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的年轻武将,还是个光棍儿。
遗玉可不管卢俊这会儿被人四面盯着会不会不自在,她正是存了也叫人相相她二哥的主意。
卢俊喜欢性格温和的,符合这要求的姑娘家的确不少,可凡事还需要讲个眼缘,作为一个小姑子去挑嫂子,遗玉这眼光自然是会高出一截,一圈看下来,大失所望,竟没一个她愣中的。
程夫人在下面坐着,遗玉给卢俊相人这事她也有掺和,宴行一半,台子上的杂艺正在甩双棍火球,她就招手叫了一名侍女来,到遗玉那桌去送话。
一盏茶后,遗玉借着更衣离席,同程夫人在西楼花厅里碰了头。
“如何,可是有相中的?”程夫人明知故问。
遗玉道:“不是太高就是太瘦,再不然就是面向不驯,唉,您说是不是这大晚上的瞧不清楚,才有差别,要不我寻个白天,请了她们到芙蓉园去赏花,再好好看一看?”
程夫人摇头,“就你这么个看法,再看上个半年也不定有个相中的,要我说,非是人家姑娘不妥,是你眼光过高了罢,你整天瞧的是王爷那样的俊俏男子,镜子里照的又是你自己这样的美人胚,寻常模样的你如何能瞧得上眼。”
遗玉想了想,许还是这个理,便为难道:“那怎么办,总不能凑合吧?”
“别急,我这里倒是有个建议。”
“您有什么好主意就快说说,我这几天都要愁坏了。”
程夫人抿嘴笑了,接过平卉递上的茶盏嚷了一口,“你因为眼生,才瞧人不顺当,既要给你二哥找个知己的,何妨从你相熟的人里挑选,我听小凤说,你不是同她们墨莹文社的小姐们走的近么?”
遗玉是一点就通,墨莹文社里待字的小姐也有一半,年纪上还都同卢俊合适,毕竟不是人人都像程小凤那样熬到十八九。
这么一想,还真觉得这是个好建议,与其找个眼生的,还不如在知根知底的人里择一择。
“这主意不错,我看能行,有劳婶子操心了。”
“瞧你这话,小凤这头多亏有你前后跟着张罗,还同我虚套身什么。”
遗玉笑着拉拉她手,“那不一样,我们是小辈么,回头等我娘回来了,我们再一起聚聚。”
裴翠云同卢氏是很谈的来,这便满口应了。
夜里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夫妻两个回到璞真园,梳洗罢,躺在被窝里,遗玉同李泰说起程夫人的建议:“我打算从认识的人里头挑挑,看有合适的没。”
“嗯。”
“小凤下个月成亲,也不晓得我娘能及时回来么?”
“可以。”
“哦,对了,都忘记同你讲,今日她们送我一件礼物,是将办字画楼的头一批捐赠都统筹好,足有五六百件东西呢,你都猜不到,这里头是有……”
说起白天收的那份礼,遗玉一下子就来了精神,翻过身,兴致勃勃地讲起来。
李泰枕高了手臂,方便她趴在怀里说话舒服些,一手空出来捋了捋她头发,只在她讲话间隙,轻声插了一句:“你十六了。
“啊?”遗玉体味他这简单一句话里不同的味道,忽就心口热起来,重新依回他肩头,手掌贴服在他结实的胸口,感觉那里扑通通的跳动,轻轻“晤”了一声。
她今年十六了,来这世上却是有十二个年头,从一个赤脚在田里跑的乡下孩子,到住在这豪门大宅里的王妃,有了家,成了亲,又有了心爱的人,想一想,当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还有什么想要的?”
“不是已经送过我生辰礼啦?”那《荐季直表》,可算是她长这么大收到过最贵重的一件礼物,整整五万两银,拿着便觉得手软。“说说看。”今年生辰的送过了。还有下一年的。
遗玉虽不明白他意图,却还是不矫情地老老实实去想了,现在日子过的好,吃穿不愁,娘在,二哥在,大哥也活着,又同李泰互诉了情意,除了一家团聚这个有难度的愿望,若是她当真有什么想要的,那就只有一个一一“我…我想要个孩子。”她脸红红地说罢,头都抬不起来,因而没看见李泰脸上微微显露的为难和犹豫。
“想要孩子么?”
“恩,”遗玉撇掉一些害躁,小声问起寻常夫妻都会谈论的一个话题,“你是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都好。”
“那你是喜欢聪明些的孩子,还是喜欢听话些的孩子?”
“都好。”
都好都好,遗玉不满地撇了一下嘴角,直怀疑他是不是被卢二哥传染了什么毛病。“我觉得还是女儿可爱些。”
都说女儿肖父,李泰这一等一的样貌,同他生出的女儿,还不知会漂亮成什么样子,遗玉浮想联翩,心里的愿望愈发强烈起来。也就是她这种宅里安生的,才会有先养个女儿的念头,搁了谁家,进门不想着赶紧生个儿子扎稳了脚。
“你真想要个孩子?”
遗玉正在勾勒着同李泰孩子的模样,突然被他搂着腰一翻身,压在床褥上,拾头就见他一双碧眼幽幽的模样,她不好意思地扭了扭脖“恩”
“好,那就要一个女儿。”
李泰从来都是实际行动为上的男人,话音一落,便动手下去,动作是比昨日更要热情几分,遗玉吃不准他今晚又要怎样折腾,就算是后悔也迟了。
想要孩子,当然少不了要做一件事,这夫妻间的缠绵,暂不赘述,就道一宿过去,第二天早上,遗玉还在睡梦里,便被一夜没工夫合眼的李泰裹上一件披风,直接抱上马车。等遗玉这一觉睡醒过来,人已经在去往洛阳的路上。
二月祭春,洛阳城正是最好玩的时候,今年回暖的早,南北围场打马游猎,洛河滩上采花斗草,权贵一趋,言不尽的韶光尽在。遗玉抱着被子坐在马车里,闷着一张睡红的脸,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样儿,平彤坐在一旁割水果,劝道:“主子就别隔气了,王爷这不是帕你不愿意住洛阳,才没事先告诉你么。”遗玉揉揉眉心,“京里还一堆的事,小凤的婚期将近,你家二公子刚当差没几天,府里还没安定,又要等老夫人回京搬迁,前头他同我提起,我就说过不去了,怎就好好地又把我给稍带上了。”
早就从程小凤嘴里听说了二月洛阳城祭春节,若非实在是事多,遗玉也想跟着过去瞧瞧,可现在不由分说被李泰带上了路,家里连个交待都没有,这叫她怎么能高兴的起来。李泰大概也知道她会气,瞧她一醒过来,便出去骑马,没在这车里给她抠气的机会。平卉拿木签扎着平彤切好的小果子送到遗互嘴边,哄道:“主子还没去过洛阳城吧,那里可同咱们京城不一样,暖和又多晴天,花草生的比别处都胚威,好玩的地方多着呢,左右也就是去玩半个月,您就当是散心,跟着去瞧瞧,府里头有几位总管同陈曲子通做事,不会有差的。”既来之则安之,遗玉咔嚓咔嚓地咬着脆果,心情也就放松下来,问道:“王爷是带了翻羽来么,那我的乌云有没有带上?”
乌云就是李泰去年送给遗玉那匹小黑马,想当初为了取个名字害遗玉花了好多心思,最后还是中规中矩地接着它那一身羡人黑色的鬃毛给取了个中规中矩的,叫着却也顺口。“带着呢,您要下车去溜溜吗?”“…不用了。”遗玉偷偷揉了揉后腰,刚消下去的忿忿,又暗飙起来。
第二四九章 洛阳城
车行三日,抵达洛阳,作为第二大都,洛阳城别有一番典朴气韵。
遗玉坐在马车里,行在街道上,隔着半透明的纱帘往外瞧,正赶在白天进城,沿途贩夫不止,吆声不歇,店铺招牌琳琅满目,比起长安城东西两市的严格管制,洛阳商业明显宽松许多。
街上行人来往纷纷,偶有骑马经过,衣着鲜艳,男子多穿深家束革,头裹璞头,女子多是俏丽的短糯束腰,发式简洁,然佩饰多用绢纱珠玉,色彩多样,男女老少,言笑大方,方言有异,但字音同京话相差不多,仔细听了,还是能懂,风度人情,瞧着是长安还松放。
“还有多久能到?”遗玉扭头去问李泰,两人路上便巳和好。没多闹。
李泰顺着她掀起的帘子看了一眼外头,认清路,“快了。”
话说完没半刻,马车便缓缓停下,听外头阿生一声通报,知是到了。
李泰在洛阳也建有府邸,不比京城宽敞,然也是一座气派的院子,遗玉被平彤扶着下了马车,抬头便看见那宽敞的门庭外头挂的一块墨石匾额,上头规规矩矩地书写着“魏王府”三个大字,门前摆有一对比她人还高镇宅石狮子。
“参见王爷,王妃,恭迎主子回府。”
两扇大宅门敞开,门里门外整整齐齐列着二十余人,遗玉方挽着李泰手臂绕过马车朝前走了几步,便听见一片中气十足的问候声。
李泰只点了下头,便带着她住门里走,一群下人弯着腰,低着头,不敢起。
见状,走了几步,遗玉临时起意,挥手说了一句“免礼”,果见他们一个个直起了腰,头依然是低着,很懂规矩,不敢造次的模样。
不错,遗玉心中暗道,同李泰走进门后,才拉了拉手臂,轻声道:“你这间府邸是谁管教的,我看下人们都很守礼,这样很好。”
“徐春,”李泰直接叫了人,后头一个管事模样的三旬中年人立马小跑上来,李泰便指了他一下,对遗玉道:“是这里的总管。”
那徐福比阿生个子还高些,听话就是一个高揖,恭敬道:“小的见过王妃,王妃安好。”
遗玉点头,和气地笑了,“这里你管持的不错,整齐干净,就该这样。”
她哪里知道,这是洛阳提前接到了京城的信,说是李泰要带着王妃来,这府里虽没人见过遗玉,然几个同阿生有交的管事都是晓得,李泰是极待见这新王妃,据说是要哄着宠着的,清楚李泰是个什么脾气,因而他们特意对府里面仆人耳提面命,要对王姑十分恭谨才成,这才有进门那一幕,遗玉没喊起,没人敢动的场面。
“阿生,记赏。”李泰挨着遗玉话落,又出了声。
徐福得了夸赞,面上只是一闪而过了喜色,然听见李泰下面一句话,却在心里大呼庆幸自己留心,这府邸,李泰一年也来个一两回,但哪里同他们多说过一句半句,这特别给的赏赐,更是头一回。
“谢王爷王妃赏赐。”
徐福得了赏,其他几名管事都是面露羡色,一路跟着往后院走,举止愈发恭顺,遗玉心思剔透,一想便道这是李泰给她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