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齐人家  第350页

同胞弟弟,见以前肖似父亲的弟弟现下连神情都像了几分,也是微笑了起来,只是笑了一下,喉间的咳意忍不住了,连着轻咳了数声。
  居娉婷也站了起来,眉眼间有些忧虑,她端过丫鬟递过来的茶杯试了试温度,喂着二姐喝了两口。
  齐奚喝完握了握她的手,朝她摇头,“无事。”
  说着她喘了口气,齐望看着心口拧成了一团,站在她身边一时之间哑然无话,不知该不该告诉她皇上今日儿也犯了病,在处决吏部尚书欺君叛国之罪时昏了过去。
  斟酌了半会,他还是没有多语,只朝着门口不断地看,心想着这言令怎么还不来。
  言令匆步赶到,给齐奚把了脉,道是受了风寒,她身子骨弱,这几日是万万再吹不得风了。
  齐奚的身子已经不同往日,昔日能在雪地里跟弟弟打滚堆雪人的齐二小姐已是见风就倒,她听言令这么一说,也只得自嘲一笑。
  言令刚把过脉,内屋的门帘就掀了起来,两姐弟连忙站了起来――内屋是不放仆人的,这时候出来不是父亲就是母亲。
  这时出来的齐国公。
  “阿父……”齐奚,齐望夫妻赶紧行礼。
  “国公爷。”奴仆们也赶紧福了身。
  齐国公越过站在前面的言令,朝儿女望去,最后眼睛落在女儿身上,淡淡道,“怎么了?”
  “着了点风寒?”
  齐国公看向言令。
  “吃几剂药就能好。”言令连忙道。
  “回去歇息,”齐国公朝门边领着人站着听候吩咐的麦姑道,“这两天由你看着二小姐,好了再回。”
  麦姑迟疑了一下,福了一礼。
  “夫人我看着。”齐国公知道她担心什么,便又道了一句。
  麦姑也轻声回道,“是当由我去照顾二小姐,就由绿姑姑和红姑姑侍候您跟夫人罢。”
  齐国公轻“嗯”了一声。
  “阿娘如何了?”齐望这时忙问。
  齐国公没答他,而是对麦姑道,“送小姐回院。”
  说着又对言令道,“去煎药。”
  “去罢,今夜夜膳就不用了,我跟你阿娘也在自己房里用了。”齐国公缓和了神色对守了她母亲一天的女儿道。
  齐奚这时候心慌得不行,见弟弟回来了,夜间弟媳也是无事,能帮着照顾父母,也是放心了下来,在穿戴好衣袍后由麦姑带着人护着她回她自己的小院落去了。
  她走后,齐望夫妻跟着齐国公入了内。
  齐望跟父亲走在了后面,在入门后在门边跟父亲小声地说了宫中之事。
  今日皇帝处决的吏部尚书严承运其实之前是父亲的老友,他与其子严炳也是从小长大的好友,但严大人之前也是朝廷中最先出言参他父亲之人,就因他迈开了那一步,许多父亲的多年至交与弟子也跟随其上,两家情谊本到此为止了,只是严家这次犯的是抄家大罪,有证据指明严大人与外使勾结,收了外使的钱财与美人出卖国家机密,严炳托了好几人前来请他,不过齐望未允,今日前去也是皇帝身边的叶公公召了他去,说道有事,齐望跟随宫中公公前去就是看了此事,不过他未露面。
  说罢今日所出之事,齐望不无忧虑地道,“阿父,表哥似也是不行了。”

  ☆、第349章

  齐国公听言只颔了下首。
  齐望见父亲抬脚往里走,也没问道宫里召他去作甚,不由在心底叹了口气。
  父亲对表哥,如今也真是君是君,臣是臣了。
  
  谢慧齐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小病,过几天就好,只等到大年三十还高烧不止,整个人都昏昏沉沉,便连说句话都艰难。
  宝丰十一的大年,她没从床上下来过,京城不再下雪,改下成了雨,这日她醒来听着外面清晰的雨声,好一会才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她丈夫半侧着脸睡着,脸对着她,她睁开眼来就能把他的眉目看仔细,便连睫毛都能看得分明。
  谢慧齐看着他的脸,感觉着他熟悉的气息围绕着她的周遭心田,伸去手去摸他冒着胡渣的脸,和那头凌乱黑女相间的头发。
  他这半生所做的事太多了,本已累极,她不能在这种时候丢下他。
  她的手刚插进他的长发,齐君昀就醒了过来,看到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他哑着嗓子道,“醒了?”
  他夫人笑了起来,嘴角微微翘着,依稀可见她当年少女时分的娇俏。
  “你睡太久了。”齐君昀挨得更近,在她嘴边轻触了一下,懒懒地道,心间这时才有渐渐松驰之感。
  “你一直在?”谢慧齐不答反问,任由他抱住了她。
  卧室太暖,被子也盖得比往常的要厚些,她感觉到了热,但还是不想推开他。
  她在昏沉当中一直都感觉到他都没离她的身边。
  “瘦了。”齐君昀也没答,抱着眼睛抱着她含糊着道,睡意朦胧。
  “嗯。”谢慧齐轻应了一声,她沉默了一会,就察觉到他又睡了过去。
  这次他的呼吸声均匀又平静,谢慧齐听了许久,什么人都没唤,又陪着他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到大中午,麦姑端了药进来喂药,才知夫人好得已是差不多。
  谢慧齐这一醒,谢晋平迅速带着妻儿进了国公府,谷家那边也送了信去让他们暂时别来,过了两天谷家姐弟才相携过来看谢慧齐。
  谢慧齐这场大病被瞒了下来,等到她好也悄无声息,无人知道国公府的国公夫人从鬼门关走了一道过来。
  大忻妻以夫贵,但主掌家事的妻子死了无异于是一场大的变动,更何况现在几家性命都挂在国公府手里皆是因她在当中的牵系,就是不论其中感情几何,她作为的扭带都是不能出事的。
  尤其谢家兄弟,倾其所有投注在国公府向上,为的不过是从小带到他们的长姐。
  宝丰十二年,朝廷的动荡日益加深,休朝一过没一个月,京城各部和衙门大小撤换了近二十名官员,皆是皇帝下令。
  这一次替换上去的官员有一些出自齐国公门下的弟子,也皆是前次因没参与讨伐国公爷,被压制了小半年的一些官员;还有一些不是齐国公门下,但坚持己见不认同齐国公于国于民有害反而功不可没的官员。
  他们先前被排除在了结党之外,这时也算是等来了柳暗花明,风水暂时转到了他们这头。
  因这些官员的任命,齐国公在宫里出没了几日,为这些人跟皇帝大谈了几次,终还是把他们放在了京城掌管民生的位置上。
  有着他们在和皇帝下放给他们的圣旨,就是朝庭起了轩然大波,京城百姓也不至于被牵涉其中,多年经营的繁盛不会毁于一旦。
  国因民而成,齐国公如今觉得像他们这等日夜功于心计权力,把为国为民的初衷置于私欲之下的臣子就是死了也死不足惜,他们已算是无用之人,但汲汲于生的百姓才是国本,才是国家的根基,一旦他们这些人的危害波及到了他们身上,那才是伤了真正的根本。
  这一点他已与皇帝达成了共识,但还是为了每个人的分派两人还是起了一些争执,花了好几日才又在唯任上达成了意见一致。
  这日委任名额跟圣旨都已写就已是入夜,二月的京城还是寒冷无比,温暖的太和殿里平哀帝还裹着狐裘,见齐国公起身揖手,道老臣告退,平哀帝握拳抵嘴把轻咳声咽了下去,没应他的话,温和地问,“朕有几句话还想问一下表伯父。”
  齐国公抬首。
  现在的齐国公比起之前的齐国公冷漠得多了,他脸上不再有笑,人也变得凌厉了起来。
  温尊知道他这个表伯父对他有诸多的不满,但想来这一辈子他这个表伯父也不会说出口来,他便还是当不知道罢。
  “表妹可好?”国公府现在太森严了,温尊放在国公府的人都被摒弃在了外面,便连暗桩也如是,他久日不得她消息,想了无数次,终还是在齐国公要走时问了出来。
  再不问,明日人就不来了。
  国公府连他放的人都不留了,可想国公府现在对他的态度,以后他怕也是找不到办法得知。
  “好。”
  温尊顿了顿,笑了笑,道,“她还有一些东西忘了带回去,能不能请表伯父一并带回去?”
  “好。”
  他回答得甚是干脆,温尊又笑了笑。
  哪有什么东西带回去,不过是他想给她些东西,他还当国公爷不会要,哪想比他以为的要干脆得多。
  但也少了纠缠。
  他能问的便没了。
  但温尊难免有些希翼他多讲两句,哪怕是道她胃口甚好,现在喜欢吃什么都是好的,只是他等了又等,等到的都是国公爷的沉默,他脸上的笑便淡了下来,直至全无。
  “那就好,”又一阵沉默过去,温尊怅然若失地轻笑了一声,“那就劳烦表伯父把东西带给表妹了。”
  “好,老臣告退。”
  温尊这次点了头,只是等齐国公快要走到门口时,杀人都能不眨眼的皇帝还是张了口,“国公爷留步。”
  齐国公回了头。
  “她好不好?瘦了没?”皇帝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挥退了内侍的相扶,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了齐国公的面前,与他淡淡道,“您看,我都这样了,我还能问几次她好不好?”
  大病了两场的皇帝瘦得脸颊凹了进去,印堂发青,就像个病了一辈子的病痨子,人不人鬼不鬼,昔日光华片寸不留。
  不到半年而已。
  但齐国公只是往后退了两步,再弯腰揖手道了一声老臣告退,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皇上……”
  皇帝拉住了欲要去追齐国公的叶老公公的手,朝他摇了摇头。
  老公公把他扶回了龙椅,温尊躺在厚厚的毛毯中朝把水端过来的老公公摇了摇头。
  “您喝一口罢,是二小姐经常给您调的那个温水味,您喝喝,喝一口?”叶老公公轻声哄他。
  只是这一套先前还管得了用,那时二小姐还没走得太久,隐约间余温尚存,温尊便当她还在,只是现在隔得太久了,温尊冷了疲了,也无动于衷了。
  他摇了摇头。
  “您还有江山大计没完成,就是国公爷跟您商量的事也还没处置妥当呢,您不为自己,也为先帝爷想想。”叶老公公温声劝慰着。
  听到先帝,温尊眼睛一凝,随后他闭上了眼,轻声道,“我阿娘,我的阿娘死在了我父皇前面。”
  叶老公公棒杯的手一颤。
  “她死的那几天,很想见我父皇,”温尊轻声喃喃,不知道是说给谁听,“但没等到他回来。”
  他要是像他母亲一样,死在了她的前面,不知道死的那天,能不能等到他的归来。
  而,母亲死后,父亲生不如死,每日度日艰难,他们父子俩病了疼了,也只能回过头去找那已经找不着了的人……
  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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