说道:“聂姑娘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啊!”
聂小川微微一笑,浅浅行个礼,说道:“情非得已,还望大管家海涵。”
在对大成管事介绍入股含义时,她已经简单说明此念头的由来,一方面争取几分同情,另一方面也是表明她聂小川势在必得,别无退路。
大管家示意聂小川坐下,一面说道:“在下柳裘,虚长姑娘几岁,叫声柳大哥,再不然柳大叔也行。”
柳裘?聂小川忍不住想要在记忆里搜寻,历史上有没有这个人,每到这时她还是有一丝遗憾,为什么没有学好历史呢?唯一精读于心的是史记,偏偏此刻身处时代上面没有记载。
“聂姑娘,你做的点心可真是新奇可口,连我们老爷也是爱吃的,”柳裘坐在那张书案前,握着双手笑嘻嘻的开口了,“但是我们杨家可不是单单经营点心的。”
聂小川点点头,这次谈判她打的是无准备的仗,除了知道杨家家大业大外,别无所知,“柳大哥,这个我自然知道,且不说这只是个微末技术,我毕竟是跟你们签了约的,点心做好了交上去,其他的自然无权过问。”
柳裘坐直身体,眼里兴趣大增,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只能算孩子的姑娘,语气也好话语也好,处处示弱,那一双明眸大眼却有着不和年纪的深邃。
“那姑娘怎么个入股法?”柳裘正色问道。
“我以三年九成利润入股。”聂小川说道。
柳裘一脸惊愕,随后哈哈大笑,“你这个小姑娘,倒真是别出心裁!前前后后自己是什么都不用出!”
聂小川面色平静,待他笑够了,才缓缓说出自己的想法,她要入股杨家点心铺子,或者其他铺子也好,亲自经营管理,三年之内所得利润只拿一成。
如果这种事放在现代,说白了,她就是要空手套白狼。
“你的意思是你用我们杨家的钱,挣了钱,给我们家些,自己拿些?”柳裘现在也有些认同大成管事的看法,这个姑娘想钱想疯了,“聂姑娘,我知道你急需用钱,不如先预支工钱吧,切莫再开玩笑。”
“如果我担保那九成利润比你现在的利润,高一半呢?”聂小川依旧平静的说道。
柳裘讶异的看着面前这个小姑娘,此刻微微抬起下颌,紧闭双唇,幽深的双眸直直的看向自己,那里面是令人毋庸置疑的自信。
“你,拿什么担保?”柳裘不自觉的有些磕巴,不知从何而来的一种气势压迫着他的神经,忍不住伸手按按头。
“除了自己,我还真拿不出什么。”聂小川嘴角一翘,笑意中不由自主的带着一分苦涩。
柳裘嘴角动了动,上下打量她,似笑非笑道:“你…?”
“茂和,就按她说的吧。”一个沉厚悦耳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打断了柳裘的话。
不知什么时候,杨大官人站在门口,这一次聂小川毫不避讳的打量他,他的年纪确切的说三十刚出头,身材高大,体型健壮,相貌俊伟,额头宽广,浓眉大眼,看到他聂小川不由想到一个人,就是穆桔公主的哥哥,穆枫王爷,他们共同之处就是那种与生俱来般的摄人气势。
他的目光也放在了聂小川的身上,二人目光相撞时,似乎都那么一亮,聂小川毕竟不擅长跟同龄的男子打交道,见他目光炯炯的看过来,脸微微一红,低下了头。
感觉到他走过自己身边,随风飘过一阵好闻的气息,听他说道:“聂姑娘想从什么时候开始?”
聂小川微微抬了下头,看他已经坐在柳裘旁边,此时也就不再含蓄,答道:“越快越好。”
“那好,茂和,你把城西的寿昌给她试试吧。”杨大官人嘴角轻扬,露出好看的笑容。
有钱有貌,受女人欢迎真是正常的事啊!聂小川移开目光心里想着。
柳裘脸上一丝惊讶,似乎有些不可置信,说道:“寿昌?”
杨大官人依旧笑着,身子轻轻晃动着,“是啊,记得跟聂姑娘重新签个约。”
柳裘似是有些想笑,说道:“那罗延,这可不是开玩笑。”
那罗延?这个名字传入聂小川的耳内,浑身不由一震,好熟悉的名字,不由脱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你问我?”杨大官人坐直身子,灼灼目光看向她,“我叫杨坚。”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二十九章物是人非
初唐的李延寿在《北史》中赞美隋文帝,“皇考美须髯,身长七尺八寸,状貌瑰伟,武艺绝伦;识量深重,有将率之略。”
这句话聂小川记忆尤甚,因为历史上很少有将开国皇帝描写的如此美貌,但是,现在是怎么回事?
“你,你怎么在这里?”聂小川有些语无伦次,可惜她根本记不清杨坚什么时候做的皇帝,隋朝又是何时建立,真恨不得搬着史书查一查。
眼前这个原本沉静如水的女孩子,突然之间神色大乱,让杨大官人和柳裘都很惊讶,是因为名字的缘故?
“那我应该在哪里?”杨坚笑意盎然的问。
聂小川被他一问,顿时冷静下来,对自己的反应有些想笑,这里的历史已完全不同于自己后世所知的那样,那么遇到重名重姓的人也是正常的,就算他是那个杨坚,也能有别样的人生轨迹。
聂小川冲他笑着摇摇头,临走时依旧忍不住好奇,又回头看他,杨坚正侧身看窗外,呈现一个英武的侧影,此人真的非彼人么?
柳裘送她到门口,见她始终嘴角含笑,十分好奇的说道:“你以前认识那罗延?”
聂小川想了想,终是忍不住笑着说道:“我认识一个人也叫这个名字。”
柳裘忙问道:“哪里人?做什么的?”
聂小川越发开心,竟然格格笑出声,任他追问也不再回答。
柳裘哼了声,露出一脸促狭地笑,说道:“如果你见了他给你的铺子,还能这么笑那就好了!”
聂小川听了心里有些疑惑。难道不是给自己点心铺子么?
柳裘一脸坏笑地告诉她,直接去铺子就可以了。至于签约的手续他会让人送过去。
聂小川还没来得及问铺子在哪,柳裘砰地关上门。
这个人真是没礼貌,聂小川鄙视他一下,这才突然想起最关键的事情没办,正待回身敲门,门却自己开了。
一个小仆役捧着一袋钱,说道:“大管家说是借给你的。”
聂小川真心的说声谢,接过来,急匆匆的抓药赶回家。
一进门就听到李君嘶哑的哭喊,“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
杨大娘已经等得心焦,看到她回来,才松了口气,原来李君迷迷糊糊的醒来,竟然看不到聂小川,以为她又跑了,一下子又糊涂起来。
聂小川忙安抚李君,又对杨大娘道谢,一面将一块肉塞给她。
“这是做什么?门里门外的,谁还用不着谁?你这孩子可是生分了!”杨大娘断想不到会收到如此重的谢礼,又惊又惶恐的推辞。
聂小川硬把她推走,一面说着:“我们姐弟二人孤苦伶仃,多次劳烦大娘,大娘日子也不好过,我如今也有这个条件了,就当是做儿女的孝顺你老人家。”
一番话说下来,杨大娘擦眼抹泪,她年纪轻轻守了寡,幸苦拉扯大一双儿女,偏又不孝顺,半年也不来看一回,聂小川这话说到她伤心处,感叹着要是真有你这样的女儿,也不白活了才去了。
熬好药,李君已经醒过来,一双眼眨也不眨的看着她,生怕一闭眼人就不见了。
聂小川有些愧疚,知道还是那次落跑事件给了他阴影,坐下来一口一口的喂他喝药,一面仔细的给他讲自己去做什么了。
李君听完了,神色依旧没有轻松,越发忧愁起来:“你会做生意?万一做不到怎么办?岂不是卖身给他了?”
话说这几年,李君从来没问过她的身世,聂小川自然也不会讲,这件事换做谁听了也是不信的,一个要饭的乞儿,竟然夸下海口去经营杨家的生意。
“总是要试试的。”聂小川一笑道,给他擦擦嘴边的药汁,又端了碗水喂他,冲冲嘴里的苦味,“我给你熬了粥,现在要不要吃?”
李君看着她满眼的关切,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要,我要快些好起来。”
连续在家守了李君四天,看着他身体好起来,能慢慢的走动了,这心才算是落了地。
是该到“自己”的店铺看看去了,那天离开杨家时也没问清地址,聂小川又来到杨家,却被告知大管家和老爷都出门了。
“那寿昌在哪条街?”聂小川问门人。
门人听了,脸上显出古怪的表情,随后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她,一指西边道:“沿着市肆一直往西,你就看到了。”
聂小川说声多谢,便按照他说的方向走去,听那门人在后说了句“节哀顺变啊!”,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这个大兴城建筑格局十分完美,全城的道路是“井”字形结构,道路整洁宽广,最初走进这里时,她总恍惚是到了日本东京的旧城区,现在她明白了,原来这里就是古代的西安,隋唐两个盛朝的都城,日本可不就是仿照这里建造的么。
真是物是人非!聂小川感叹。
眼看就要走出城了,还是没见到那个所谓的铺子,聂小川收住脚,有些茫然的看着四周,这里已不再是繁华的商业区,以杨家那么大的产业,怎么可能将生意放到如此偏僻的地方?
“请问,杨家的寿昌店在哪里啊?”聂小川拉住一个行人问道。
行人一脸的晦气,躲开好远才伸手一指,说道:“诺,你后边那条街的第一间就是!”
聂小川看着他急匆匆的跑了,更加不解,慢慢的沿着狭小的巷子走进去,愣住了。
面前是一间矮小独立的门面,黑色的木门半开着,门两边摆着一溜纸糊纸扎的猪狗金马,以及半人高的童男童女,门上挂着俩个惨白灯笼,随风晃动,那上面黑漆漆的写着“寿昌记”,从门外望去,隐隐可以看到里面摆着一溜未上色的棺材。
聂小川这才明白柳裘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此时天近中午,秋老虎烤的地面冒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