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她在自说自话。
“公主,”遗玉好脾气道,“若我没记错,你我并没亲近到可以同游的地步吧,公主不是同长孙小姐交好么,若闲的无聊,大可以去寻她解闷,听说长孙小姐的腿伤已被天竺高僧治愈,应该能陪你骑马没问题。”
“你提她做什么,本宫很久没找过她了,不是你说她对本宫不安好心么,现下又让本宫去找她玩你什么意思啊?”高阳脾气是一阵一阵的,刚才还艳阳高照,这一下脸上就乌云密布了。
“公主慎言,”遗玉对这种自说自话的人很是无奈,没心情继续同她搅合,便不客气道:“你同谁交好是你的事,与我何干,莫再来扰我清静,请公主回吧告辞。”
“你、你竟敢这么同本宫说话,信不信我再不来找你了!”
任凭高阳在背后叫嚣,遗玉头也不回地领着丫鬟回后院去了,即便没有当初的种种过节,单是脾性,她也不可能同高阳化敌为友。
那日提醒她远着长孙夕点儿,已是她仁至义尽,换了是长乐或长孙夕,这么个傻大姐送上门来,怕不利用到报废都不会罢休。
……
十八日至,三公主在洛阳待了四个月,因着宫宴才在几天前回京。
宴会办在晚上,遗玉得到消息,就在宴前一日将礼品送去昭华府,遗玉白日闲下来,就派人去请了卢景姗过府说话。
有关卢俊行军一事,遗玉被李泰说通后就让李泰想法子寄了一封快信到扬州,紧赶慢赶,还是没能赶得上卢俊离开,卢氏的回信九月底从寄来一封,出乎遗玉意料,信上大半都是在劝慰她,卢氏显然比她想得开。
遗玉拿着这封信给李泰时候还口酸道,“要不是路途遥远,我都要怀疑你先同我娘通过气儿了。”
李泰不置可否,也是到很久以后,遗玉才知道李泰早在他们还在扬州办事时候,就同卢氏提过卢俊的前程,思虑不可谓不周全。
遗玉和卢景姗坐在小花园的花廊上喂鱼,起先是聊的平阳公主寿辰,又在卢景姗的好奇追问下,遗玉大致说了程小凤的婚事,姑侄两个交换些耳闻,秋光正好,赏赏水里成群结队游乐的锦鲤,倒也自得其乐。
“程家小姐年纪不小,是该嫁人了,再耽搁下去,可要让闲话传的更难听,也幸那位齐大人是个光棍子,没的婆家给她受气。”卢景姗往池子里丢了一把鱼食,争得一群鱼跃。
遗玉摇头笑道,“就小凤姐的脾气,怕是有了婆家,也是她给人气受。”
“这还是娘家有权势打紧,要换了——”卢景姗顺口溜了一句出来,话到一半,便觉在遗玉面前说这个不妥,尴尬在那里。
遗玉心窍玲珑,就知她在介意自己,反而大大方方地接了下去,“关键还是要看嫁的是否良人,您瞧我现在过的不也挺好么。”
这是大实话,从四月至十月,成婚半年,李泰待她好,那是明眼见的。
卢景姗被她说乐了,眉开眼笑道,“知道啦,数你有福气,我同你娘哪个都比不过你。”
遗玉被她瞧的有些臊了,忙道:“姑母可别这么说,姑丈对你不也是极好的。”
卢景姗笑容滞了滞,轻叹一口气,侧目看向池子,轻声道,“你哪知我的难处。”
遗玉耳尖听到,若换了别人,她一定不多过问人家私事,可这是她嫡亲的长辈,便关心地问了一句:“姑母有什么烦心事,不妨同我讲讲,就是帮不上忙,说出来也好过闷在心里。”
许是今日暖和,身边的人又是个知心可谈的,丫鬟们都不在跟前,卢景姗话匣子一打开,便止不住:“唉,我出嫁那会儿,有你祖父在,想当然婆家不敢怠慢我,可好景不长,我这肚子不争气,整整两年都没有半点音信,你姑丈待我极好,可他身是独子,架不住传宗接代的担子,我纵千般不愿,还是帮他收了两个屋里人,想着等日后有了孩子,抱到我膝下养也一样。”
“后来朝中变故,两家人就跟着你祖父去了南方,我同你姑丈依旧无子,婆母大约是觉得那几个暖床的心里惧我才无能育后,便做主给你姑丈纳了两房妾室,有了身份她们也能放宽心生养,我当时是想着,等抱了孩子再把人打发到别院去,免得她们争头。”
“哪想这么一去好多年,仍是没有半点喜讯,药也吃了不少,病也看过,没辙才想是命里无子,可日子已长,拖着拖着,你姑丈对那两个侍妾是有了感情,再要撵她们已是难了,玉儿,这话我连同你娘都没讲过,你听了可莫对我生芥蒂,你当我为何要鼓动你姑丈迁居关内?”
遗玉正听得不是滋味,突然被她一问,犹豫了一下,摇头做不知。
卢景姗苦笑道,“你也见过那两个侍妾,是不是觉得她们满懂事懂规矩的,可你晓得这两个东西是省心的么,你祖父去世,祖母又是体弱多病,这两个私下连做一气,又会在你姑丈面前卖乖,你姑丈整日忙着外面的事,无暇内院,我一个无子傍身的女子,在扬州已拿捏不住她们,未免因她们伤及我们夫妻感情,你寄了婚讯来,我便活了心思,这迁居到京城,其一便是为的投靠你这个王妃侄女来的。”
话毕,两人皆是沉默了一会儿,卢景姗面带歉色地看着低头不语的遗玉,起身道:“再你说说,心里好受多了,你要是不高兴,姑母这便回去先。”
恍神的工夫,见她竟要走,遗玉赶紧拉住人,哭笑不得道,“你说哪的话,我听姑母坦言,喜欢还来不及,哪个不高兴了,快坐下,叫下人见了,又要多嘴。”
卢景姗面色一松,便顺势在遗玉身边坐下,拉过她手,轻拍道:“那你听了这些,可是觉得难受?姑母是过来人,有些话讲了你别不爱听,你成婚也有半年了,已过了新婚燕尔的时候,我瞧着你肚子里还没消息,魏王身为皇子,又是过了冠年,想必有求子之心,你当好好把握机会,趁他心思全在你身上时候,要个儿子傍身是正事。”
遗玉知道她是好意,但难免心里揪巴起来,嘴上还要应答,“我晓得。”
这古时的女人发育都早,她这今年纪生养也算将好,她可没半点儿避孕的意思,只是这事,哪能她说的算,怎么别人家的新妇两三个月就能有信儿,她、她和李泰的房事也不少啊。
卢景姗想了想,左右顾盼无人听角,干脆一次问了,小声道:“你自己就是个半个大夫,身子怎么样还不清楚,可是有什么不妥?”
遗玉郁闷道,“没有啊,李太医每半个月都要给我请一次脉,也没发现有异。”
她月信不准,早就有担心过这个问题,在大蟒山时便请萧蜓看过,得她承言不会影响生养,才放了心,她重擅药理,妇科并不是强项,但李太医就比较全能了,是能看出个好赖,她身子骨是没有问题的。
难道是李泰他——
这个念头刚一起就被遗玉脸红红地拍了下去,两人这半年的同床共枕,他有没有问题,自己还不清楚么。
卢景姗见她窘迫,忙讪笑道,“我就是个心急,你这成婚还不到一年,再等等吧,我是叫你仔细,你也别太挂记这事,心思重了,反而不利。”
“嗯,”遗玉亲热地拉了拉她的手,用笑掩饰方才胡思乱想,“多谢姑母同我讲这些个,娘可还没同我说过呢。”
提到卢氏,卢景姗忍不住笑了,毫不客气地泄卢氏的底,“别瞧你娘是个直性子,她其实脸皮薄着,要有不懂的,只管来问姑母,等你娘说给你听,怕是你孙子都有了。”
说着,又凑头过去,授了些多年搜来得子的经验,遗玉哪听过长辈讲这种私密事,脸上一阵火辣,又管不住耳朵,倒是因此便宜了李泰,这是后话,暂不多提。
第204章 狭路相逢
傍晚,夜灯初放,皇宫门外难得热闹,车水马龙,宾客如云,男女老少,下马步行,皆是衣着光鲜,钗笄挂头,笼光照影,金闪翠摇。
晨阳殿上,八音迭奏,高朋满座,主席位上还空着,宾友便借这机会相互攀谈几句,也有位份高的女眷,到了殿上便会被宫娥请去后殿小坐。比起外面喧闹,聚了一群女客,又有寿星坐场的后殿,相较安静许多,可也不乏欢声笑语,总有逗趣的人在。
平阳今日一身明红宫装,广袖绫造,头挽一色石榴捻珠,金梅绕鬓,贵而不奢,喜而不俗,足显主人大气。
杨妃、阴妃早到,韦贵妃随驾未至,城阳、临川、高阳等几位公主皆在座上,又有几位重臣内眷,陪伴左右。
“我刚收着宴贴那会儿,还愣神了好半晌呢,就想着,姑母这就四十啦?那可半点儿都不像呀,我前个月才去洛阳探过人,姑母脸上是连一道褶子都没有呐!”
一阵笑声连同附和声,就在临川连比带划地说道后纷纷响起,应声连连,平阳严谨的面上也有了笑意,她并非是貌美的女子,可一身被岁月磨洗的气质,却是在场衣香鬓影的女子们不曾有的。
“姑母,什么是褶子呀?”众人说笑,平阳怀里抱的个玉面小人儿突然软声问了一句。
“褶子啊,就是姑母这里的纹纹儿。”平阳低头指着自个眼角上的几条浅显纹路,温声答这孩子。
殿内一静,就见那小人儿也伸手摸了摸她眼角,点头道,“嗯,这是褶子。”
临川咳了一声,城阳已瞪过去一眼,低斥道:“倩倩!不许乱说话。”
李倩却半点不怕她,撅着嘴往平阳怀里靠了靠,伸出一双小手搂着平阳脖子,毫不示弱地回瞪她姐姐,大有你能奈我何的意思。
小模样一下就把屋里人逗乐了,众人有意识地回避了“褶子”的话题,转去逗笑这位小公主,临川自去缓解尴尬,冲平阳可怜兮兮道:“您就不能别拆我的台么。”
“好了,晓得你嘴巴甜,”平阳一句话,便让下面紊乱的声调一降,她笑着了临川一眼,未免这些小辈再来拿蜜语腌她,遂转了话题:“怎么没见长乐?”
城阳答道:“大姐同夕儿一道,她们两个最是磨蹭,我瞧这时候,这会儿应才到宫门。”
平阳又扫了一圈众人,见楚王妃、吴王妃、齐王妃都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约莫是缺了哪几个,正要再问,便听门外有宫娥禀报:“魏王妃到了。”
这声不大,殿上众人说话声只是一顿,便又继续夸起这个衣裳,那个首饰,聊些京里近来又有什么好去处,好吃喝,那眼睛却是状似不经意地住门口瞄着,少有几个停下说话扭头去看的。
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