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得起的......”
这话,不管是气势上。还是智谋上,都输了凌青菀一大截。
凌青菀是安肃未来的儿媳妇,安檐的未婚妻子。她应对如此厉害。不给太后半点机会,太后倘或非常给她点厉害。就真的得罪了安家。
在怀庆长公主案例,安肃可以洁身自好,没有帮杨宰相半分的。
经此一役,王家损兵折将,太后又是不能干预朝政的妇人,所以当前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安肃了。
否则,那便是逼迫安肃偏向杨宰相。
“元阳,你退下!”太后厉声道。
元阳郡主吓了一跳。
众人也吃了一惊。不成想,太后居然呵斥她最疼爱的元阳郡主。
看来,太后也忌惮安肃啊。
安肃应该是棵大树吧?
那些心里忐忑不安的贵妇人们,好似终于找到了一点依靠:假如她们的家族和丈夫被逼无奈,可以去投靠安肃的。
“安夫人,您这个外甥女,聪慧过人,哀家甚是喜欢她。往后,多带着她到哀家跟前来坐坐。”太后继续道。
太后听了元阳郡主的话,将凌青菀招到宫里,想随机应变,看看能不能拆了凌青菀和安檐的婚事。
元阳郡主中意安檐,太后亦是知晓的。她想看看,安夫人对凌青菀是如何态度,而凌青菀又是怎样的女子。
太后也想把元阳郡主嫁到安家。
她已经失去了最爱的女儿,失去了一股非常强大的助力。
王家想要永葆荣华富贵,就需要新的助力。而安家,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身为太后,她不能强拆安檐的姻缘,所以她想在凌青菀身上下手,给凌青菀一点甜头,让她自己作死。
不成想,这姑娘机灵透顶,把太后所有的话都堵住,再也说不下去。
而且,安夫人一直沉默不语,对凌青菀如此快速接话不露半点不满。
如今看来,安夫人很维护这个外甥女,而凌青菀看似温和贞淑,实则鬼心眼很多。
太后想,元阳斗不过这小姑娘的,只是元阳不自知罢了。
安檐和这个小姑娘的婚事,也难以拆开,除非出现其他事。
这顿宴席,小景氏也是心惊肉跳,后背都汗湿了。
好不容易出了宫门,她就念了声阿弥陀佛,狠狠松了口气。
安檐早已在宫门口等她们。
“走,回去!”小景氏立马道,然后又吩咐身边的护院,“去找侯爷,让他赶紧回府,有要事商议。”
小景氏对大儿媳妇周氏也不客气,道:“你坐到后面车上去,你妹妹今天跟我坐。”
这是把周氏支开。
周氏点点头。
安檐不解,但是没有在宫门口问,而是带着母亲的马车,往回走。
上了马车,小景氏才慢慢透出一口气。
“菀儿,你今天在太后跟前,应对很好!”小景氏对凌青菀道,先夸奖了凌青菀,“倘或你松软一分,就要着了元阳郡主的道。”
凌青菀道:“我明白的,姨母。”
小景氏颔首。
“姨母,太后说我像先皇后。”凌青菀提醒小景氏。
小景氏亦是脸色骤变。
自古皇家占了臣妇,并不是没有。
别说臣妇,就是儿媳妇,不也照样入宫服侍皇帝吗?
而太后当着那么多人,说凌青菀像先皇后,就是想让凌青菀进宫的意思。
这是对安家的侮辱!
这也是对安檐的侮辱!
要不是凌青菀机敏,话题接得快,堵住了太后的口,焉知她后面不会说出更过分的话?
“怀庆长公主的死,明明跟侯爷没关系,太后却如此折辱我们家的儿媳妇。可见,在这个朝堂上,明哲保身很难的。”小景氏心想,心头越发狠戾。
顿了顿,小景氏对凌青菀道:“菀儿,朝廷的事你不懂,但是你今天接太后的话,接得非常好!”
是凌青菀自己,化解了这场危机。
“姨母,不是我机灵,而是我背后靠着安家。”凌青菀道,“在皇权面前,聪明没有任何作用,唯一起效的,乃是姨父和二哥的重权。”
小景氏就震惊看着凌青菀。
凌青菀眼眸清澈,目光明亮。
可是,她却把一切看得这么透。
小景氏终于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我和你姨父一直喜欢你,把你当女儿一样。如今看来,你不仅仅聪慧,而是有勇有谋,天生就该是嫁入权臣门第的人。”
***
第178章 建议
姨父、姨母和安檐在小书房商量事情,他们竟让凌青菀坐在旁边听。
凌青菀格外忐忑。
这些家务事,不应该让她听到的。
但是,姨父却坚持让她在场,因为元阳郡主和太后可能从凌青菀身上着手,凌青菀需要万分小心。
安肃不想和太后、王家以及太后生的那几位长公主结盟。安家众人不会被长公主他们攻破,安檐和安肃夫妻会很小心提防。
但是,安檐的亲事还牵涉到凌家。如果凌青菀着了道,就无力挽回了。
毕竟,安檐和小景氏不能时刻守着凌青菀。以后要怎么办,姨父希望凌青菀能明白。
他希望凌青菀自己也有个提防。
凌青菀就端坐在椅子上,目光不时瞥见窗外一株木芙蓉,枝头繁花盛绽,灼烈艳,落英似锦。
她的心路,也是鲜花着锦,明媚灿烂。
她隐约有几分喜悦。
“前天下朝,冯驸马与我同路,不知怎的他说起了自己女儿元阳郡主,她说檐儿曾经救过元阳郡主的命,是他们家的恩人。”安肃端了茶盏,慢慢饮了一口,才说道。
说罢,他继续从杯盖撩动浮叶,满屋茗香四溢。
安檐却脸色阴沉。
怀庆长公主一案,王家和太后损失惨重。朝中能与杨宰相抗衡的,唯有皇帝跟前第一宠臣安肃了。
安肃低调聪敏,他知晓所有的荣华富贵都是来自官家的宠爱,而不是拉帮结派让官家忌惮。所有,安肃鲜少搀和朝中的权派之争。
哪怕是太后要拉拢他,他也不买账。
安肃对皇帝的感情很有信心。皇帝还是落魄皇子时,只有安肃在他身边,亦父亦师教导他,关心他。
这些年,安肃得势了也从来不恃宠而骄,反而谦虚低调。
皇帝又是极其念旧的性格。
所以,他们君臣感情依旧,十几年未变,不改初心。
太后和王家的势力,也知道安肃保持中立,谁也不投靠,他们也不会妄图去拉拢他。
这是从前。
只可惜,现如今朝中局势起了变化,以杨宰相为首的那群靠着科举走上仕途的官员,开始对付依靠功勋贵胄荫蒙的官员,以王氏官员为首。
没有怀庆长公主案这件事,新老贵族也迟早要闹一场才肯甘心的。
老贵族向来瞧不起寒门学子出身的科举官员,称呼他们为“田舍郎”;而靠科举得势的“新贵族”,更是瞧不起老贵胄不学无术、尸位素餐。
双方积怨已久。
怀庆长公主案,不知多少人被拖下水,王家和太后损失惨重,而朝中其他贵族官员,开始变得小心翼翼,不知是否应该投靠王氏。
这个当口,安肃的影响力颇大,太后和王家都想拉拢安肃,虽然他们都知道很难。
只有安肃倾向王家,其他观望的门第,同样会倾向王家。
只是,太后和王家不知该如何下手。
不成想,元阳郡主因为奇缘和安檐遇上了,这就成了太后和冯驸马下手的突破口。
假如能把元阳郡主嫁给安檐,那么和安肃结盟就顺理成章。
“什么恩人?”安檐冷声道,“当初就该任她摔死!”
安肃放下茶盏,安慰儿子道:“这不是你的错。元阳郡主也非故意来碰你的,不过是意外。你若是真见死不救,也不是安家男儿。
哪怕你不救元阳郡主,太后也会想其他法子来商议结盟之事,你无需自责。”
凌青菀也能理解安檐。
别说是安檐,就是凌青菀自己,在街上看到有人要摔死,假如有能力又顺手的情况下,也会解救对方。
凌青菀曾经也被救过。
那次安平门叛乱,石庭不也救了他们全家吗?
当然,农夫与蛇的故事,也是时时发生的。救了人,反被咬一口,是既愤怒又无奈,却世人不会因噎废食,见死不救。
“我也觉得二哥无需自责,这事跟二哥无关。”凌青菀开口道,“王氏和杨宰相已经闹了起来。这种时候,唯有姨父可以与之三足鼎立。
哪怕姨父中立,他们也会担心姨父倾斜。只要姨父偏向一方,风头立转。这种时候,他们最怕姨父突然会偏袒,对姨父分外忌惮。
他们两方,都会想发展拉拢姨父。哪怕不能,也要毁了姨父和另一方结盟的可能。姨父两边不得罪,还不如两边都得罪,更稳妥。”
安肃微讶,看着凌青菀。
小景氏也有点吃惊。
这话何等大胆嚣张!
安肃素来稳重,谁也不想得罪。所以,他是宁愿两边不沾的,小景氏也是这么想。
而凌青菀觉得,还不如把两边都得罪了,这样他们才能更放心,也才算是置身事外。
王氏和杨宰相的战争,经过怀庆长公主这一役,已经变质了。接下来的争斗,自然是凌青菀更希望看到的。
太后和王家可能会在争斗中垮掉。
当然,这也不是一两年可以做到的。
凌青菀希望她姨父可以置身事外。
“哪怕没有我们的挑拨,新老贵族间迟早也要斗起来,这是必然。”凌青菀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