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齐人家  第20页

不眨一下的两个小的疲倦地道,“今天阿姐要跟你们说一些事。”
  二郎已经又是满脸的泪了,他抬起满是泪的小脸,困惑地问他阿姐,“你老说我听话你们就长命百岁,可我再调皮也好听你们的话,为啥现在阿父就不要我了?我会好好读书的,不信你问哥哥,我这几日就是在马上也有背书的,并没有错多少。”
  谢慧齐的心被钝刀子生生割肉一样的疼,她抬头抑制着泪,把二郎抱到了怀里,好久才悲凄地道,“是阿姐说错了。”
  二郎在她怀里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不是不懂事,只是,他多希望阿姐说的是对的。
  这样他就可以更乖点,只要阿父还活着,阿姐不会不要他。
  “你们听阿姐说……”谢慧齐不断地深呼深,尝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把事情说清楚。
  到最后,心伤过度的谢慧齐还是哆哆嗦嗦,才把他们父亲死无全尸的事告诉了两个弟弟,在她说完推开棺材的时候,她一个失力,跌在了地上。
  她无力地抬头,模糊的双眼已经无法看清楚弟弟们的表情了。
  “二郎,扶阿姐起来。”这个时候,已把脸上的泪擦干的大郎叫着二郎,把谢慧齐扶了起来。
  二郎一等她站起,不忘拿起自己的袖子给他们阿姐小心翼翼地擦眼泪,跟她说,“我不哭了,阿姐也别哭,啊?”
  是大郎先伸手,把棺材推开了。
  推开的棺材里,躺着一具支离破碎的尸骨。
  “黄智吗?”大郎已有姐姐高了,他伸出手就能探到棺底,他伸手摸了摸他父亲的头,跟尸骨道,“阿父,我记着了,您放心。”
  昔日那些人加诸在他们身上的,往后他就是挫骨扬灰,也定要让他们尝尝这滋味。
  他谢晋平说到做到。
  “二郎,过来……”大郎叫了弟弟一声,想让他过来也看看他们死不暝目的父亲一眼。
  二郎已经不能说话了,他再次昏到在了他阿姐的怀里。
  二郎当即就起了高烧。
  老大夫从药铺急急赶了过来给施了针,就是在昏迷中牙齿也咬得咯咯作响的二郎才平静了下来。
  大忻今年的入冬在历岁上要入得晚一些,河西已经凉得已经入了冬了,这时候的日子却只能算是深秋。
  二郎的病在第二天就好了,醒来后,他就跟了大郎去跪灵。
  
  谢慧齐已经跟他们商量起进京的事来了。
  二郎把他阿姐给他自己藏好的,也就是生他的娘,死去的那个娘给他打的护平安辟邪的银圈子平安牌给了他阿姐,说,“这个可以用,阿姐拿去换,我们买马,让周围打个大车,我们去找那个人。”
  谢慧齐摸了摸他的脸,无声地叹了口气。
  大郎把蔡婆子给他们的银子也给了她,“没花几个钱,阿婆舍不得花。”
  谢慧齐“嗯”了一声,“姐姐已经叫周围去接她了。”
  这一次,她不再像以往那样什么事都只自己担,事情都只挑着跟大郎二郎讲。
  她带着他们算家中的银钱,她手上有的,这段时日收的,还有那个从齐家长公子得的玉佩也都拿了出来。
  “来帮忙的人家,要不要还礼?”谢慧齐先从家里帮忙人的来开讲,问他们。
  两兄弟没说话就已先点头。
  “怎么还?”谢慧齐把他们先的礼单给他们看了,帐记得清清楚楚,谁家送了什么来给了什么东西,她都记好了。
  不等大郎二郎说话,谢慧齐就开始说,“像王伯娘来说,给了三个包封,一两的银子,他们家六口人,没日没夜地帮着我们操劳全家的事,王大哥为了给阿父找个好山口埋了,还去他们族里下跪了。”
  大郎二郎这下知道她只是跟他们讲,并不要他们答,皆专注地望着她。
  “我打算把这屋子和后面的地给他们了,你们说行不行?”谢慧齐问他们。
  大郎二郎在相视一眼后点头。
  谢慧齐接着说下一个,等到事情办完,她也并没有多问他们。
  这时候她再跟他们讲再多的大道理也没有用,只能言传身教,一点一滴拆开了地教,融进他们的骨血里才是好。
  在进京城的前面,她必须多教出他们些为人处事来。
  若不只靠着他们以往单纯的想法,他们就是恨得想撕了仇人的肉吃了,可能也是还未近仇人的身,自己却先没了。

  ☆、第24章

  谢慧齐开始收拾家当,也慢慢跟周围要好的人家说起这事了。
  不说不行,她有事要跟他们交待。
  药铺的老大夫是个好人,没少给他们家好药,还不收钱,谢慧齐在他给大郎二郎熬药的时候凑到他跟前,把她在后世所知道的那些有关于救命的药理知识一一告诉他。
  她知道的不多,无非就是受外伤要消炎,有些病需要什么忌讳的这些大众都知道的常识,但她所知道的都是前人经过了无数实践才得出来的经验,又是些不需要用到这世所没有的药物的知识点,还是很有用的。
  只是在这年头来说,它们听起来不应该是出自她这个小姑娘之嘴,她知道的太多了,但谢慧齐知道老大夫会为她保守秘密。
  老大夫是个沉默寡言的,听了这些只是抬起了头,拿还黑白分明得很的眼看了谢慧齐一眼,之后就是谢慧齐轻轻地说,他沉默地听着。
  等到谢慧齐把她知道的都说完了起身,坐在板凳上熬药的老大夫抬起头问她,“你哪儿去?”
  谢慧齐轻轻地叹了口气,指指北方。
  老大夫点了头,没再说话了。
  走吧,走了也好。
  河西太小了,地方也太恶劣了,没有几个人能在这片一年中要吹大半年沙尘的土地上活得滋润,这里留不住这样的好姑娘。
  她该往更好的地方去。
  像她这样的姑娘,到哪儿都活得下的。
  他不担心她。
  老大夫的事这里只说一会话就好,王伯娘他们家,谢慧齐要说的就多了。
  她要跟王伯娘说清楚这幢房子以后是给她和王大哥和王二哥住的,谢宅虽小,但挤挤还是住得下这一家子的,而他们原本的宅子就可以给孙子们住了。
  她把地契拿出来后,王家母子三人都呆了。
  “我已经托东三哥去找衙门的人了,只要伯娘不嫌我们屋子差,明天就去官府把契过了……”谢慧齐朝呆住了的王家母子三人道。
  “这使不得……”宝丫娘一回过神就猛摇头,把东西往她那边飞快推过去,“没有这样的事。”
  “我们要送阿父回京城去跟我们娘亲合葬,父母亲都在京城,我跟大郎他们以后怕是一辈子都会不回来了,这屋子留着也没用……”
  “那我们也不能收!”宝丫娘不断地摇着头,“你们多不容易,哪怕要走,也可卖几个钱路上花。”
  “我阿父昔日京中的那世交给了我们一千多两,现在家中不缺钱,所以我才想着把屋子给了您和大哥二哥,伯娘您也是看着我长大的,知道我的为人,知道我向来不是穷大方的人不是?”谢慧齐这话也不是说假,那齐家哥哥确也是给了她块玉佩,当了都要值许多银钱,卖了就更值了。
  “可是……”
  “您就当是王大伯跟您,还有大哥二哥宝丫照顾我们家一场的谢意吧。”谢慧齐这几日话说得太多了,心力交瘁的人说话的声音也大不起来,且沙哑又透着疲惫。
  宝丫娘就是听到那么多的银钱耳朵都震了震,但还是守住了本心,她又心疼这可怜的小姑娘,不想在这时候跟她辩,费她的精力,只道,“那也不能这般的,就当是我跟你买吧。”
  谢慧齐摇摇头没再说了,跟王大哥跟王二哥说起了南方的种子在河西要怎么种的事,后面的棚子已经搭起来了,只要好好种菜,虽然买种子要花些钱,侍弄地也很辛苦,但之后的种子就可以自己留种了,一年卖的那些钱,也是可以为家中积点银子的,到时候送他们的小四郎和小五郎,还有王家要出生的小不点入学读点书,供个十年八年的,也是供得起的。
  一说到给孙子和小曾孙他们将来的事,宝丫娘眼神也凝重了起来,不断地拍着儿子们的背,让他们听得仔细点。
  谢慧齐一说得不太清楚点,宝丫娘愧疚是愧疚,但还是会惭愧地请谢慧齐再说一遍。
  等谢慧齐说到末了,让宝丫娘把地契收起的时候,宝丫娘长叹了口气,拍着腿抹着泪道,“是伯娘家穷,只能亏待你。”
  “哪的话,我知道您心疼我们一家三个小的,我们这些年间没少受您的照顾。”谢慧齐给她擦眼泪,又把一直放在胸口的小木盒掏了出来,给了宝丫娘,“我跟宝丫说过,我们京中有姑娘要出嫁了,相好的姐妹们是要给她添妆的,我是来不及见她当新娘子的样儿了,劳烦伯娘到时候帮我给她了,告诉她无论我在哪,我都会念着她。”
  宝丫娘看她,她本欲拒绝,但看到谢家姑娘那双疲惫的眼睛里这时候满是念及宝丫的温柔,她哭着接过了盒子,终是大哭了起来。
  她家的那个傻姑娘啊,要是知道她的慧齐妹妹以后真的要见不着了,她得多伤心。
  
  谢慧齐一桩一桩事有条不紊地安排着,那个老仵作家的那包铜钱她还回去了,外加了一包五十两的银子。
  仵作的活卑贱,比当屠夫还让人忌讳,有人就是家中穷到要卖儿女了,也不会让儿子去干这种会遭报应的活当,鲁仵作的老婆是个瞎的,儿子是个跛子,都快三十岁的人了也没有姑娘愿意嫁到他们家去,可就是这样一无所有的人家,还是帮他们从疯饿狗嘴里抢了他们阿父的尸骨回来,不管如何,他们谢家也是要感恩的。
  这事谢慧齐让大郎带着二郎去了,还带上了她给他们阿父浸的那两坛药酒。
  大郎二郎去之前,她叮嘱他们,“那鲁先生看着阴森,但人却是好的,定不会收你们的钱,你们想个法子把钱留下,莫要让他知道。”
  “阿姐放心,我知晓怎么办。”大郎淡淡回道。
  “我听阿兄的。”二郎只管点头,唯他阿兄马首是瞻。
  谢慧齐微微叹了口气,让他们去了。
  这时候,谢慧齐的还礼也一家家送过去了,怎样做能饱腹又好吃的饭菜,看着四季树上掉的东西做些孩子爱吃的零嘴,还有种冬菜需要注意的事项和能做的防护,能说的谢慧齐都说了……
  外边的事都安排妥当了,周围接着蔡婆子也到家了。
  蔡婆子病得很重,在守了她三天,老大夫把他珍藏多年的老参也拿出来后,才把命吊回来,蔡婆子醒过来后知道他们要护棺进京,她怕她这老东西一路给他们添负担,偷偷寻死了两次。
  第一次她寻死,下地去拿剪刀的时候被红豆发现,谢慧齐知道后守了她一夜,跟她说了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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