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  第733页

大乱,躲在哪里都不安全,再带着这么个奸细,寸步难行,先将她放在这里,事后再来拿人。

  做完这些,遗玉靠着墙喘了几口气,回屋捡了短剑,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太阳,打算出去找卢耀。

  外头还是一副鸡飞狗跳的模样,遗玉将盔甲戴上,正犹豫着要往哪个方向走,忽听街角上响起一串呐喊声,转脸看去,就见不远处正有一半身染血的人,在大队的人马追赶下,身形狼狈的朝另一条街逃跑,笨拙的身影,眼看不支。

  是卢耀!

  遗玉大急,一看便知卢耀受了重伤,不然不会连轻功都不能用,容不得她考虑许多,看了看左右,便奋力地朝着对面的巷子跑去。

  为了勘察地形,她和卢耀曾在城南城东门附近转过几天,凭她的记性,要记住这附近的街道并不难,遗玉记得下一个街角是相通的,再前面是个死胡同,要是卢耀跑了过去,那还了得。

  果然,她穿过巷子,跑到对面,刚喘了口气,就见到一道血染的人影出现在眼前。

  “这里!”

  遗玉低喊了一声,伸手将脚步停顿下来的卢耀拉扯进了巷子,带着他就往另一边跑。

  “主,主人……”卢耀的呼吸声很沉,可以背着遗玉跑上几条街都不喘气的他,此时却要费力地跟上遗玉的脚步。

  “找到萧汉了吗?”遗闻着卢耀身上浓重的血腥味,不知多少是他自己的,又有多少是别人身上的。

  卢耀应是找到了萧汉,在城墙上暴露了行踪,面对成千上万的守备军,他不伤成这样也难。

  “属下无能,迟一步……找到他,在他引弓之时断了他的臂膀,箭射了出去,不知……不知太子是否——”

  “没事,”遗玉心里一沉,打断了他的话,将脚步明显缓慢下来的卢耀架在了肩膀上,听见身后追兵的喊叫声尾随而至,越来越近,她回头张望一眼,惊见有几名骑兵也夹杂在了追赶他们的队伍中。

  卢耀也扭过头,脸色一变,顺手抽出了遗玉腰上的佩剑,向后一掷,狠准地将一人击落马下,又翻转手腕,叮当挡开了几支飞箭,另一手去挣脱遗玉搀扶。

  “别管我,你快跑!”

  遗玉深知一松手卢耀就会去送死,便紧紧抓着他不松开,使劲儿扯着他往下一个转角跑去。

  “主人。”

  “闭嘴。”遗玉一手将他胳膊重新挂到自己肩膀上,抽了护腕里的小银刀握在手上。

  又往前走了几步,便听见马蹄声靠近,余光里一杆长枪刺来,她被卢耀按着肩膀低下头,枪杆堪堪从两头顶上划过,心惊肉跳地躲过这一险,在对方再次反身刺来时,遗玉甩手将小刀划向了入目的马腿,刀骨相错,刀柄震的她虎口发麻。

  “嘶!”

  一声嘶鸣,马骨断裂,骑兵坠下,遗玉又架着卢耀往前跑了几步,眉心忽地跳动,一股危险的感觉陡然袭来,她脚步一跳,抓紧了卢耀的胳膊,撞着他向街边扑去。

  “咻!”“咻!”“咻!”

  十几根羽箭几乎同时掷落在他们刚才所站在地方,插入土中,迟上一步,可想而知两人下场。

  遗玉狠狠摔在了地上,惊魂未定地爬了起来,再看卢耀,已经在重伤中昏迷过去,她推了推他没见他反应,扭头去看身后,瞳孔缩紧。

  几丈之外,十几名弓手停下脚步,对准了他们两个拉开了弓,箭在弦上。

  ‘我若说是预感,你大概不会信,好像这一次分开就再难相见,你我之中,会有一人遇险,与其那时抱憾,我更愿将你放在身边,就近看管。’

  李泰那时的话,只被她当是笑语,此时跃然脑海,她却恍然明白了那强大如斯的男人到底在畏惧什么。

  ……

  “殿下。”

  箭雨袭来之前,遗玉下意识地闭上了眼,听着细小的破空声,甚至没有害怕,不是她不怕,而是脑中心中都在念着一个人,没有多余之处可以容她害怕。

  “咻——”

  “铛!”

  “铛!”

  “如何,可有伤到?”

  一声关心的问询,不符场景地在头顶上响起,清亮的嗓音在一片刀剑声中,依旧清晰十分。

  遗玉睁开眼,仰起头,一身青衫入目,阳光刺的她眯起眼睛,看不清那人背光的脸孔,只道是个身材纤长的女子,手中倒提着一把奇长的大刀,寒光凛凛。

  “蜓蜓,快来帮为夫,等到解决了这群贼子你们再好好叙旧啊!”

  这突然出现的青衫女子嘴角一动,带着些许无奈,对遗玉点了下头,将手中的长刀灵巧地空中倒转,倾身纵向人群。

  遗玉软坐在直,望着那片刀光剑影中轻灵若蜓的人影,目光闪动,陷入到一阵回忆当中。

  第三八三章 最后的亲征

  ‘莫说——相逢即是有缘,这次一别,我同公子也会分道 ,独行四海,再见不知何年何日,不管你们究竟是谁,我都会牢记你这个人,我不愿受太多羁绊,只把你当做唐小玉看,即便这只是个化名。’‘好,那我就是唐小玉,你便当我做唐小玉。’‘如此甚好,我同你三掌为约,倘若有朝能够再见,你便告诉我,你真正的姓名。’‘好。’这么多年过去,许多住事都已变成回忆,每当记起那段惊险的西南之旅,遗玉总会想起一个人,一别九年,当初的约定渐渐成了遗憾,她没想到还有机会再见到萧蜓,那个侠骨柔情的奇特女子。

  重逢是一件让人喜悦的事,太多的疑问,想知道她这些年都去了哪里,怎么会出现在安市,只是眼下明显不是叙旧的好时机。

  萧蜓和沈剑堂两人解决了那群追兵,一声口哨,街角便跑来两匹马,沈剑堂扛着昏迷的卢耀上了马,萧蜓将长刀挂回背上.伸手去拉遗玉起来:“上马,咱们快走,大军已经攻过来了,等下两军交战,这里不安全。”

  “嗯。”

  将遗玉扶上马后,萧蜓翻身坐在她背后,一夹马腹,跟在沈剑堂后面,向城东走。

  没多远,就遇到了大批项系蓝巾的唐朝军队,见到他们,遗玉便知了这场战争的胜负,她虚脱地靠在萧蜓身上,淡淡的药香缓解了她紧绷的神径。

  “咱们这是去城东吗?”

  “城东巳被攻下,先送带你们过去,我们再到城南去帮忙。”萧蜓道。

  沈剑堂听见她们两个说话,扭头问道:“老四没事吧,卢耀怎么伤成这样?”

  遗玉闭着眼摇摇头“卢耀是在阻拦萧汉时暴露了,被守备军追杀至此,我看那箭是射了出去,就不知殿下现在如何。”“啊?怎么会这样,那老四他一一”

  “公子,”萧蜓打断了沈剑堂的追问,对着他轻轻摇了下沈剑堂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愁眉紧锁的遗玉,闭上了嘴。一路上,唐军渐多等到了城东全是唐军兵马的身影沈剑堂凭借李泰给的腰牌一路同行在大军后方找到了阿生。阿生一见到遗玉,便跪了下来,不理四周将士异样的眼神,对着遗玉拜道:“属下该死,让您身陷圄。”

  遗玉没工夫去想阿生在人前这等举动的不安。摆手道:“你起来,先不说这个卢耀受了重伤,赶紧让军医来为他处理伤势。”

  “是”阿生从地上爬起来,转身便叫了人过来帮忙,按过沈剑堂肩上的卢耀。

  “蜓蜓,找到城南去找老四,你留在这里照应一下。”沈剑堂和萧蜓打了声招呼,便骑上马飞奔而去,显是放心不下李泰。遗玉看着沈剑堂走,张张嘴,没能叫住她,她现在连招手的力气都没有,又怎么好提出要同他一起去城南找李泰,这节骨眼上.不是添乱么。

  萧蜓扶着遗玉在路边坐下来,让她依着自己,摘了她头顶上的皮盔,用衣袖擦掉她额头上的虚汗,动作熟捻的好像两人不是一别九年没见的朋友,而是朝夕相处的姐妹。

  萧蜓从怀里掏出一只药盒拧开,倒了两粒药丸塞进遗玉嘴里,接过阿生递来的水囊打开,送到她嘴边。

  萧蜓的东西,遗玉自是不会怀疑什么,乖乖吞水服下,又喘了一会儿气,才有力气道:“幸而你来了,不然我现在巳是死人一个。

  “是我来迟了,”萧蜓有些自责,“我轻功不佳,翻不去这城墙,不然昨晚就能入城护你。”

  遗玉握住萧蜓的手,感慨道:“我实没想到你会来救我。”萧蜓顺着遗玉的手掌搭在了她的脉搏上,探了探,眼中一惊,忽地蹙起眉头:“先别说话,歇一下,你的状况很不好。”

  “恩。”遗玉的确是累了,本想靠着萧蜓休息一会儿,再找阿生来问话,可是一闭上眼睛,就由不得她做主,过度的疲劳,让她很快便没了意识。

  萧蜓待遗玉呼吸平缓,才抬手接了她耳后的睡穴,在不惊扰到她的情况下,握住她手腕放在耳边,借着惊人的听力,在一片喧声中辨别她细小的脉音。

  奇特的脉象,这么多年过去,依旧让她记忆犹新,联想超前不久从沈剑堂那里听来的秘密,不由呢喃:“师父,这就是五脉族女吗?

  一声轻叹,微不可闻的从萧蜒嘴边溢出,她抱着遗玉,仰头远远望着西南方向的天空,眼神变幻莫测。

  沈姑娘,城主府应已被攻下,烦劳你带着太子妃,随军先移到城主府去休息。”

  萧蜓收回思绪,对着走到他面前行礼的阿生点点头,看了看等在不远处的两队护送的兵马,不假他人之手,将昏睡中的遗玉抱起来,走向了自己的马。

  贞观十九年八月中,在唐皇太子李泰的率领下,十万唐军破安市城,城中守备军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在城南被围剿。此一战,双方死伤过千,安市城东门大火,城门烧毁一半,城主杨万春在东门被擒。

  高句丽国最后一座壁垒被击破,灭国之期将近。

  好累,身体好累,手脚沉的动不了,睁不开眼睛。

  是谁在碰她,谁在拉她的手,谁在摸她的额头,谁在低声和她说话?

  不要叫她,嘘,让她睡一会儿,再睡一会儿。

  似乎睡了很长的一觉,遗玉睁开眼睛,视线昏沉,她动了动手指,浑身酸软没有力气,偏过头,靠着窗外迷蒙的晨光,看到一个淡青色的背影,正坐在长长的桌案边,忙碌着什么。萧蜓听到动静,放下手中的药钵,转头去看床上:“醒了?”

  “蜓…蜓姐。”遗玉试图翻身坐起来,起到一半,又软倒回去。“躺着别动,”萧蜓站起来,去另一张桌子上倒了水,到床边去扶着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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