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到下个休沐日他也有了安排,倒是不好陪着两个妹妹出去玩。
“这个……”林安犹豫了片刻,就道,“我听说,师父的一个堂妹嫁在了华安县。过几日师父的学堂放假,我请师父师娘来华安县坐坐,到时候请师父的堂妹来见一见。若有时间,就请师父师娘带着你们还有小师弟小师妹去马场玩一玩。”
这也是没法子的。林安他们身边终究是没有长辈在,林婉虽是出嫁的女儿,但是身上正巧有孝,总不好单独带着妹妹出去游玩;林安十日才得一休沐,亦不好脱身;如此也只好请了师父师娘来,再见一见师父的堂妹一家,若是人品端正,值得相交。以后也好让师父的堂妹带着林婉和林姝常常在华安县走动。
林姝立刻就高兴了起来。
她本就不笨,知道哥哥很忙,知道哥哥现下已经最大程度的护着她们,更知道哥哥除了要陪她们,还要陪秦大哥,另外还要想法子赚银子,哥哥这么忙,还能为她们想法子出去玩,她已经很知足了。
“哥哥,尝尝这个菜,是我亲自做的。”林姝笑眯眯的就给林安夹了菜。
林婉亦笑。
夏日多雨水,因上次她和张灿来华安县的第二日就碰上了大雨,林安顺理成章把她留了下来,张灿早就学会了不跟大舅子争执,见状也只让人送了自己誊写的文章给林安,然后就自己冒着雨回华阳县了。
反正,就算他留下来,林安也不会允许他进林府一步的。
林安对张灿的行为先是不可置否,后来偶尔有空,翻了张灿的文章,才发现张灿这段日子果然是下了大工夫,无论是字,还是文章,都比先前有了很大进步。
他心中大约明白,张灿是想努力上进,以此表明他对林婉的态度。林安不知道张灿能做到哪一步,但是张灿既有心,那他就看看张灿到底能坚持多久好了。
中午陪着两个妹妹吃了饭,晚上被猎户送到家门口,眼看天色见晚,猎户还不肯离开。
林安只好道:“你晚一点,吃过饭就自己过来,嗯?我都两日没见过平哥儿和茂哥儿了,总得见一见他们,考一考他们的功课。”
对两个妹妹,林安想法很简单,给她们找个人品端方的婆家,然后送一大笔嫁妆,自己则考了功名,给二人撑腰,让她们过得好;对平哥儿和茂哥儿的话,林安则是想让他们好好读书,身子健康,将来能早一些自立门户,也好让他和猎户二人早一点能过二人世界,因此对他们的功课要求极严,只要有时间,就会去考两人。
猎户也只是下意识的不肯和林安分开太久,见林安肯安慰他,心下大好,倒也不说甚么,只深深地看了林安一眼,心下就决定,等他看着林安进了林府大门,他自己回了家,吃了饭,就跳墙去看林安。
哪怕只能看着林安和两个小的说话也是好的。
林安不知猎户的想法,回到自己院子里,先擦了脸和手,换了身常服,就去看书房里正在写大字的两个小的。
平哥儿和茂哥儿一见林安,双眼就亮了起来。
好在二人早就被林安训练出了规矩,见林安来了,起身行了礼,接着就继续坐下写大字。
若是在林安从前生活的现代,字写不好其实也没什么,但是在古代,书生的字写的不好,那可是要闹大笑话的,因平哥儿和茂哥儿还小,又是打三岁起就开了蒙,平日比寻常学生聪明了三份,齐夫子和林安不想两人因此骄傲,就每日都要二人在功课之外,写上三十张大字,既是练字,也是磨练心性。
林安见两小写的认真,坐在一旁也不打扰他们,只拿了两小这几日的功课翻看。
待两小写完大字,林安又根据二人的功课考了二人一番,见二人对答如流,这才心下大好,还把打算给两人准备两只小马驹的事情说了出来。
林平和秦茂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林安笑道:“你们十日有一假,若是那日我有空,你们两个也可以请你们的师兄弟,一道往三哥的小庄子上去跑马。那里虽不如马场的马多,但是山野之间,自有一股野趣,去那里玩一玩,倒也无妨。”
林平高兴极了,他和秦茂两人在学堂里备受照顾。虽然知道这是因着哥哥的缘故,但是两人也不太愿意无缘无故受人恩惠。现下听林安说,允许他们请同窗去小庄子上玩,他们两个也能做上一回东道主,哪里能不高兴?
“谢谢哥哥!”
“谢谢林小叔!”
林安微微一笑。听说林平他们学堂里还有几个十五岁往上的没定亲的少年,正好让他看上一看,若有好的,可不就得给他妹子留着?
这么一想,等吃罢晚饭,林安又开始琢磨,待下一次华安县有人相邀,他却不能像之前那样推拒了。
受贿是不可能的,但是,见个面,吃顿饭,顺便见见有些人家的翩翩少年郎,那倒是可以的。
林安心中有了这么一个盘算,立刻就发现,自己的时间又有些不够用了。
吃饭应酬,总需要时间。
林安早早就把他的休沐日挪给了猎户和家人,剩下来的能应酬的时间,最后也只剩下了每天午饭和晚饭的时间。
幸而林安在衙门里并不算太忙,夏日炎炎,大家都懒得动弹,就连官司都少,林安这才有时间能和想搭上他关系的华安县的富户或是比他等级还低的官吏亦或是举人以上功名的人吃饭见面。
那些人都是人精,待得见到林安打量他们带去的后辈,脑袋里赚上一圈,想到林家还有个未出阁的姑娘,心中立时就有了数,一顿饭下来,话题没少往自家子侄身上转。
林安虽不接话,但也在明面上和暗地里,都去打听他看中的人家。
奈何这些人家里,要么就是那些少年不足以让他满意,要么就是少年家里太过复杂,嫡子庶子一大朵,林安舍不得林姝进去受苦,只得暂且搁下这件事。
另外林安还有心给林婉也寻摸寻摸,只是这件事情他决计不能说出口——不管张灿一年后,是否真的能让他信任,可是因着林婉还在为张家守孝,是张家妇的缘故,林安就甚么都不能说,甚至一点意思都不能露,只能悄悄的自己去看人。
可惜也没找到太合适的人家。
这头林安为着两个妹子操碎了心,猎户最见不得林安不高兴,自己也开始回忆,军营里是否有合适的人。甚至还要写信给他家将军二哥,想让将军二哥帮忙寻摸。
林安听到猎户的话,立刻就阻止道:“这就算了,我没打算把姝儿远嫁。”这可不是现代,就算远嫁了,坐个飞机,坐个动车,说是回娘家,抬脚就能走,受了气还能打电话抱怨,在古代若是远嫁,那就跟家里没娘家也差不了多少了,而没有娘家的媳妇儿的待遇,完全可以参考汪氏。而且林安又不打算做一辈子官,那位秦二哥若是找个官衔不低的人家,爬也要麻烦。
“而且现下圣上再次掌权,只怕太子正艰难着,二哥为着太子忙活都来不及,怎好让他再操这个心?”
这才打消了猎户的想法。
“姝儿眼看着就长大了,的确该找个好人家说亲了。”林安叹道,“只是这好人家,真真是太难找了。”
林安虽有感慨,但面上半点不肯露。
尤其是隔壁华阳县的县令宋瑜,再一次派了他的表弟陈恪往这边送礼的时候。
林安先前就不太愿意搭理陈恪。毕竟,无论陈恪人品如何,单单是陈恪娘的人品还有和汪氏的关系,林安就不好和陈恪走得太近。
只是先前他不曾做官时,不愿意搭理陈恪就不搭理了,但是现下他做了官,要顾忌的事情更多,又因陈恪是代表宋瑜来的,林安就是心中不喜,也只能见一见他。
“宋兄今日可好?”林安笑道,“前次宋兄来信说,不巧得了风寒,倒不知现下可是好了?”
陈恪却是想到表兄是在乡间看田地后,上山游玩,不巧淋了雨,被大雨阻在山上一夜未归,后来被那个一直缠着表兄的秦修然给背会府衙的事情,微微一晃神,被林安目光扫了一眼,才回过神来,忙忙开口解释。
“多谢林大人惦念,表兄身子已经大好。只是公务繁忙,又不能亲自前来探望林大人,这才令学生送些自己庄子里种的西瓜过来。”
虽说不值甚么钱,但是平日为着维持关系,林安和宋瑜各是一县县令,既不能离开自己的县城见面,又不好送厚礼,只能送些不值钱的东西,以示交好了。
林安听了也笑:“早就听说宋兄庄子上的西瓜最是香甜,今日能得一尝,亦是幸事。”然后转头就吩咐下去,令人备上一车冰块,用棉被捂了,等陈恪走时,运了回去。
陈恪再次道谢。
二人你来我往,又应酬几句,林安才问道陈恪的学业。
陈恪神色登时黯淡了下来,片刻后才道:“表兄想让我来华安县求学。”
林安微微挑眉:“华安县?宋兄既在华阳县立足,你母亲和弟妹亦在那里,因何要赶了你来华安县?”
要知道,论起富足,华阳县可是比华安县高出一小节。而这一小节,也足以让华阳县拥有几个学识更好的夫子了。
陈恪却是心中苦涩,有口难言。
他着实不知该怎样对林安说,他要来华安县求学,完全是被他那位母亲逼的。
陈恪娘宋氏本就性子古怪,身子不好,亲生母亲的身份还在那里,陈恪就是再有道理,一旦碰上了固执倔强的陈恪娘,陈恪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就算是有人突然跳出来说,陈恪的命硬得很,不但克父,还会把母亲克死,同样还要克弟克妹,看,陈恪爹不是已经死了?陈恪娘不是身子不好,几次差点就要一命赴黄泉?还有陈恪的妹妹,不是说亲老是说不上?陈恪的弟弟功课远远不如陈恪?那全是陈恪的错啊!
只要把陈恪给远远地打发走了,陈太太你的病就能立时好了,陈恪的弟弟妹妹也会一辈子顺遂,只要把陈恪打发走了,只要这样就好。
于是陈恪娘就要写文书,把还没有成亲的陈恪分出陈家,并言明将来的养老不用陈恪,只用陈恪弟弟养老就行。只是这样一来,她分给陈恪的家产,就只有少少的二十亩田地和一处房产,外加一百两银子。
陈恪娘打算就这么把陈恪给打发出陈家。
好在陈恪娘行为糊涂,却被宋瑜及时拦住,好歹没闹到外面,惹人笑话去。
虽说孝字为大,可是分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