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解了咱们燃眉之急,喜事是不愁的。”景氏对凌青菀和凌青城道,“今年的租子。只怕一成也收不上来。”
西边旱灾,凌家的田地受灾严重,颗粒无收。
佃户只怕要饿死了,哪里还有租子?景氏又做不出去逼佃户卖儿卖女的事。
外祖母给的二千两。是笔巨款,足以让凌青城顺利完婚。还有剩余的。
剩余的银子,也能让晋国公府撑过四五个月。
四五个月之后怎么办,估计要去安家跟姨母借钱了。
一直要到明年秋上,才能有租子接上。
而凌家的家业。能撑到明天三四月份就不错了。剩下凌青菀出阁、家里的用度,都要靠姨母和舅舅救济。
“药铺还是要开起来。”凌青菀心想,“大嫂娘家是做药材的。虽然不是成药,但总归是这一行。不知道她是否熟练,可以帮我不......”
第四件事,凌家和安家正式结亲了,凌青菀和安檐的婚姻定了下来。
小定的礼俗,姨母找了规矩办。而后选了日子,定了凌青菀出阁在日子,在建平十二年冬月初一。
就是明年年底。
“明年年底,不知道我的仇能不能报了。”凌青菀心想。她觉得很难,假如仇家真是她想的那个人,那么就是场硬仗。
那个人背后的靠山,不比卢氏低。
想要扳倒那个人,就要扳倒他们整个家族。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两年内想把一个几百年盘根错节的老贵族拿下,谈何容易?
合抱大树,砍得太急了,树损失不多,反而会把斧头砍断的。
这一切,需得慢慢筹划。
第五件事,就是石庭正式和凌青菀的大哥结交上了。
凌青城的一个朋友,也是落魄贵族,家财不多。那朋友的儿子,刚满一周岁,得了重病,大夫们束手无策。
石庭两剂药,把那孩子救活了,而且没有收取任何的诊金,还送了两剂祖传秘药。
所以,凌青城现在对石庭感恩戴,把他当救命恩人。凌青城多次夸石庭:“中洲仁心仁术,又慷慨大方。”石庭字中洲。
石庭就来了凌家数次。
凌青菀没有见到他,也不愿意再见到他。但是,他似乎很想和凌青菀说说话,有次还跟凌青菀的大哥说起了她。
大哥回来学给凌青菀听:“中洲说,上次跟着你去了庄子上,听说你医术特别好。不知道你可有什么秘药,愿不愿意卖给天一阁?”
“你妹妹又不是手艺人!”景氏听了不高兴。
凌青城则道:“娘,我不是想让妹妹去赚钱。只是,一味好药,可有救死扶伤,这是大德啊!”
他心地善良。
“下次他若是问,大哥就告诉他,我不会把药卖给天一阁的。”凌青菀道,“我可能想自己做点生意。”
“什么?”景氏和凌青城异口同声道。
“还没有决定,只是有这个想法。”凌青菀笑道,“以后再说吧。”
她就把话题支吾开了。
景氏和凌青城也没有追问。
转眼间就到了八月,天气逐渐转凉。京里下了场小雨,前后不过半个时辰,雨势偏弱,对旱灾无济于事。
凌家的水井已经干枯了。
姨母家里,打了四十多米的水井,能汲取到深藏在地底的水。姨母每天派人送水过来,供凌家用度。
大家都结结巴巴的用水,洗澡都是共用水,勉强两三天能洗一次。
大家都气浮气躁的。
“不知道蝗灾到了什么程度?”凌青菀有时候会想安檐。
她没有给安檐写信,虽然答应了。实在没什么可写的,但是她准备给安檐做一双鞋袜之外,再加一件外衣,算作弥补。
***
第109章祈见
从五月到八月,大旱整整三个月,受灾的地方越来越多,甚至越来越往南。
天子多次祭天祈雨。
效果是微弱的。
旱灾让人心惶惶。
景氏告诉凌青菀:“上次西边这么干旱,还是二十年前。当初也旱了三个月,庄稼颗粒无收,饿蜉遍地,惨不忍睹。
到处都是灾民,到处都是动乱,还打到京里了。那时候你舅舅和姨父还没有发迹,咱们还准备南迁呢。现在已经旱了三个月,只怕还要更久,路上肯定不太平。”
景氏这话,并不是仅仅念叨往事,而是担心凌青城。
凌青城已经去祁州亲迎了。
从京里到祁州,来回要半个月。
所以,凌家的催妆礼,早已送到了祁州,凌青城也已经出发了。昨天,陈家铺床的太太,已经带着仆妇们到了晋国公府。
她们说:“咱们一辆马车,带着四个护院,还是被拦了四五回,我都吓死了!幸而我们的马车不显眼,护院又强壮,才活了下来。”
然后她们又担心说,“送嫁的马车华贵,路上不知怎么样,好些土匪、难民呢。”
景氏听了,心惊肉跳。
她从昨天开始,就一刻不安了,只等凌青城回来。
“平常路上就有剪径的土匪。现在旱了三个月,那些灾民看到马车难道不抢吗?”景氏非常担心,又不敢直接说,怕乌鸦嘴说中了,只和凌青菀谈旱灾。
凌青菀前世只活了十七年,她没遇到过这么严重的旱灾。
“安檐在西北赈灾。只怕也是困难重重。”凌青菀心里,想着安檐的事。
她最近经常想安檐。
母女俩虽然在聊天,却是各有心事。
“城儿应该赶在初四到京城,先让新妇在客栈住下。”景氏又开口,似自言自语,“今天初一了,不知道到了哪里。”
凌青菀也不知道。
她去找了凌青桐。
“四弟。你说怎么回事?”凌青菀问他。“今年不应该有这样严重的旱灾,对么?”
“是啊。”凌青桐也蹙眉,“五年后才有。不过。五年后的旱灾,也没有这么严重,我记得只旱了两个多月。现在已经旱了三个月多月了,而且万里无云。不知哪天有雨。”
西边旱,不仅仅天朝的百姓受灾。西边的契丹等草原游牧民族,更是受灾严重。
他们没有工业作坊,就靠天恩天养,放牧牛羊。草都旱死了。哪里还有牛羊?没有牛羊,他们就没了粮食,只得靠抢了。
到时候。内有灾民动乱,外有契丹侵扰。内忧外患,局势动荡不安。
“二姐,你说这种改变,是好是坏?”凌青桐也蹙眉。
很难说。
任何的改变,都会一连串改变更多的事。哪里说得清到底是好还是坏?
凌青菀道:“只能往好处想。”
她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心里突突的。
西边肯定有动乱,前去赈灾也是危险的。不知道安檐怎么样,凌青菀感觉非常浮躁,一刻也静不下来。
可能是太干燥了,太热了。
“难道是强行改变了一些事,会招来更大的祸害吗?”凌青菀心想。
他们救了蕊娘,改变了蕊娘的命运。
凌青菀也没有说出来,同样怕自己乌鸦嘴说中了。。
到了八月初三,大哥亲迎的队伍,就回到了盛京。
陈家送亲的车有十五辆,派了四十名高大粗壮的护院,手持铁棍相送,气派威严
景氏大喜,凌青菀也松了口气。
还没有到吉时,新妇先安排在客栈,等着初五当天的吉时再行礼。
凌青城先回了家。
“真是惨,一路上到处见饿死人。”凌青城跟他母亲感叹说,“别说难民了,就是土匪都面黄肌瘦的,手脚无力。见咱们这么多人护送,就没敢靠近。”
陈家真是财大气粗。
十五辆马车,全部装了陈氏的嫁妆,派了四十名护院,都是高大威武。
景氏连连念阿弥陀佛。
“......我原想一路上散些米粮给灾民,但是七娘让我切不可如此。一旦灾民知道我们慈善,就会全部涌上了。他们是饿极了,比狼还要可怕,只怕会把咱们生吞活剥了。”凌青城又道,“我想她说得不错,就狠了狠心,没敢露出什么。”
凌青城对这件事,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饶是如此,他仍觉得陈七娘所言不差。
凌青菀想,她嫂子是个有见地的人。
饿极了的人,是很可怕的。他们像饿狼一样,假如凌青城敢给出粮食,救济一个人,就像放了血。
剩下的饿狼,就闻到血腥味蜂拥而至。到时候,那些人饿红了眼睛,反正都是死,被护院打死比饿死好,仍是会不顾一切冲上来。
没有漏财,没有愚蠢的善良,保住了他们一命。
“孩子,这不是你能做好的!”景氏对凌青城道,“你一路上安全将你的妻子接到了京城,你就是勇敢善良的人。那些灾民可怜,但是你的好心,只会给你和你的下人招来杀身之祸。”
灾难面前,任何的善良都会显得很空白微弱,甚至变得祸端。
景氏这番话,让凌青城微微叹了口气,心里并没有好受些。他眼前仍是那些面黄肌瘦的难民,特别是那些孩子。
“等大婚之后,去城郊支个帐篷,散些米粥给灾民。”景氏对凌青城道,“这才是咱们力所能及的。”
凌青城点点头。
到了初五,是正式的吉日,家里宾客满门。
新妇的轿子在大门口停下,阴阳择吉撒豆,凌青菀就领着妹妹蕊娘在门口看。
门口围满了观看的宾客。
新妇下桥。大红盖头遮住了脸。她身量娇小玲珑,没有长得特别高,但是也不矮,有点像江南佳丽。
“大哥担心大嫂个子矮,这下子可以放心了。”凌青菀领着蕊娘,看着新妇,不免想到。
撒豆礼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