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陷入到一片巨大的死亡恐惧中。
“青梅……我想喝水。”大师的声音从被子里钻出来,把她从恐惧中拎了出来。
“子墨……你等等。”她忙开灯,一室的白光铺满,情绪慢慢回转。
黄昀昊已经睁开了眼,缓缓撑起上半身,望向她倒水的地方。他看到她拿杯子的手在打晃,忍不住叮嘱:“小心点,青梅。”
“嗯。”她调好水温,端着杯子走过来。脑子里间或还有刚才的嘶喊声。杯子被她握得油腻腻的,都是手汗。
黄昀昊已经了然,接过杯子说:“不要怕,这是自然规律,只能接受。”他尽量压低声音,不让自己的话语带任何感情.色彩。
苏青梅坐到摊开的折叠椅上,茫然看着大师。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在安慰她。
大概是有人分担了她这种恐惧压抑的情绪,她的心马上回暖,那种森然的感觉不再。
“子墨,突然发现,活着好不容易。”她舒出一大口气说。
“所以要珍惜和父母在一起的时光。”他趁机教育。
“嗯。我也要更加珍惜你。”她笑了,露出白白的牙齿。
黄昀昊喝水的手一顿,想的很好的劝说词,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第二天上午,大师挂点滴,苏青梅陪坐在旁边玩手机。大部分时候,大师都是沉默的,她也没试图和他讲太多话,只要这么静静陪着,就已觉得很幸福。
郎立进来的时候,苏青梅正打开一份报纸,想要给大师读。“子墨,给你读读新闻吧。”她讨好地说。大师别过头,没搭理。
两个人正别扭着,郎立的声音加了进来:“老师,我来看看你。”
苏青梅一转头,看见是姐姐的前男友,脸色变了变。想起姐姐做手术时他超差的表现,心里多少有些鄙视。
“郎立,坐吧。”黄昀昊支起身子,客气地说。完全忽略了眼前神色不愉的苏青梅。
两个人交谈了几句后,郎立突然对着苏青梅说:“青葵的公司没问题了吧?”
“郎立!”几乎是同时,黄昀昊喊道。
苏青梅看看郎立,看看大师,一种不太好的预感爬上心头。
郎立突然收口,又聊了点别的,然后对苏青梅和大师说:“我走了。”
“郎立,别告诉其他人我住院了。我想图个清静。”黄昀昊突然叫住他,目光淡定。
郎立明白老师的言外之意,点点头出去了。苏青梅也会意了,大师是在叮嘱不要告诉张子漱吧。
“你姐姐的公司前阵子资金有缺口,我已经尽力帮忙,现在没事了,你别担心。”郎立走后,黄昀昊缓缓地说。
苏青梅点点头,这才安定下来。
午睡时苏青梅一直坐在床边守着大师。脑子里飘过一幅朦朦胧胧的画面……
无忧无虑的年华,她穿梭在红艳艳的石榴树下,嘴上随意哼着梁祝的调子。不远处的栅栏旁,站着大师挺拔的身影,剑眉如星,目光灼灼……
渐渐地,画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张眉目不换却更加淡然儒雅的脸。她心一抖,脱口而出:“子墨,你以前就见过我?”
大师没有反应,依然睡着。苏青梅看着他微蹙的眉头,感觉他似乎承受了很多东西。
等他睡沉了,她跑到走廊上给姐姐打电话。才问了一半,姐姐就打断了她的话:“青梅,我现在忙得很,哪有时间跟你解释这些。生意场上的好好坏坏太正常了。你不信可以问你男朋友。”一副标准的苏青葵口吻,冷静、扼要。
吃完晚饭,苏青梅故作镇定地对大师说:“子墨,我帮你擦一□体,正好换一下衣裤。”
大师正在看电视,被她说的脸色微微一变,低声说:“不用。明天姐姐来时,她会帮我擦。”
“姐姐那么忙,还是我来吧。”苏青梅说着去洗手间打热水,出来时自己的脸先红了起来。大师正在看电视,见青梅已经一切就绪,就翻开被子,算是默许了她的要求。
慌慌张张地扣开大师衣服的扣子,苏青梅拿着毛巾往大师身上擦,刚开始的几下简直是在挠痒,弄得黄昀昊一阵闷哼,她更加慌乱了,两只小手在大师胸前抹来抹去,怎么都感觉自己是在揩油。
搓毛巾时,她忍不住偷看了一眼大师,发现他淡然看着电视,仿佛对她的贴身服务很是放心。哎……任人宰割的人都比她这个磨刀霍霍的要淡定啊,苏青梅你如果再害怕,以后还怎么出去混啊!
擦完上身,她小声说:“我擦下面了。”看到大师睁大眼睛看她,再回头品品自己说的话,才惊觉到有歧义。猛地捂住嘴巴。再看大师,已经又在看电视了。她小心翼翼地褪上他的裤管,仔细帮她擦拭着小腿和大腿,有意忽略掉小腿的腿毛和坚实的肌肉,这才觉得心跳正常了些。
接下来该干吗了……那个……那个地方要擦吗……
她以换水为借口,走进洗手间猛拍自己的脸,终于拍清醒了,发现自己的脸上都是红印。呃……这样的手劲去帮大师擦身可不行……她运好气,端着换好的水走出去。
“我自己来吧。”大师伸出手来,示意苏青梅把毛巾给她。
所以……没她什么事了?她松了松气。等着的过程也十分煎熬。苏青梅别过头,刻意去看窗外。感觉这样等着更让人浮想联翩……
“你的脸怎么了?”她正脑补着大师被子下的活动,大师一脸怪异地看着她。
她眼神发飘,支支吾吾地说:“洗手间有小虫子,刚才爬,爬我脸上了。”说完落荒而逃。
她一离开,黄昀昊长出一口气。她那也叫擦身……简直是捣乱……他交握自己的手时,发现手心不知何时已沾满了汗迹。
这天苏青梅去打饭时,路过隔壁病房,正好有人拿着锅碗瓢盆出来。她望了望,发现里面有一堆人,簇拥着一个病人。知道是病房换新病人了,内心一阵黯然。这么快,旧的去了,新的来了。
回到大师身边后,她一直有些提不起劲,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黄昀昊正在吃她打来的稀饭,看她一脸魂不守舍的样子,淡淡问了句:“怎么了?”
“子墨,隔壁病房好多人,怎么都没人来看我们?”她随口说。
“除了姐姐,我没告诉任何人我住院了。”他瞟了苏青梅,觉得她有些好笑,没人看望不正可以享受清静。多大点事也值得她不高兴好一会儿。
不知是不是苏青梅的杞人忧天感动了上苍,这天下午李南京和零零就风风火火赶到了。两人捧着一束花,提着一个水果篮,有说有笑的走进病房。
“老师,早就想来看你来着,这不等零零没课了才过来。她可是从北京飞过来的哦。”李南京恭恭敬敬地说,还向零零挤眉弄眼。零零从见到苏青梅的那刻起,就有些不大自然,原本被李南京拉着的手,这时已被她挣脱了出来。
苏青梅看到他们来,很高兴。这时才注意到零零的神色,就走过去跟她说话:“零零,你没什么事吧?”
“不知咋的,看到你,就想到了该死的秦子砚。”零零倒是直接,反倒是苏青梅不好意思了,红着脸在她耳边说:“你若还喜欢,为什么那么急要和李南京在一起。”
“累、觉、不、爱。”零零说着,脱去外套:“还是你啊,那么执着。”
苏青梅笑笑,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李南京就站起来要走。“老师要多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你了。”说着示意零零站起来。
苏青梅送他们走出病房时,零零突然说:“这次来南京,我是来见家长的。”
苏青梅一愣,有必要那么迅速吗?转而一想,这倒也符合零零风风火火的性格。只是看她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担心她是一时冲动,以后要后悔。“你才大四,多考察考察李南京。”她故意开玩笑地说。李南京被她说得气呼呼的,反驳道:“我这样的优秀男人,还需要考察?”
作者有话要说:这样的磨难对于苏青梅和大师两个而言,其实也不是坏事。
历经这些艰难,他们会真正跨越十年的时光,坚定不移的走到一起。
你们觉得呢?
50第四十六章 悲伤的一刻
送完这对活宝,她没坐电梯,慢慢地顺着楼梯往上走。经过三楼的呼吸内科时,正好撞上两个踉踉跄跄往下走的人,脸上都面如死灰。一个抱着个大塑料袋,指着手上的一叠化验单对另一个说:“我儿子那么年轻怎么得的是这个……”
苏青梅站着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纸上的内容,她一看那串英文字母,心跳漏了好几拍,“Lung cancer later period”,这不是肺癌晚期的意思吗?顿时开始同情眼前两个人。
走进病房时,医生正在检查大师的伤口,说愈合情况很不错,明天拆线,后天出院。
苏青梅凑近去瞥了眼,正好撞见大师平坦的小腹,想到这几天自己在上面抹啊抹的情景,一下有些心猿意马。忙一本正经地问医生有什么注意事项。
医生看了眼苏青梅,一副了然的表情:“两周内不要有房事,尽量忍一忍。”说着抿嘴出去了。
苏青梅后悔莫及,从脸一直烧到耳朵,根本不敢正眼瞧大师。
过了好一会儿,都没见大师有什么动静,抬头一扫,这家伙正神色如常地看着苏青梅买来的杂志。
好吧……医生只是例行公事,是她自己想多了……
黄昀昊依然是那副千年不变的表情,淡淡地瞟了眼苏青梅忙碌的身影,小声说:“让她走吧。”
驱逐之意很明显,苏青梅低头默默整理行李,顺便整理好自己的离愁别绪,不让接下来的表现有任何闪失。等一切就绪,合上箱子,她故作潇洒地说:“好啦,我要走啦。后会有期。”
她拖着箱子快速的走出房门,想要早点摆脱被驱赶的难堪。却又舍不得就此别过那张一贯温情脉脉此刻却异常清冷的脸。关上房门的刹那,她忍不住回头一瞥,正好撞见大师扫过来的目光,来不及相撞,她匆匆回头,义无反顾地走向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