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  第656页

?”

  韩厉摊摊手,“没有后来了。”

  遗玉有些可笑,“这算是什么故事?”

  韩厉也笑,问她:“你猜猜看这人是怎么死的?”

  遗玉随口就说了两个答案,“仇杀,谋财害命。”

  “再猜。”

  “再不然就是死于意外。”

  韩厉摇头,“不对。

  遗玉想了半天想不出别的答案,也被勾出点好奇,便虚心讨教,“那他是怎么死的?”

  韩厉哈哈一笑,冲她眨眨眼睛,慢悠悠地给了答案:“愁死的。”

  遗玉皱了皱眉,转眼就明白过来韩厉是在拿她开涮,正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装作没听懂,韩厉已经自顾解释开来:“这个人啊,她穷的叮当响时,想要许多东西,只是没有钱去买,便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挥霍。可真等到她有钱的时候,先想的却不是怎么花出去,而是怎么将这些钱财保护好,不丢一个子儿,整日整晚的睡不着觉,就怕天一亮,钱财就会凭空飞去,久而久之,她不敢花钱,又害怕丢钱,就守着这笔花不出去的钱财,直接愁死了过去,哈哈哈,这个故事,是不是很有意思?”

  韩厉旁若无人的大笑,在遗玉听来,无端的刺耳,等他高兴完了,才出声道:“您究竟想说什么,不妨直言。”

  韩厉面色一整,一改方才笑话,“你是不是想插手安阳捕卖灾民的买卖。”

  听到有关灾民的事,遗玉下意识就想否决,可在韩厉似能洞悉的目光注视下,就是说不出一个“不”字,心中没由来的一阵烦躁。

  为什么一个个都拿这件事来质问她,她不过是想要安安静静地在这里等李泰回来,不想惹事,也不想生非,更不想在关键时期给他树敌。

  那些灾民的确值得同情,她也想救助他们,可她拿什么来救,就凭着头顶上一个外强中干的称号,就凭着李泰对她的宠爱和纵容吗?

  “你还不明白吗?”韩厉慢腾腾地站起身,透彻的目光洞察着她的心思:“钱,就是用来花的,买你想买的,权,就是拿来用的,做你想做的,若不然,人们还争什么!”

  说罢,他也不管遗玉是否能够领会,掸了掸坐皱的衣摆,信步走远。

  一席话,字字箴言,回荡在遗玉耳边,所谓醍醐灌顶,不过如是。

  平霞和平云目送韩厉离开,小心翼翼地转头去看遗玉脸色,见她低着头,脸上忽睛忽暗,口中喃喃自语,不知说些什么。

  “是啊…争什么,若是不用……他们还争什么?”

  两个丫鬟相互推搡了一下,最后还是平霞站出来,干巴巴地说道:“主子,太阳大了,奴婢扶您进屋去?”

  遗玉仿佛身在梦中,被这不轻不重的一声惊醒,容颜一焕,猛地从榻上站起身来,吓了两个丫鬟一跳。

  “平云,去将孙典军请过来,平霞,先到书房去给我研墨。”

  她走开几步,才发现丫鬟没有跟上,扭头看她们还在傻站着,漾开了笑:“还愣着做什么,快去。”

  “是、是。”

  平霞和平云不知她为何心情突然大好,但见她有了笑,也跟着开朗,忙着去遵照她的吩咐。

  “施粥?”

  遗玉看着面露迟疑的孙雷,一脸理所应当道:“后天是我生辰之日,借这机会做善事积德,施粥三日,此事交由你来办。眼下城中灾民不少,我先拨给你一千贯钱,若是不够,你再来管我取就是。”

  “一千贯,”孙雷微惊,摇头道,“这也太多了些,搭一座粥棚,就算有一千人来吃粥,满打满算只需要两百贯钱即可。”

  连吃带拿都够用了,何需一千贯。

  遗玉面露不悦,“谁说要你只搭一座粥棚,城南城北,但凡是灾民聚集多处,你就给我搭上一间,钱不够用,只管寻我来拿,不过你办事要快,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后日我要到城中查看,若是有不周到的地方,我便拿你是问。”

  孙雷若单只是王府一个典军,作为朝廷命官,遗玉不会这般强硬的口吻同他说话,但他是李泰的死忠,是李泰的手下,关键时候,她还需要同他客气什么。

  “这……”孙雷听她口气,面有难色。

  要知道,虽然眼下正是买卖灾民的“旺季”,但是一口吃不了个胖子,因为转手运送人口都需要时间,城里放养着待被抓去买卖的外来人口,不说一万,也有两千,要真搭上那么多粥棚,让人吃上个三日,是要耗掉不小一笔钱两。

  他并非是怕遗玉拿不出钱来,他掌管着都督府上的银库,对于魏王在此地存放的资产,还是心中有数的,只是到最后那些人终究是要被抓走买卖,她这么做,让人吃上几日饱饭,说来不过多此一举。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暗暗摇头,心中的失望又多一些,终究只是一个宅中妇人,不知人间疾苦,这样做,恐怕是为求一个心安吧。

  “不必支支吾吾,你若是不了,我就派给别人去做。”

  听到这话,他还能推辞什么,点头任下,遗玉似是早有准备,当即就让平云带他去侧院取钱。

  送走了孙雷,于通找了过来。

  “主子,您找小的?”

  “你在城里也跑有一段日子,总不会还是‘人生地不熟’,我这里有一件事交给你,务必要给我办妥。”

  于通要比孙雷识相的多,问也不问是什么事,便一口应下,遗玉撵了屋里丫鬟出去,只留一个平霞在边上。

  如此这般一番交待,遗玉就叫他下去做事,坐的久了腰酸,起来走了两圈,卢氏就闻风寻了过来。

  “不是前个才说今年生辰要在家里小过么,怎地突然又说要在都督府上摆宴,这还有一天的功夫,来得及操办吗?宴帖都没有印,你这么晚发,让人家也没个准备,抽不出空来怎么办?”

  遗玉被她扶着又坐回座上,不以为然道:“怎么来不及,吃的喝的都是现成的,城里那些门府,巴不得来巴结我,不说前一天送帖,我就是早上送出去,他们中午也得给我按时过来。”

  此话不假,李泰在京里就是没人敢惹的主,名声在外,谁不晓得他手上有实权,不能得罪,作为他唯一的妻室,遗玉初到安阳城定居时候,很是引来了一群人争相拜访,就拿那位县令夫人来说,三天两头上门拜访送礼送信,言辞切切,说是要求她的字,像这样附庸风雅,随波逐流的大有人在。

  不过都被她以静养未由,拒之门外,这几个月过去,怕除了这院子里做话的下人,外头连知道她怀着身子的都没有几个。

  因为她心里清楚,这种表面上的恭敬和追捧,不过是卖了李泰的面子。

  卢氏没想那么多,见她神色轻松,就当做是韩厉已经把她劝好,暗中他记了一功,殊不知对方是另有所图,才会废这一番口舌。

  事情有了定计,遗玉晚膳时又恢复了食欲,多添了小半碗饭,待到夜深人前时候,才坐在书桌前,做起睡前最后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写信给李泰。

  第六卷

  第三零一章 魏王妃

  魏王妃从长安迁到安阳城来住,已有两三个月,城中但凡是上点台面的人物,都知道这回事,魏王是什么身份地位,不消多提,头一个月听到信,拜帖请函就不间断地送上门去,却是没听说哪家有幸见到魏王妃本人。

  这头一群人方才歇了巴结的心思,没想突然就收到请帖,魏王妃明日要在都督府上摆宴,贺生辰。

  哪有人生辰宴请前一天才迟迟邀客的,这要是换做别人,准会因为怠慢,邀不到客去,但是这魏王妃可不是别的人家,多的是人想要一睹这位王妃的庐山真面目。

  其他的不多说,单凭着她是魏王爷府上独一位的妃子,就足够让人好奇,更别提从京里传来的小道消息,有关这位王妃的种种“事迹”。

  这便造成二月十二这天,从早晨开始,都督府门前就有车水马龙,水泄不通的趋势,先来的全是送礼的,门房不知是否被上头属意过,照单全收,来者不拒,半点都不客气。

  遗玉离开宴前半个时辰,才从别院乘了马车,姗姗从侧门进了都督府,她有先见之明,若是从前门走,不定会被堵到开宴。

  供她休息的院落昨日就被下人仔细地打扫过一遍,窗明几净,花瓶里插的芬芳枝桠都是今日新折下来的。

  过完年头一次出门,遗玉身子不利索,一进门便先去更衣,解决玩了生理问题,才舒舒服服地坐在矮榻上,让平卉把门外候着的孙雷传了进来。

  “启禀王妃,下官已在城中搭起六座粥棚,天一亮便开始鸣钟施粥,只是前来用饭的灾民并不多,照这么下去,今天准备的粥饭,恐怕是要浪费。”

  “你急什么,这不是才头一天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正有人在四处乱抓灾民,他们逃躲都还来不及,又怎么敢光明正大地出来找吃的,安阳城这么大,你只占了六处,耐心些,人会越聚越多的。”

  孙雷进门便规矩地低着头,听她这副不冷不热的语气,不由抬头去看她一眼。

  今日的遗玉,许是为了庆生,从头到脚都是精心打扮的,梳理着繁复的惊鹄髻,发上的钗环是难见的金华珠翠,奢侈十分,用黛粉细致了眉眼,遮住了孕期的浮肿,孕中的妇人本就多几分耐人寻味的韵味,她却靠着一身色调过重的紫红袖袍,绎得十足。

  她额上贴着金箔粘成的花钿,形状似像花园墙边随处可见的素馨,但也只是形状,素馨分明是玲珑小巧的花朵,不俗不雅,甚至连香味都淡的笼统,又岂会有她这眉眼中这般逼人的贵气。

  “孙典军还有什么事要说?”

  一声询问,唤得孙雷回神,他万幸自己不是一个喜形于表的人。又垂下头,为了掩饰方才的失礼,开口反问道:

  “王妃可有别的交待?”

  他只是随口这么一问,谁知道遗玉竟然应声:

  “事是还有一件,不过这会儿不急,你先去迎客,等宴会过后,再来见我。”

  孙雷疑惑地又看了她一眼,便应声退出去。

  宴时将至,前庭已有不少客人提前来到,遗玉听下人禀报,并未在意,就让平卉去煮一壶花茶,抱了琴出来,点了调子,闲闲听她弹曲。

  就这么着,客人一拨接着一拨来到,直至客满,负责应待的总管派人到正房请遗玉。

  一请不见,二请不来,眼看着午时过半,空荡不见主人的酒席上渐乱,总管才满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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