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让她太太平平活下去。
这个信念给了她出乎意料的力量,秋秋原来是可以摆脱她的,但是现在她发现这样做十分艰难,要不然就得弄伤她。
陆姑姑先把她带到了禁制里,这里的机关阵法陆姑姑也知道如何开启,她把秋秋放下之后又离开了,当然,离开前没忘了把秋秋关在里头。秋秋试了好几回都打不开。
提出躲进禁制是秋秋的意思,但是她可没想到自己会作茧自缚。
没过多久陆姑姑回来,她把于姑姑也带来了,于姑姑显然已经知道发生了变故,也是一脸惊惶的样子。
她们现在待的地方是在山壁上掏出来的,是玉霞真人早年设下的一处退路。既然是临时避难藏身所用,是权宜之计,地方就不算大,可是这方寸之地禁制重重,就秋秋知道的就有起码七八道,还有她不知道的。就算功力远高于玉霞真人的敌人来了也不用怕。一来对方找不着她们的所在,二来即使知道她们躲藏在这里,要破开禁制伤着她们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有那个时间,总能等着救兵。
陆姑姑扶着于姑姑坐了下来,把禁制全都开启。
这是一间小小的石室,壁上有萤光石照亮。陆姑姑做好了这一切,才象耗尽了电一样,慢慢扶着墙坐了下来。
秋秋无奈地看着她。
陆姑姑定定神,倒了水来给她,又倒了一杯水给于姑姑。
“姑娘别担心,咱们在这儿是安全的……应该不会有事。”
虽然她在安慰秋秋,可是最后一句话却流露出了心底的不安。
秋秋摇了摇头。
她要想下山,陆姑姑和于姑姑说不定会拼死拦她。
事情已经这样,秋秋索性也坐下来,好好琢磨这件事情。
一开始是山下有人来请求帮助,说是有水怪做乱伤人。秋秋只听陆姑姑转述过,并没有真的见到山下来的人。但是想必来的人不是假的,师父在这儿住了这么多年,是不是本地人,师父能判断出来。而且来的还是官府的人,那作假的可能性就更小。
再说这件事,在师父眼皮底下,山下即使有什么小精小怪的,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成了气候,秋秋当时就是这样想的,山上的其他人,包括玉霞真人也都是这样想的,所以一开始玉霞真人只打算让静心去一趟处置这事,静怡是顺带跟着去见识见识。
事情一直进行到这里都很正常,这样的事以前也发生过,虽然秋秋没见过,可是陆姑姑她们都是经历过的,且不止一次。
要是拾儿还在,她那样聪明,一定能看出更多东西来。
不,她不在更好。毕竟她回到方真人那里会比留在这里安全。
“姑娘?秋姑娘?”
秋秋抬起头来,陆姑姑一脸担忧的摸了一下她的头:“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这件事。”秋秋和陆姑姑说几句:“我年纪小,见识也少,姑姑你再想想这事儿,有什么异样的地方吗?”
陆姑姑这会儿实在静不下心来想事,秋秋这样说了,她勉强的回想了一下,也没想出有什么异样。
外头的雨越下越紧,秋秋应该已经不惧寒暑侵袭变化了,可是现在她却觉得背上一阵阵寒意涌上来。
陆姑姑在她身边坐下,把秋秋揽住:“姑娘靠着歇一会儿吧。”
秋秋没有拒绝。在这种时候,有个人可以用体温相互慰藉不是坏事。
20 起火
于姑姑有病在身,一直断断续续的咳嗽。陆姑姑不时的起身照顾她,倒水喂药。石室里地方虽小,但是东西却非常齐备,有水、有药,有辟谷丹,躲几个月都没有关系。
秋秋靠着石壁睡着了,陆姑姑拿了衣裳替她盖上。
于姑姑又咳嗽了两声,低声说:“你也别忙活了,快歇会儿吧。”
陆姑姑往外看了一眼:“我心里不踏实,坐也坐不住。”
于姑姑摇了摇头:“你不要太担忧了,这事儿我想了想,未必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陆姑姑眼一亮,挨着于姑姑坐了下来:“你快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于姑姑想了想,声音很低缓:“你别急,且听我慢慢说。真人的本事,你我都是知道的,多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怎么会这么容易在小河沟里翻了船呢?还有静心姑娘,是多细心谨慎的一个人,就算遇到强敌,打不过也能跑掉吧?你不是没见着尸首吗?”
陆姑姑也曾经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可是她生平从来没有见过那样恐怖奇诡的场景。曾经热热闹闹的镇子变得一片死寂,连鸡犬虫鸟的叫声都没有。站在街头四处张望,就象置身鬼域一般。
那些不知为什么消失的人,那些偶尔出现的血迹,都在喻示着不可测的危险。
于姑姑又问:“你看到血迹了?那些血迹是新鲜的还是……”
陆姑姑声音有点微微发颤:“不象新鲜的……看着早都凝结了,得有一两天了。”
“对啊,真人下山的时间不长,镇上的变故很可能在真人下山的时候就已经发生了,真人多半是去追查此事,一时顾不及回山给咱们个信儿。”
陆姑姑忍不住点头:“你说得对,也许正是如此。”
“是啊。”于姑姑又咳嗽了几声,陆姑姑一边替她捶背揉胸,一边又端水给她。于姑姑喝了两口水,又接着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镇上作怪,要我看,敢在镇上作怪,不见得敢上山来,山上不光咱们,还有圆光寺的和尚呢,那里的住持也不是好惹的。”
秋秋睡得并不安稳,模模糊糊听着于姑姑的声音,心里也觉得她说得很是有理。
果然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于姑姑经历得多见识得多,果然分析起来头头是道。
“你还记得那年的事儿吗?真人出去了小半年都没回来,当时不也有消息说真人已经遭遇不测了?后来呢?真人不是好好儿的回来了吗?我看,这次的事儿八成和当年一样,咱们再耐心等等,真人和静心姑娘可能很快就会回来了。”
陆姑姑也附和:“你说得对。当年咱们都担心得很,那些人一会儿一个说法,一个比一个吓人,也不知道哪个是真的……我记得那时候也就你特别沉得住气,里里外外一摊子事儿都是你支撑起来的,一晃这也有十来年了吧?”
于姑姑咳嗽了两声:“是啊,所以你也别太担心了。要不等天明了,咱们到圆光寺去一趟,山下的事儿可以托他们去帮着查看查看,多个人总多份力,他们行事可比咱们方便多了。”
“对对,我怎么没想到呢。圆光寺的住持接任的时候真人还去敬贺过,平时住得又近,现在有了事儿,也理该彼此照应。”
听她们说得轻松,可是秋秋还是不象于姑姑这样乐观。最好的结果当然是师父和师姐们平安无事,可现在的实情是,她们绝不会无缘无故的下落不明,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如果象于姑姑说的那样,师父下山后遇到了什么事才匆匆离去,来不及给她们留下音讯呢?能让师父失了方寸的事,大概是两位师姐遭遇了什么危险,也可能是师父去追查镇上的离奇变故,或许这才是师父匆匆离开的原因。
忽然陆姑姑失声惊呼:“起火了!”
秋秋跳起身来,连于姑姑都难以再维持镇定,三个人挤在小小的窗口朝外看。透过密密的雨幕,暗夜中眼前腾起的火光直冲天际,把半边山岰都映红了。
下这样的雨,外面怎么会起火?
陆姑姑一手搂住秋秋,一手扶住于姑姑:“别怕,别怕,咱们这儿很安全,火烧不到这里来。”
虽然说着安慰的话,可是她的声音微微发抖,这话与其说是安慰别人,也是为了安自己的心。
这火起得这样快,火势又这么猛,在这样的大雨天里,绝不可能是自然失火。
三个人紧紧依偎在一起,彼此支撑依靠。
火是不会烧到这里来的,但是她们并不一定就百分百安全。
这样的火势,要烧毁她们的屋子房舍是很容易的。
秋秋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让她喘气都觉得难受。
那是她生活的地方,是师父、师姐,还有陆姑姑于姑姑她们共同的家。
可是就这么一反火,全都烧毁了。
大白和二白它们,刚才走得匆忙没有顾上它们,它们能躲过这场大火吗?就算躲过大火,还有放火的人……
和陆姑姑于姑姑一样,秋秋觉得恐惧,可是在恐惧之外,她心里有更多的不甘和愤恨。
她们生活得好好的,并没有伤害谁,没有做过恶事。正相反,师父心慈且宽仁,山下的人有事求上门来,师父从来也不推辞,还曾经治好了蔓延的疫病,救下了许多人的性命。还有人给师父立长生牌位呢。
可是为什么她们会遭遇这样的无妄之灾?
三个人都没了睡意,大火并没有持续很久,大概一个多时辰之后就熄灭了,大雨却还在下着,外头又变成了一片漆黑。
长夜漫漫,天好象永远不会亮起。
秋秋过了很久之后回想起来,这漫长的一夜在她的记忆中仍然鲜明而深刻,每一刻都是无尽的煎熬。
21 劫后
“小师妹,你瞧瞧屋里还缺不缺什么东西,千万不要客气,就把这儿当自己家一样。”
秋秋当然不会真的当自己有那么大面子,人家说的是客气话,她要真把自己不当外人,那可要惹人讨厌了。她低下头,小声说:“多谢师兄。”
静远摸了一下她的头,心里对这个新来的小师妹也十分同情。
师叔玉霞真人下落不明,小师妹小小年纪就经历了这样一场变故,因为她没人照管,师父玉水真人就把她带回了修缘山来,暂时收留在自己门下。
整个修缘山上还没有年纪这样小的弟子,再加上玉霞真人失踪这件事闹得很大,她一来,门里上上下下不少人都过来看热闹。
秋秋这孩子还穿着一件显得很单薄的短衫,怀里抱着一只兔子,低着头站在门外头,看着好不可怜。静远觉得那些师兄师妹们实在有些过分了,毫无同门手足之情,于是出面向师父揽下了照料这小姑娘的差事。
秋秋抱着皮毛被烧焦了好几处的大白,背着个小包袱,象个小尾巴一样被玉水真人带回了修缘山。
静远看出来这孩子有心事,这是一定的。师父师姐都失踪了,小小年纪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认生、害怕都是自然的。
静远放柔了声音:“你放心,掌门师伯和师父、师叔们都在追查这件事,你师父一定会平安无事回来的。”
秋秋点点头,手里还紧紧抱着大白。可怜的兔子被勒得有点喘不上气来,在她怀里艰难的挪动着想找个利于呼吸的姿势。
“你修行上要是有什么难处,师父若不得空,都可以来找我。或是找你其他几个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