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世,黑白影画  第9页

那个帐篷。除了躲藏,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温寒!”阿加西大声叫她的名字。

她没有动。

因为她分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黑影与藏獒滚在一起。月色下,程牧云脸上有血,目光比身下的畜生还要凶狠冷冽,一刀正中藏獒的心脏,直接横切,几乎将猛兽拦胸切断。

血喷薄而出,鲜红的,染头他的裤子。

程牧云爬起来,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温寒。

温寒双脚不受控制,想要跑向他。

就在她松懈的刹那,有黑影猛扑向她,在肩膀落入畜生口中的一瞬,程牧云扑过来,将她生生从藏獒口中扯出来,两人重重摔落地面天旋地转地滚向漆黑的湖水。

在落水前一刻,她被他用膝盖顶到岸旁,撞上石头的一刻,眼看着程牧云滚入水中——

水里有鳄鱼……

意识随之消失。

好痛,好刺鼻的味道。

肩膀越来越痛,她紧紧咬着牙关,怎么也挺不过去,眼泪顺着脸颊不停往外涌。她在巨大痛苦中醒过来,眼前模糊着,茫然地看着。

有声音低声告诉她:“我要帮你处理伤口。”

程牧云半身是血,有他的,也有温寒的血。

他将温寒放到自己的腿上,坐在帐篷里的钢丝床上,抱着她。游客都被吓坏了,紧紧围着,靠近这里,对他们来说只有这两个男人和向导,才是可依靠的。

营地外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猎犬和藏獒的尸体。

太刺激感官和心脏,普通人能看到崩溃。

“我说,她这伤口可有点吓人——”

“嘘……”程牧云轻声制止孟良川。

王文浩脸色发白,看着半身是血的温寒,关心倒是真切,却也只能旁观,温寒是程牧云救回来的,他从鳄鱼身下活着爬上来,第一件事就是抱起她。所以,他没借口将温寒抢回来。

温寒视线是模糊的,她也只能约莫知道,自己身边是程牧云。

她在发烧,喉咙干干的,疼得魂游天外。

“亲爱的,”程牧云嘴唇贴上她的耳朵,轻声说,“我第一次看见你,你双手合十的时候,两只食指都在无意识地轻搓,你知道吗,你这是在吸引我的注意力,”他顺着温寒的手臂抚摸下来,“我的观察力非常好,好到任何人的一举一动,包括呼吸粗细,都会留意。”

程牧云说的话,像是一个引子,将她的注意力都勾过去,因为这些都是她好奇的甚至想要听到的。他在自我剖析,不管是真是假,都对她有着无法言说的吸引力。

她手臂上的衣衫已经被撕开大半,莲花手绘在血下显得如此刺目。

程牧云徒手给她清洗伤口,洗干净肉里的沙。

毫无怜惜,只求快。

温寒疼得眼前发黑,一声尖叫。

他压住她:“当然,我并不是因为这些才对你有兴趣,我说过,我从见到你开始就有强烈的欲望,想把你压到胸口,吻你,抚摸你……和你做爱。”

程牧云捏住她的下巴,强硬地用舌头抵开她自虐的动作,迅速将舌头伸入她的嘴巴里,搅住她的舌尖,带到自己的口中深深纠缠。

她大半身体都因为疼痛而麻木,包括这个吻,毫无知觉。

他深入她的喉咙,一把夺过孟良川手中的墨绿色酒瓶,半透明的液体被倒在她暴露在空气中的肩膀上。

体内有什么骤然炸开,她猛攥住他的前襟。

眼泪不停涌出,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就是无助地靠近他。

程牧云不间断去亲吻她,打个手势,示意孟良川给温寒上药,包扎。孟良川的表情极耐人寻味,熟练处理好后续工作,看到温寒已经又痛昏了过去,而他们身旁王文浩的视线,却真是要杀人了。

孟良川抬了抬眉毛。

他从昨天就嗅出,这个女孩子一定很有趣。

嗯,真是不寻常。孟良川咳嗽了声。

那几个守湖的士兵事后,一直围在营地,叽里咕噜不停和程牧云表达感谢,他们认为,这是来自盗猎者的报复行为。程牧云和孟良川交换一眼,又看了看他的“雇主”,那个很镇定在擦眼镜的“大学教授”王文浩,什么话也没多说,拍拍几个士兵的肩。

她被安排睡在最大的帐篷里,那里还为她搭了简易的床。

同样受伤的男游客也睡在这个大帐篷里,只不过中间隔了简单的一层布。温寒再次清醒时,阿加西在一旁照顾她,轻声告诉她,现在大家都暂时在这里休息,只有那个受伤的向导处理好伤口,已经回去出钱找一些当地人,保护游客回到安全的地方。

因为很多人都受伤了,向导还要去找医生,买到狂犬疫苗的针剂。所以可能今夜还要等。

温寒口干舌燥,高烧不退,可还是会想起程牧云。

她咳嗽了两声,想要开口,阿加西已经将话题转到了他身上:“温寒,那个人怎么会吻你,太可怕了当时,我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他对你表现的很有兴趣。王文浩很生气,真不知道你回去要怎么和他相处……”阿加西说着,仍旧沉浸在余惊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猛兽,太可怕了这个地方,我们要赶快回去。”

阿加西继续说着。

她艰难地动了动腰腿,觉得浑身都散架了。

到晚上,她吃了几口东西就再也吃不下去。阿加西又带来了消炎药和麻药,不太熟练地给她用,最后到涂抹伤口时,不敢动手,匆匆跑出去,叫了孟良川来。

孟良川拳头抵在唇边,咳嗽了声:“我只给男人上过,手重,温寒小姐你可不要嫌弃。”温寒发着烧,头疼欲裂,勉强摇摇头,配合着坐起来。

这个孟良川绝对不是谦虚,刚才拆她的纱布,就疼得她忍不住痛哼。她只能想些别的,来分散自己的意识:“你那个朋友,他昨天落水,有碰到鳄鱼吗?”

孟良川啊了声,嘿嘿笑了声:“程牧云?他昨天差点死在水里。”

这人语气轻松。

她却听得心惊胆战,可也发现,自己担心得很没有立场。程牧云,到现在,她才从别人口中知道他真正的名字。

孟良川继续说着,应该把那条被程牧云弄得半死的鳄鱼捞上来,卖给走私商人。过了会儿又说,不行,自从新政府开始,尼泊尔就对走私非常严厉了。絮絮叨叨的,处理伤口的手法也不敢让人恭维。

等他离开,帐篷里的男游客已经睡熟了,鼾声很重。

温寒就水吞了消炎药。

帐篷外,始终有人声,白天受过刺激的游客们都睡不着,索性围着篝火,大声唱歌、喝酒,以此抵抗对又一次黑夜到来的恐惧。程牧云挑了个离篝火最远的石头,单腿曲起,手臂闲闲地搭在膝盖上,在黑暗中慢慢地用一把刀在做着什么。身后,人影靠近:“我想我应该亲自来提醒你,你是我花钱请来保证货物平安送达,还有我的人身安全。”程牧云回头,看了眼王文浩,手臂一抬,一个血淋淋的东西飞向王文浩的面部,后者慌忙用手挡。

“啪嗒”一声,东西落在了草地上。

“白唇竹叶青,味道很不错,”程牧云声音哑哑的,眼里都是深不可测的浓浓笑意,“希望你不要轻易错过。”

第九章 命运的阴影(3)

作者有话要说:  喵,锵锵锵锵

到深夜,她持续高烧。

有黑色人影从掀开帐篷门进来,在她床边半蹲下来,摸了摸她的额头和颈脉。温寒烧得糊涂了,想要抓那只手,却落空了,迷糊着用俄语轻声喃喃着难受。

他的手从她额头离开,她无意识地伸手,在半空中再次试图去抓他。这次,他没那么狠心躲开,让她攥住了自己的衣袖。

可温寒却不清楚自己抓到的是谁。

潮热,黏腻。

她手心都是汗。

程牧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持续了许久,终于弯下腰,手指插入她散开的漆黑长发里,安抚她:“宝贝儿,先松开,我去给你弄点水。”

这个声音,温寒在半昏迷状态里对这个声音格外敏感。就在几十个小时前,他还在用这种漫不经心的调情语调在手绘店的床上,这么和她交谈。他温柔起来,哪个男人也比不上。

他离开这里,不一会儿,又提着一壶水走回帐篷。在黑暗中,他将壶放在地上,揭了盖子,将铜壶里的毛巾拿出来,拧干。用毛巾从她的脖颈两侧擦到手臂内侧,后背到大腿内侧,一直沿着血管丰富的地方擦拭……

兑了酒的温水,让整个帐篷内的空气都弥漫着淡淡的酒香。

整个过程温寒都在混沌中,在他离开前,依稀听到他说:“你不该来尼泊尔。”

又或许,他根本没说过,是她在做梦。

下午,温寒被阿加西叫醒。

伤口的痛还是一阵阵钻心而入。她让阿加西帮自己换了件衣服,用干发粉让汗湿的头发尽量能看一些。“我们准备取消行程,回加都了,”阿加西笑着递给她梳子,皱眉提醒她,“回去好好冲个澡再说。现在啊,不要让任何男人靠近你,你这身味道真是有些……酒精味好浓。”

温寒嗓子发涩,转身去摸水壶,掩饰自己因为不能坦白昨夜事情而微微发红的脸颊。昨晚,他起码在这里呆了两三个小时,为她从上到下擦身了很多次。

两人离开,外边正热闹。

有个戴着红色遮阳帽的白色长裤的女孩,翘着二郎腿坐在竹椅上,背对着他们,在给那些被咬伤的人打针,顺便叮嘱着,要在返回加都,或是回国后,继续接种。她让孟良川替自己清点人数,孟良川刚好看到了走出来的温寒:“哦,对,还有一个。”

孟良川对温寒打了个响指。

女孩按着自己的帽子,回头,看到温寒,眼睛中有什么一闪而过,热情地“嗨”了声:“是你啊?”

是她?温寒有些发懵,还有种奇怪的情绪压在胸口。她刚才还很焦急地让自己脸色好一些,快出来对他表达感谢,现在,这些情绪全消失了。眼前只剩下最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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