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世,黑白影画  第26页


“不是。”

“……”

“我在雪域高原就为你神魂颠倒,在尼泊尔再见到你,只觉得是佛祖显灵,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下半身,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拉你进房间,非礼你,”他低声笑,“你看,亲爱的,这个回答还满意吗?”

她咬着自己的下唇角,开始学会和他你来我往:“嗯,还不错。”

明知道是假话,可又何必计较真假。好像过了刚才在房间里的那独处的两个多小时,两个人之间有什么被打破了。

“看来,我不止撕掉你的衣服,还撕掉了你不太可爱的一面。”他举了举手中的玻璃杯,小动作是,隔着衬衫摸了摸自己被咬得那块地方。她脸热,忍不住踢他。

“你和你妹妹感情真好。”身边人用英语表达羡慕。

“一贯如此。她喜欢偶尔和我斗嘴,试图挑战我作为兄长的权威。但我更喜欢谦让她,随便她胡闹。”他也用英语回答,表现的就是个合格的哥哥,丝毫不介意这些男人对她的追求。

而就在十五分钟前,在房间里,他还将满是汗水的脸低下来,去亲吻她的肩峰。

***************************

她有多久没好好睡一觉了?

从尼泊尔的那个小神庙开始,她就没好好睡过,火车上也是轻易就熬了一个通宵,再到这里。

温寒这一夜睡得格外沉,甚至在梦中,屡次推开自己的莫斯科家中的小木门,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对着自己,她低声用俄语叫他的名字,然而他一动不动,就是不回头。

耳后有湿漉漉的触感,把她从梦魇中拽出来。

她在半梦半醒中,仍沉浸在他不肯理会自己的伤情里,身上就已经有男人的重量压上:“早。”

“嗯……”她迷糊着。

她又“嗯”了声。

“有没有想过,要是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你怎么逃走?”

她将所有声音都压在喉咙口,声音微弱:“去抢一堆印度人,然后被带到警察局,总有机会逃走。”

隔着一道门,外边有人在走动。

“好主意,”程牧云低声评价,随后问,“知道他们去做什么吗?”他指得是门外走动的脚步声,“还有半小时,太阳就要离开地平线了。河边会有很多人祈祷,顺便用河水清洗自己的业障。”

他的声音真是轻柔,在无形中就缚住了你的意识。

不知道蛇在吞噬生物的时候是不是就是这样悄无声息,还带着深入骨髓的,看似温柔,实则能让你窒息的致命缠绕。

他的动作可不像话语那么温柔。

甚至某几个瞬间,她觉得自己会一辈子被他困在这个房间,死在这张床上。

在山谷的第一次他很温柔,是在迁就她,顾及她的感受。后来在森林他只是为了给她驱寒,没有任何个人感情。昨晚,则是她在主动。只有现在,在这个窗外漆黑一片的凌晨,这才是真正的他。

激进,直接,做任何事都不留余地。

包括在这件事上。

当温寒将手中叶子做成的小油灯放在水面,看着它混入数百盏祈福的油灯阵型里缓缓漂浮向远方时,还在想,自己初次喜欢上一个人,竟是这样的经历。除了名字什么都不了解的男人,却如此亲密。

多不可思议。

此时,日出来临。

面对着橘黄色的河面和地平线,所有人都开始虔诚祈福。不管是在石台上坐着的人,还是赤身裸体在河中的人,甚至是放灯祈福的异乡人,都静默下来。

她看了看身边站着的男人,程牧云察觉到她的目光,回视,捉住了她偷看的动作。温寒有些窘,忍不住抱怨:“你是不是随时都能感觉到别人对你的观察?”

“这是本能。”

“你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温寒轻声说,“我在想……”如果他真是一个危险的走私贩,自己和他的故事从会是如何的走向?

程牧云像是一个完全没有好奇心的人。

她的自问自答,甚至说到一半停下来的话,他都没有追问,只是又看了她一眼后,继续去看河面。

河中沾满了当地妇女,有老的,也有年轻的,都在怪诞地反复潜入水中,直到浑身湿透,才心满意足上岸。

她看着他的侧脸,想:假如一开始,他只是个要骗色的男人呢?

一个还俗的和尚,借着副好容貌和身材,终日在尼泊尔骗那些来朝圣之旅的年轻女人?她在脑海中构想另一个故事走向。

两个人沿着河边,看到有很多垂死的乞丐,向过往的人伸出手。“他们在攒钱买烧尸体的木头,”此时的程牧云像是个尽职尽责的陪着女朋友游览异国的男人,“几百卢比一块。”

温寒对他伸手。

“干什么?”他笑。

“老板,给我点零花钱吧,”她弯了眼睛,“让我去积点德。”她一路来所有车票都是他提前买好的,唯一那么点卢比也都花完了,没有护照,没有任何行李,就像是个被他拐走的失足女人。

程牧云被她的话逗笑。

在他眼里,这个女孩慢慢地有了更多的生动表情。

要不是在高原和尼泊尔的两次相遇,要不是她和王文浩在一起,让他怀疑她的身份,两人根本不会有交集。后来的身体交流,到现在,此时此刻,开始了真正的平凡生活交流,都让他有意外惊喜。想要,了解得更多。

可惜没时间了。

在山谷那个清晨,他是真想过,回到莫斯科,做个普通人,和她谈一场恋爱也不错。

可周克死了,所有的一切都开始脱离轨道。

他曾经以为所有都在掌控中,十年前,很多好友的死去给了他第一次打击。十年后今天,对方仍旧用兄弟的死在告诉他:只要你还是程牧云就不可能有普通生活。

他身上背负了太多兄弟的血债,永无回头日。

他从长裤口袋里掏出一张小面额的美钞,递给她。

温寒打量了远近这些乞丐,挑了个最可能会先死的人,走过去,将钞票放在那个老头面前。垂死的老头躺在破毯子上,都没力气爬起来了,还挣扎着,表达感谢。

老头满是污垢的手心,贴上她的额头。

温寒毫不介意,微阖双眸:佛祖在上,请保佑我,让他能爱上我,再也离不开我。

第二十六章 相思赋予谁(3)

温寒睁开眼,有些开心地站起身,刚想要和他说话,就看到远处人群里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孟良川摘下墨镜,龇牙一笑:“我来了。”

温寒下意识蹙眉。

孟良川很郁闷:“温寒小姐,你怎么见到老熟人不高兴?你可别忘了,你几次死里逃生,不单有程牧云帮你,我也是出了不少力啊,”说完,还不忘摇头,“果然,对女人来说,长得好看比什么都重要。”

她轻声喃喃:“反正,见到你总没好事情。”

“……小姐,你一定要搞清楚,给你带来厄运的是你身后的男人,不是我。”孟良川说着,从怀中掏出个小袋子,递给程牧云。

程牧云接过去,走下石阶,半蹲了身子,打开小袋子,把里边的东西倒入河水中。

“那是什么?”温寒轻声问,有种不好的感觉。

“周克的骨灰。”

“周克?”温寒失声,睁大眼睛看孟良川。

孟良川:“对,就是那个把你从俄领馆带回到程牧云身边,长得不错的年轻男人的骨灰。我本来想留在尼泊尔,让程牧云带回莫斯科安葬,没想到他让我拿来,撒到这里了。”

这一定又是另外一个精彩的故事,孟良川猜。

他甚至开始兴致勃勃的猜想,自己总跟着程牧云混,会怎么死?死在哪里?简直疯了,太他妈的让人兴奋了。

太突然了。

温寒头脑混乱,那夜在神庙里,自己给他剃度,难道那时候周克就已经……她想到,酥油灯微弱的光中,他眼观鼻、鼻观心的神情,他是在用剃度仪式为自己的朋友超度吗?

程牧云将装着骨灰的袋子也丢入水中,从台阶走上来。

“这河里也太多骨灰了,还说能让人安息,要我看,挤都挤死了。”孟良川并非佛教徒,说话也口无遮拦了些。

“周克不信佛。”程牧云不太有表情地回答。

不过,那小子很认真说过:老板你信什么,我就信什么。

她有很多问题想问他,但想到,他说什么都不会回答,就只能将这些疑问一个个堆在心上。越下越沉。

混乱的情绪,一直延续到日暮西沉。

那些年轻的祭司看到她情绪低落,问她,既然早上看了日出,要不要去看看每日的恒河祭祀?昨天她刚到,这些人没好意思邀请她,现在,倒是觉得她可以去看看。

瓦纳纳西。

这个城市她一个多月前来过。

当时,晚上看着这些祭祀,只是匆匆而过。这河边太多的游客,太多的年轻艺术家聚集着,这是那时她的印象。当时看着这些祭司,她可没想过,一个多月会自己会故地重游,这次,是坐在这些当地人当中,而不是作为游客远远观望。

她在看着祭祀活动。

而那个女孩正在和程牧云低声聊着什么。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以至于孟良川开玩笑的话她都没听进去几句。

那个女孩,背对热闹的众人,眼睛红红地,用手背抹了抹:“听说骨灰撒在这河里,人能得到安息。不过葬在哪都一样,反正我也不能去祭祀。”

程牧云垂眸,什么也没说。

女孩子转着手中的戒指,一分钟后,利索摘下来:“我一会儿也扔进河里去,才二十六岁就丧偶了,也真是……臭小子害惨我了,当初说他比我小三岁,他非说女大三有多好,好什么,”女孩絮絮叨叨,过了会儿,问他,“你能破例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吗?”

程牧云沉默了会儿:“有人

没有书签
内容由网友上传,版权归原作者
© 2024 aishu.online.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