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齐人家  第349页

的阁老们就是想见他也都是见不着了。
  而经他们之手往上递的折子,往往也是许久都落不下来,皇帝已不像之前那般勤政,他开始派谴御林军监管众臣,由他们代往下颁发圣旨,而不是经由这些一品大臣之手。
  御林军无处不在,当京城里的大臣们知道即便是大忻西南,东南这些地方都有御林军带着圣旨代传圣令之后,臣子们在朝廷上的嘴闭得更紧了。
  往日群雄激辩的朝会变得死气沉沉,皇上到与退朝之间无人吭声,等着皇帝打完盹醒过来就是散朝。
  十月中旬天彻底地冷了,国公府里齐二小姐也能下地走路了。
  这厢齐润准备离京,他受父亲之令全国周游。
  陪他同去的除了齐国公府的三队死卫,还有谢由。
  齐润这几个月来被父母带在身边,朝气蓬勃的齐小公子在经父亲搓揉后眉眼之间还是尽是无忧无虑,像是什么都没学会,什么都没改。
  但他已经能背出他父亲让他记着的那些个他前行要见的人。
  齐君昀已不愿再与皇帝,朝臣深陷他们的烂泥,他们烂他们的,想相互厮杀到何时就到何时,那是皇帝的天下,也是那些臣子们想要的朝廷,他们想求死,那就死在一块。
  而他要的皇帝朝臣都给不了,那他就重振他的纲伦。
  撇弃那些背弃他的人是很简单的事,但他要做的事却是最难的,人到用时才觉少,只是齐国公这时候再后悔自己生的儿子不够也无用,长子要平最西北的外族,三子要把国子监拿在手里,他则出不了京,这时候也只有派三子出去了。
  齐润要走,谢府跟谷府都没来人,小公子游历本也算得上事,亲戚来相送本是正常,但齐国公一声令下,谢府跟谷府都安安静静地呆在家里未动。
  只有谢晋平一直呆在国公府,他七月底也已卸任将军之位,这厢看小外甥即将要出远门,却兴高采烈得眉飞色舞,他站在长姐面前忍不住低声道,“不会出去了几天就找娘罢?”
  谢慧齐这段日子日夜劳心,人也清瘦了不少,她本神情淡淡,听弟弟这一话出来微愣了一睛,随即嘴边扬起了笑。
  “好久不找娘了。”说罢,她笑着微叹了口气。
  小儿子早就不跟她黏糊了,他看着最是天真无邪,却也是那个最不依恋她的,他长大了就迅速地离开了她,从感情上他比他的兄长们都独立,只是他也太依着本性长大了,以至于再如何也无人信他的能力。
  她这个当娘的都难免如此误认他。
  “诶……”谢晋平犹疑,还是想跟了他小外甥一同前去。
  “他阿父都教了,”谢慧齐也是看着在前坪里跟与那些与他们出去的护卫们敬酒,一声猛喝“喝”的儿子,听着他清脆张场的声音,嘴边的笑意深了点,“信你姐夫罢。”
  “你是什么都信他。”谢晋平无可奈何,也没再提要跟着去之事了。
  他留在京里也是有重任。
  齐君昀站他们前面一点,此时他们都站在前堂大门廊下,看着国公府的老礼师给齐润行送别礼。
  两姐弟的话他听了个明白,一时也无话,等到小儿子带着谢由一个个喝到了一半,他才侧头,与谢晋平道,“不能再带了,再带就废了。”
  谢晋平颔颔首,没争辩。
  齐润跟谢由最后朝父母长辈磕了头,两兄弟上了马,意气风发连头也不回地走了。
  谢慧齐怀抱着这个小闺女,在心间轻叹了口气。
  齐奚看着弟弟们远去的背影,疲惫地把头靠在了母亲的肩上,一声不响地半垂着眼,清冷的脸上让人看不出丝毫的东西来。
  
  朝臣们知道了闭嘴,但朝廷之间的血风腥雨却日益胀大,皇帝对皇族中子毫不掩饰能者为尊的意图,他开始给这些皇族中子任事做,户部收粮,从中挑选能者监管,兵部大操练,挑人代他观看,谁做了得他欢心的事,他就委派谁。
  宫中朝廷,谁都没有好日子过。
  为讨皇帝欢心,众皇子们也是频频拿那些不得圣心的臣子们开刀,皇帝那刚透露出个看谁不顺眼的意思,就有人代行其罚了。
  大家的动作都快,心毒手狠,慢了还赶不上,次数多了,那些与朝臣沾亲带故的皇子们也狠下了心,私下比谁都狠,都快。
  往昔把臂相欢的亲人转眼之间兵刃相见,下手的人知其根底,比谁都快准狠,几夕之间,繁荣的京城还是人群熙熙攘攘,只是就是平民百姓之间也多了几分燥动,打架斗殴的比历年来要多上数倍。
  朝廷开始有人来请齐国公上朝,也有人来请齐国公说情帮忙,更有的是人给齐国公送述情表,在折子当中就痛哭流涕痛诉悔悟。
  只是齐国公府的门关得太紧了,它已不再对外开放。

  ☆、第348章

  这年过小年,皇帝悄悄给国公府送去了赐礼,回来的人报二小姐收了,还笑了。
  皇帝想她想得不行,听到这话也是笑。
  齐奚回家后脸上多了点肉,但整个人不再鲜活,她沉默的时候太多。
  她自回来就住在鹤心院没动,过小年那天她收到了礼,转手之间让人入了库,也没说道什么,只是那天晚膳时,她不停地往门边看。
  那个往年每年陪她回来过小年,吃完晚膳一道回宫的人不在了。
  一桌的人都察觉到了她的举动,但谁也没说什么。
  入夜后,谢慧齐与丈夫一道走了走,在回屋之前顿了一下,朝国公爷道,“你先回,我等等就来。”
  齐君昀看着她不语,看着她穿过右院的圆门,往女儿住的院子走去。
  齐奚正半伏榻前,看着桌边的琉璃灯,得知母亲来了她下榻穿了鞋,在门边迎了她。
  “阿娘。”
  谢慧齐由她扶着,入了坐问她,“在作甚?”
  齐奚笑了一下,没说话。
  母女俩自回来从未就宫中朝廷说道过什么,教女儿道理的时候也过去了,该懂的都懂了,做的不好的,不过也是做不到,人的事不是道理都能解决的,多数得靠时间蹉跎,不是几句话就能解决得了的。
  “在发呆?”
  “嗯。”齐奚把头靠在她肩上,抱上了她的腰。
  她近来过得恍惚,谢慧齐看在眼里,也还是没说什么。
  人在府里,盯着她吃,盯着她睡,命总是有的。
  谢慧齐的心比以前硬多了,她抱着女儿心想没什么是过不去的,人总有情爱大于天的时候,熬过去了再回首,发现也不过如此。
  “困了?”
  “有点。”
  “那你睡,阿娘等你睡了再回。”
  齐奚点头,没一会就睡着了。
  谢慧齐知道她现在睡了不床,喜欢狭窄只睡得了一个人的卧榻,等人睡了也没移动她,给她垫了枕头盖好被子,差不多了这才起身要走。
  只是刚起身,就看到她以为睡着了的人睁开了眼,那双如水的眼睛如死水一般静然。
  “阿娘?”
  “嗯?”
  “你瘦了。”
  谢慧齐笑了笑,摸了摸脸,低下腰给她拉被子,“好了,睡罢。”
  齐奚复又闭上了眼,听着母亲轻步而去。
  不仅瘦了,也老了一些了,那总是如清风朗月一样悠闲自在的母亲头发间也夹杂着几缕银发了……
  
  这年的寒冬格外冷,从腊月二十六这天下起了大雪,到二十八日的时候雪就铺了人的半脚高,一直未停。
  齐望清早的时候就出了门,居娉婷上午忙完,下午就忍不住老往门边看,下人来报事,也是想着是不是说道他回来了,只是一人来,没一个说三公子回府了的,她不禁有些失望,等到天都黑了人都没回,她就担心了起来,着人去问三公子怎么还没回。
  直到要开夜膳人也还是没回,居娉婷心神不宁了起来,丈夫只要是归家,晚膳是必要在家中陪父母一道用的,哪怕有人相请他也不会误夜间这一顿,遂她站在门口一边听下人摆膳,一边等人回来。
  齐望还是匆匆赶回来了,他没回他们的温月院,一回来就大步往鹤心院这边走,看到妻子在寒风吹着的鹤心院门口等他,他加快了步子,一走近她就拉着她的手往里走。
  “怎么不在屋里等?不听话。”
  握着她的手冰冷一片,居娉婷握紧了他的手往袖里伸,想让自己的体温暖着他,嘴里道,“膳都摆好了。”
  “阿娘呢?”
  “还没去请。”
  “嗯?”齐望停了步子。
  “阿娘下午有点发热,用了药一直在睡,阿父说让她歇着,等你回来再开饭。”居娉婷嘴里话未停,“之前红姑差人过来说,阿父也睡了,二姐在照顾着他们,大囡二囡我放在堂屋里让婆子们陪着,等会我就抱他们过去请阿父阿娘用膳。”
  齐望吁了口气,拉着她改道往父母的主屋走去。
  “先去看看。”他不放心。
  “诶,好,”居娉婷跟着他快步走着,小声地道,“我跟过言大夫了,说是累的。”
  齐望牵了牵嘴角没说话。
  父母到这个年纪了,所费之心比之前还要大,能不累吗?
  齐望夫妻到了主屋,门边丫鬟一见他们来,就进了内屋轻声朝二小姐禀报,他们一到门口,齐奚就出了门。
  寒风带着雪吹在了齐奚的面上,齐奚轻咳了一声,丫鬟吓得赶紧把手上未及时披上的狐披披到了她身上。
  “怎么出来了?进去说话。”齐望推着她往里走。
  齐奚笑了笑,往里退去。
  齐望脚步放得也很快,他一进去,后面跟着的居娉婷拿过丫鬟递过来的掸子给他拭披风上的雪,嘴里朝丫鬟快快地道,“先扶二小姐到一边,莫染了风。”
  齐奚这时已经被眼明手快的丫鬟扶到了一边,也侧头跟丫鬟轻声道,“去端两杯姜茶来。”
  齐望先朝里看了一眼,厚厚的纱帐飘在大圆门前,看不出什么来,便朝她望来,轻声道,“还未醒?”
  齐奚也朝里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热可退了?”
  “起伏得厉害,先前是退了些,”齐奚已经坐下,见到弟弟跟弟媳已经过来,便把喉间的咳意忍了下来,道,“现下不知,阿父与她睡在一块。”
  她不好去探,父亲最不喜他们睡着时有人近他们的床边,哪怕是她也只能守在床帐外看着。
  齐奚捂着心悸的胸口,与他道,“晚上你过来多看几眼,我怕我顾不及。”
  说着她闭了闭眼。
  齐望看她虚弱不已的样子也是站了起来,往她身边去,“奚儿?”
  齐奚朝他笑,“没规矩,叫姐姐。”
  “叫言令。”齐望站不住了,回过头就朝候着的媳妇子道。
  “不用,我没事……”
  “听话。”齐望脸色有点肃冷,声音甚是斩钉截铁。
  齐奚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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