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妻 第252页
灵禽还没有落到底,这条沟到底有多深啊?
秋秋紧紧抓着拾儿的手,突然想起几天前听过其他人说的话:“第九峰……好象是禁地?”
她当时只是听到两句闲谈,当时没往心里去,现在突然想了起来。
她这么贸贸然的跟来是不是不妥?不会给拾儿添什么麻烦吧。
灵禽终于落到了底。
秋秋在这样的黑暗中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俗话说伸手不见五指。在这样浓墨一样的黑暗中,她也的确看不见自己的手指。
要不是拾儿紧紧握着她的手,她压根儿一动都不敢动。
第九峰怎么会是这样的地方?
在这里生活的人。难道都不用眼睛看东西吗?
这短短的一会儿功夫,已经让秋秋觉得度日如年。
这里不但黑。而且特别的静,什么声音都没有。
秋秋想问拾儿话,都在这样的沉寂中有点不知道如何开口。
“咱们……不往前走吗?”
拾儿轻声说:“且等等。”
等什么呢?等事?还是等人?
好歹拾儿在身旁,秋秋心里总算踏实了一些。
她把拾儿的手不自觉的也握得更紧了。
习惯了这黑暗,心里也不那么慌了。秋秋虽然无法观察环境,但还是能感觉到一些刚才忽略的东西。
这里有些气味。
说不上来是什么气味,很淡。
按说这种不见天日的深涧下面难免积水返潮。哪怕设有阵法,可阵法总不能把空气完全阻隔在外,肯定还会有潮意。但是这里吹来的风冷是冷,却很干燥。
那种淡淡的味道……她想起来了。有些象青草的气息。
在这样的黑暗中闻到清新的青草气息,当然让人心里觉得更加轻松了一些。
拾儿可是峰主,在自家宗门内,还有人、有事能让他这样他静侯枯等,可见第九峰确实不愧禁地之名。
又过了许久。拾儿握着她的手轻轻一提:“来了。”
秋秋下意识的直起腰抬头。
虽然她没看见也没听见什么。
前方不远处的黑暗中传来人声:“峰主。”
拾儿应了一声:“周长老。”
一点绿蒙蒙的光亮了起来,照亮了秋秋他们现在站立的身周一块地方。
“峰主的来意老朽明白。”
“明远已经开始试炼了?”
周长老默然。
什么试炼?
秋秋马上想了起来。
是掌峰传承的试炼吧?
她有些意外。
不是说九峰的弟子之中,同一辈弟子门人,只有一次成为掌峰的试炼机会吗?
明远他许久之前不是曾经和林素一起参加过试炼吗?
难道第九峰是不一样的?
多半是这样。
第九峰甚至都不是一座峰,掌峰的传承大概也与旁的掌峰不一样。
“这位是秋掌峰?”
秋秋怔了一下。
旁人都称她一声姑娘。含含糊糊的,虽然客气但是也有一定的距离感。
这位周长老却直接用了上辈子的称呼。
秋秋慢一拍才应道:“是。”
周长老缓缓往前走了两步,从黑暗中走近这团光亮。
他穿着秋秋见过的司刑人那样灰色的袍子,看起来十分古朴。整个人微垂着头,看不清楚面目,忽然间眼前多了这么一个人,秋秋真有点儿不太适应。
“老朽倒有几句话想说,秋掌峰请随我来。”
秋秋有点儿意外。
这位周长老显然以前并没见过她,不然刚才见面时口气不会显得那样生疏。
既然以前没有交情,那周长老要同她说什么?
秋秋忍不住看了一眼拾儿。
“你只管去,我在这儿等你。”
秋秋心里因为他这句话,多少踏实了一点儿。
她向前迈出一步,头顶那绿蒙蒙的光亮也随着她向前移动,正好照亮身前两步远的地方。
317 行走
秋秋身边这一团绿蒙蒙的光亮,刚好够她看清楚周长老的袍子角,但要多看到一些什么就不成了。
走出不远,秋秋再回头的时候,已经看不见刚才的地方了。
但是她能感觉到,拾儿就在原地,在那儿等着她。
一想到这个秋秋就有底气了。
周长老领着秋秋走过一段很长的石索桥,那些桥索全是一个个石头雕的环套相扣相连,罡风吹过来的时候,那些沉重的石索分毫不动,连一丝声响都没有。
这桥是什么人建的?
周长老和她素不相识,又有什么话要和她说?
过了石索桥,又上了一道长长的石阶,周长老停下脚步。
秋秋跟着停下,眼前还是什么都看不清,她心里有疑问也不好开口问。
这难道就到了?
周长老往道旁移了一步:“前面的路,秋掌峰自己走过去吧。”
咦?周长老你这样把人领到半路就甩手不问真的合适吗?
秋秋心说,这要是换个时间地点,自己非得掉头飞奔大叫救命不可。
秋秋试探着往前迈出一步。
没什么异样。
脚下的地面并没有被刻意平整过,有些坑洼不平。薄薄的鞋底踩上去,硌得脚心有些不舒服。
她的脚步声并不响,但这段路走起来可以听到隐约的回声。她细碎的脚步声远远的传出去又被弹回来,在耳边萦绕回荡。
这段路象是越走越窄了。
她伸出手,毫不意外的触到了石壁。
石壁上还有花纹,并不是一片平滑的。
身周青蒙蒙的光亮可以让她隐约看见一点那些花纹的大概。
雕的好象是一些连贯的叙事图画。
上面山川河流,有飞禽走兽。
当然,也有人。
秋秋看图说话的能力并不算强,但是能看出来。图上的人有九个,服饰打扮都不是普通人。
下一张图里,他们在举行什么仪式。
这是……九峰的最开始的那几位开派祖师?
秋秋再往下看。下面的人就显得多起来了,人头涌涌的。弟子门人众多,颇为兴旺,看来这些壁画讲的应该是九峰的创派史。
第九峰听说掌管着宗门的传承这种事情,在这里应该可以看到别处看不到的一些东西。
秋秋一步一步往前走,壁画不知道是什么人刻绘的,线条简单,但是纹理清晰。栩栩如生。
秋秋连初衷都忘了,越看越入迷。
最初的时候,一切都很简单。所有的人都干劲儿十足,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在这个过程中发生的事,简单而让人感动。
但是人越来越多之后,渐渐的,原来的一切渐渐变了味道。门人弟子之间并不是一团和气。就在秋秋面前的这副壁画上面,有一个人躺在地上,死去了。
起因也许是弟子之间的切磋较量,也可能是斗气衔恨……
但总之,这次意外的死亡就是一个开始。随之而来的是一段混乱的时光。为了替他讨回公道,更多的人门人卷入了这场纷争,死去的人越来越多。
最后,有个人出来收拾了这场乱局。
这个人就是九峰的第一任掌峰。
他应该是个处事公道的人,众人都愿意接受他的调停和处置。
秋秋的脚步停了下来。
她看到了司刑人,他们第一次出现在石壁上的图画里。
从前她觉得司刑人的存在,很可怕。
但是现在看来,如果没有司刑人的震慑和规整,也许现实会显得更加可怕。
无规矩不成方圆。况且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如果各行其是,毫无顾忌——也许九峰这个宗门早就不复存在了。
壁画肯定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产物,雕琢绘画的笔触纹理也略有不同,但是叙事方式是一脉相承的,非常的客观,立场显得冷静而无情,纯然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记录这一切。
上面的画面一目了然,没有一个字的标注和叙述。也许每个看到这些壁画的人,都会有完全不同的理解与感触。
秋秋深吸了口气,继续再向前走。
中间有一段时间九峰陷入了混乱,甚至一度势微。但是后来又一次众人齐心合力,使门派再次中兴。
这努力的过程令人动容。
秋秋后来着意在里面寻找第九峰的掌峰们。
但是他们的身影极少出现。
第七峰的峰主从来都是单枪匹马,身边连个服侍的童子都没有,弟子也差不多没有收过,标准的孤家寡人。和其他的几峰相比,第七峰显得沉默孤寂。但是在这些九峰历史上的大事件中,倒是有不少地方都能找到第七峰掌峰的身影。
秋秋又一次停下了脚步。
画面上是一个用鲜血和全身灵力绘制阵法的女子。
虽然画面上一切都是黑白两色,包括那流淌的鲜血都是令人心惊的沉涸的墨色,可是场面的惨痛凄烈仿佛真实的在眼前展开。
这也是第七峰曾经的一位掌峰。
秋秋用一种几乎是敬畏的心情,指尖轻轻碰触到石壁,在那庞大复杂的阵图上轻轻掠过。
许多疑问都在此时得到解答。
石壁上的一切,让秋秋看到了一个真实的完整的九峰。
这个宗门是如何创立的,它经历了多少风雨,又曾经出现过多少惊才绝艳的人物。虽然有内忧外困,可是它却一直屹立不倒,坚持着最初的本心,从来不曾被打垮和击溃。
……啊,这个是……
尚真前辈?
秋秋睁大眼,凑近了仔细看。
没错,是尚真前辈。
拿着只笔,扯着衣裳的前襟,站在花丛边就开始画画的人,除了尚真前辈。大概九峰历史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了。
她手里那只笔也特别的眼熟。
那不就是墨霜么。
她那副满心满眼只有画的样子,真称得上是画痴。除了画画,大概这世上别的所有东西全都不在她的眼中。
尚前辈看起来是个很单纯的人。除了画画,别的什么事情她都不关注。或是即使她想关注,也根本不懂。外面的勾心斗角她压根儿无感,别人对她的拉拢或排挤她都不放在心上甚至根本没有发觉有什么区别。
最后是她笔下的纸鹤变成了真鹤,破纸而出,尚真从此消失了踪迹。
众人都说她是悟道飞升了。
但是秋秋真的想不明白。
悟道究竟是怎么一种感觉?
飞升之后的人们,究竟都去哪儿了?
秋秋突然间想到了一句上辈子听过的口号。
好象是冲出地球,迈向宇宙?
她忍不住笑了。
肯定不是这样的。
这一切无法用科学道理去解释的。
就象她现在经历的一样。完全颠覆了她上辈子学到的各种知识。
比如,身体里的灵力是从哪儿来的?
人怎么可以突破地心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