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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大王?”安檐深索。
凌青菀嗯了声。
安檐想了半晌,似乎明白了什么,却没有说出。他转移了话题,问起了皇帝的病情。
“官家没多少日子了。”凌青菀直接告诉安檐,“他能熬过一个月,就是上苍的厚泽。”
安檐微微叹了口气。
这是他意料之中的。
“你要小心些。”安檐告诉凌青菀,“给官家看病,更是要慎重。既然你接受了,他们不会轻易让你退出来的。”
“我明白!”凌青菀道。
有点细风,吹得雅间锦缎窗帘摇曳,流苏款摆。
凌青菀额前的碎发把风撩起,有点乱。
“这个给你!”凌青菀将一块帕子,递给了安檐,“方才在宫里,王淑妃见我针灸时费力,出了一脸的汗,将这个赠与我。
官家要对付太后,给我姐姐报仇,王淑妃和冯贵妃都是棋子。这是王淑妃的私物,她给我的时候没人看见,也无录案可查。
你拿着,如果用得上,可以帮官家一把。”
安檐就接了过来。
宫里的东西,无论巨细,都有专门的宫人记录。
王淑妃今年年初才进宫的,不过十七岁,而且奉了太后的旨意,一进宫就是高品宫妃,众人围捧。没吃过苦头,不知宫里的险恶。
哪怕旁人叮嘱她,她也不以为意。所有的谨慎,都是来源于一次次的跌倒,而王淑妃至今没有栽过跟头。
她对这些细枝末节,不太留心,所以她非常轻易将自己的私物给了凌青菀。就像平常在家。赏赐外族的女儿一样,以为这样可以获得忠心。
被王氏贵女赐予锦帕,是多么大的荣耀?王淑妃的手段和心机。还停留在她的曾经,那个高门望族的贵女,而非宫妃。
到底只是个未经风雨的女孩子。
安檐笑了笑,道:“你放心吧。都交给我。”
然后,他把凌青菀送回了家。
凌青菀回到家中。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子浓郁的木樨花香,混合了面粉的醇香。
她们早上摘的桂花,景氏已经亲手做好了桂花糕。
景氏放了一碟子在自己屋子里,凌青菀一进门就可以吃到。
“可算回来了!”见凌青菀进门。景氏连忙迎上来,“没什么事吧?我都担心死了。”
凌青菀说没事。
她坐下,丫鬟端了热茶来。凌青菀慢慢喝茶,吃着桂花糕。跟母亲说起宫里的事。
她将自己给皇帝针灸、诊脉的话,都说给了景氏听。
景氏很是惊讶:“怎么宫里那么多的太医,却让你个小姑娘去诊脉?”
她觉得太儿戏了。
“娘,官家的圣体太差了。”凌青菀用轻不可闻的声音,跟她母亲耳语,“宫里的太医们,都知道官家的病治不好。
倘或落在谁手里,都是一番祸事。凑巧,石公子这个时候深得官家信任,封了院丞,太医们就有了推脱之人,更加不愿意插手。
而石公子举荐我,大概也是为了让我们家在官家面前露面。其他的太医,听闻是石院丞举荐的,个个奉承我。”
景氏听罢,沉吟想了想,觉得虽然荒唐,却也有理可循。
“你要万分小心谨慎!”景氏叮嘱凌青菀,“宫里可不能行错半步。”
虽然觉得合理,景氏仍是很担心。
她生怕有人算计凌青菀。
“回去歇了吧,晚夕过来吃饭。”景氏道。
凌青菀道是,折身回房。
“微雨,把咱们做的桂花糕装些起来。我若是回来晚了,姑娘问起,就说我去了姨太太家送糕点。”凌青菀一一离开,景氏就吩咐丫鬟。
丫鬟道是。
景氏也立马更衣,等丫鬟把糕点整理好了,她提了出门。
待贤坊和安家的路程不远,两刻就到了。景氏下车,碰巧安肃和安檐回来。
“姨母?”安檐浓眉微拧,“这么晚,您怎来了?”
他以为是凌青菀出了事。
景氏开门见山道:“今天菀儿不是进宫给官家请脉了吗?我不放心,过来问问。”
安肃和安檐都知道景氏想问什么。
他们就和景氏一道,到了正院。
小景氏迎了出来。
坐定之后,安肃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官家重病,他跟前放任何一位太医,我都不放心。唯独菀儿,她是咱们家的人,石院丞举荐她,官家信任她,最好不过了。”
景氏顿时就明白过来,安肃需要一个眼线。不需要做什么,只需挺清楚谁跟官家说话,说了什么话等。
而安肃又信任凌青菀的医术,对安排凌青菀做眼线之事,安肃并不忌讳。
他非常坦白说出来,说明他已经筹划周密,能保住凌青菀的安全,不让她牵涉太深。
哪怕她牵涉了,也是和安家有关。
景氏松了口气。
“我是怕菀儿胡闹,坏了事。”景氏道,“既然侯爷知情,那最好不过了。”
已是黄昏,天际云霞灿烂,艳红的锦霞披将下来,庭院花木妖娆。
景氏问清楚之后,回了待贤坊。
她刚刚到家,二门上的丫鬟立马过来禀告她:“太太,家里来客了,刚到!”
景氏微讶。
***
我看到有亲们问,凌青城没有功名怎么去当官。其实我设定这个,并非临时加进去的,而是一开始就有这个设定。我所设定的官场大背景,有点类似唐朝后期,或者说宋朝初年,科举制正在逐步完善,但是并非取士的唯一途径。门荫入仕也是重要的途径之一,凌青城就是靠门荫入仕。就是因为这些不同的途径,形成朝廷两大官僚集团:科举出身的寒门官员和世族门荫的贵族官员。他们相互倾轧,争斗不断。文中杨宰相和王氏集团的争斗,就是这类的代表。(未完待续)
第211章 亲戚
凌青菀回家之后,更衣梳洗,卸去珠钗,将头发披散下来。
脖子就轻松了很多。
她准备去吃晚膳的时候,随便绾个低髻。
可能是有点疲惫,凌青菀躺在床上,准备打个盹。不成想,这一觉就睡着了,等丫鬟喊醒她的时候,窗外有月光照进来。
“什么时辰了?”凌青菀一个骨碌爬起来,询问丫鬟。
丫鬟道:“已经快戌时了,姑娘。”
凌青菀有些不解,复又问丫鬟:“正院摆饭了?”
已经戌时了,丫鬟才来喊她,让凌青菀吃惊。凌家的晚膳总是在酉正,哪怕盛夏。
如今入秋了,更不可能推到戌时。
“刚刚摆饭,太太请姑娘过去用膳。”丫鬟回答。
“今天怎样这样晚?”凌青菀问。
丫鬟笑道:“姑娘,咱们家来亲戚了!大奶奶的婶娘,带着一位姑娘和一位少爷来了。”
凌青菀就明白了。
家里来了亲戚,临时加菜加饭,又要去置办酒席,所以耽误了。
“我这就来。”凌青菀说道。
陈七娘祁州娘家的亲戚,凌青菀还没有见过。
之前,陈七娘的父兄来过一次京城,交结诸位权贵,特别是安肃。
他们也来了家里,凌青菀的母亲景氏见到了,凌青菀却没有。
逢年过节,也是陈氏的管事或仆妇们过来送节礼。认真说来,凌青菀从未见过陈七娘的家人。
听说婶母来了,凌青菀就认真梳了个头,把头发盘起来。头上戴了支珠钗,打扮得稍微庄重一点,这才去了正院。
远远的,凌青菀就听到了笑声。
陌生女人的声音,轻软温和,在夜风里徐徐铺展,如流水轻盈。
“......四少爷今年多大了?”凌青菀尚未进门。就听到那个中年女人柔声问道。
这是询问凌青菀的四弟。
凌青菀踏入屋子里。丫鬟们禀告了声二姑娘来了,就打断了屋内的谈话。
烛火明亮如昼。
屋子里多了不少的人。
坐在凌青菀母亲身边的女人,大约三十五六岁。生得丰腴白皙,笑容恬柔;她身边跟着一个年轻女子,和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孩子。
这就是陈七娘的三婶母。
“这是二娘。”景氏笑着拉过凌青菀,介绍给陈家太太。“她闺名叫菀儿。”
陈三太太起身,和凌青菀见礼。
凌青菀也叫了声亲家太太。
陈三太太的女儿在家族里排行第十三。看上去十四五岁,生得娇艳明妩媚,眸子熠熠,肌肤嫩柔;儿子排行第十七。今年十一二岁,稚嫩娇憨,有点怕生。
凌青菀这才知道。陈家子弟如此众多!
不过,凌青菀仍是不知陈三太太携子女进京的来意。
饭桌上。凌青菀也不好问。
直到饭后,刚刚上茶完毕,凌青菀就直接开口,问陈三太太:“您此次进京,是专门来看我大嫂的吗?”
“是啊。”不成想,陈三太太竟如此回答,“七娘快要临盘,她没有母亲,我不放心她,故而前来瞧瞧。
如今见亲家太太如此善心周全,倒是我顾虑了。七娘嫁到您府上啊,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陈七娘完全不动声色。她和从前无异,点漆眸子静谧无波,眉梢平缓,没有半分不悦之意。
她从小跟着父兄长大,生母早逝。她父亲没有续弦,跟前有几个侍妾,内宅之事都交给她祖母,祖母去世之后就交给了陈七娘的嫂子们打理。
听到陈三太太如是说,陈七娘微微笑了,端庄温婉,仍是不露声色。
“大嫂不喜她这位三婶。”凌青菀把陈七娘的模样看在眼里,不由心想。
景氏也瞥了眼陈七娘,然后笑着道:“您如此关怀七娘,也是她的福气。您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