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择水而居,羊群在草地上散珠般滚动,远山绵延起伏,此刻天地间无声地演绎着一曲宁静舒缓的草原牧歌,只把那曾经驰骋百年征战铁骑的传说隐约在了梦里。
漫步在草原无意间看到温情一幕——女人赶着马车去远方,骆驼一步不离地跟上,只是在男人的吆喝声中才恋恋不舍地回转身来。原本以为只有在沙漠上才有骆驼,到了这里才知道草原上不但有骆驼,而且敦厚的骆驼竟然如此温顺多情。茫茫草原岂止是天人合一。
数百年来牧民们跟随季节游牧,顺遂着山清水秀,追逐着蓝天白云,与自然浑然一体。可是如今许多地方把辽阔的草原分割成一块块以家为单位的牧场,游牧正在变成圈养。
当初来到这边土地的时候,看到这一幕,孙乐在心里想到:“远处的马儿此时还不知道,在自己那个时代,自由随性将会被冰冷的铁丝网阻拦。原本悦目的彩绸在那时候的人看来将会是如此扎眼。”
“还是在这个没有被人类开发、破坏、污染和贪欲所侵染的时代好啊,如此美景。也难怪历史上的一些伟人都喜欢选这样好风景的地方来埋葬自己了。”想到这里,孙乐不由心里感叹了一下,在马背上伸了下懒腰,而马儿也很理解主人的心思,慢慢地顺着路踱步。
赛里木是乌孙语,意为祝愿,它还有一个俗称叫三台海子。湖泊略呈卵圆形,据说很深。赛里木湖是一个冷水湖(夏天在湖里洗手会感到水冷得有些刺骨),湖水平静湛蓝,湖四周一片寂静,只能听到掠过草原和山坡的风声和偶而才有的牛羊的叫声,湖畔的草原是优良的夏季牧场,每年的七月底至八月初,当地的允戎族和乌孙族牧民会在这里举行盛会。塞里木湖,它像一颗璀璨晶莹的蓝宝石高悬于西天山之间的断陷盆地中。相传真正的西王母瑶池就是塞里木湖。见过塞里木湖塞里木湖的人,无不诧异于它的蓝。蓝得纯净,蓝得幽深,蓝得神秘。叫人面对着它,只能发出惊叹,而难以言语。见到塞里木湖,顾不上有别的感觉,只觉得——真蓝!那一日到塞里木湖,已是傍晚,但天空依然艳阳高照。阳光映照下的塞里木湖仿佛一张巨大的蓝色缎绸,闪闪发光,华丽眩目。虽说平日见过的湖泊不算少,但从未见过象塞里木湖这般蓝的。真是蓝得不容置疑,蓝得不近情理,蓝得动人心魄。站在湖边的山上极目远眺,四周群山巍峨雄奇。从山上向下看湖水,湖心的水平面要高出许多,仿佛一条鲸鱼的背脊。据老牧人们的传说是万年以前的大地震荡,山海巨变,天山拔地而起,造就了这个最高,最大的高山湖泊。
塞里木湖,允戎语即意为山脊梁上的湖。迎着清凉的山风,听着山间百鸟啾鸣,看着天空天鹅掠水,孙乐不由得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难怪塞里木湖被誉为“西方净海”。蓝蓝的湖边是青青的草原。置身湖边,仿佛置身于一个如梦如幻的童话世界。
塞里木湖祥和安静的气氛强烈的震撼了她。日日生活在繁华世界,喧闹尘嚣中,哪里见过这样的世外桃源。放目远眺,远处层层叠叠的山峰,若隐若现在如烟如雾的白云里,似用画笔添加而上;近处碧绿的草地上,撒满了星星点点的野花,像一张色彩艳丽的绿毯子,柔软丰厚。白色的毡包散落湖边,谜一般的令人猜想。附近稀见牧人,只有群群的马儿、羊儿在安闲地散步,吃草。宽阔的湖面上,风平浪静,远近不见船只,安静得一如婴儿的睡靥。湖中的几个小岛,孤寥、寂美,似在诉说塞里木湖不寻常的故事。
“咕”没想到这时肚子不争气地叫了,有点煞风景的感觉,孙乐皱皱小巧的鼻子,嘴角有了一抹笑意。
“嗯,好久没露一手厨艺了,今天就破例下回厨,给大家打回牙祭吧!呵呵……”这样想着,她一拉马缰,骏马向着前方岛上掩映在白桦树树丛中露出一角木屋檐的水榭奔去……
“主人,您回来啦。”侍女接过孙乐的马缰,将那头苍狼卸下,另一个侍女拿到另外的房间。
这些侍女平日里都是普通的打扮,和当地牧人女子穿着妆扮差不多,所以丝毫没人想到她们都是武功高绝的剑客,除了孙乐以外,这群贴身侍女中有三个已是接近剑师级的人物了。
“嗯,小柔。那头狼要好好给我把皮剥下来,别弄坏了,得留着做件毛披肩御寒。”孙乐吩咐道。
叫小柔的侍女答应一声下去了。
孙乐迈步走进正屋西侧的边门,这是一扇厚实的木门,与旁边的门扇看起来花纹布局没什么两样。
孙乐上前转动了下门环上的虎头铜钉,门扇便悄无声息地滑向一边,她闪身步入门后的通道向下走去。
明媚的阳光洒在白桦树丛围绕的小屋顶上,屋内陈设较为素雅和精致,地面絮了一层软沙,又铺了专门找来的药香草,靠墙有檀木柜子、椅子、桌子、床和一应用具,柜子旁靠窗的木架上摆满了瓶瓶罐罐,屋中央一口大缸,里面不断有缭绕的热气冒出,并带有浓重的药味。一个墨髯青袍的老者在缸边站着,翻看着手中一卷木简,边看边往往缸里,另一只手里的药勺在桌上的各种瓶罐向缸里加着药粉和药草。脸上的表情有点凝重。
缸中,俨然一个赤着身子的男子盘坐于其中。俊朗的面容,浓眉、高鼻、圆耳、方口,带点英气的面颊,但掩饰不了其脸上的伤痕与憔悴,宽厚的脊背、肩头和胸口处赫然有两三处疤痕,明显是一处箭伤和两处刀伤。紧闭的双目,眼睑低垂。手掌在胸前合十,掌心相对,指关节突出并红润异常。在缸内药水熏蒸下,男子全身红润,脸上也不时的肌肉颤动一下。身上布满了汗水和热气蒸腾过的痕迹。
“扁奕先生,今天如何?他,好点了吗?”孙乐走进小屋,看到老者脸上的表情,有点不安地轻声问。
“嗯,按照老朽师父神医扁鹊传下的药方和配制、熏蒸等方法,应该不时问题,只是现在都六个月了,照理应该有一点起色,他会醒过来了才对呀。怎么会……,会一直如此昏睡状态。”老者摇头叹了一声。
孙乐心里一紧,“难道,难道没救了,他就这样一直昏睡状态,如同废人不成?”
她抓住老者的手,以恳切而哀声的语气向老者道:“您,您一定得,一定得治好他,他,他,他是我现在唯一的亲人了,求您,神医。”
说这话的时候,孙乐眼角几乎有一滴热热东西要溢出,但她马上忍住悲切的情绪。
“不急,还有机会,师父这手卷上虽然没交待这救人之法需要多少时日,但绝对不会有错的。”老者轻拍孙乐手背,安慰道:“或许由于他本身受伤过重,又不知是由于什么也原因受到太大打击,心神受损……”
老者手中握着的手指一颤,他看到对面的眼睛里有一丝矛盾、痛苦、纠缠不清的眼神掠过,并低头在躲避着。
“不过,他能挺过来,还是多亏了其体格健壮,恢复能力也异于常人。只要老夫按照这手卷的记载和积累的经验救治,应该再有两月光景还是可以见效的。只是……”
孙乐抬起有些伤神的眼眸,道:“这么说,还有救?神医,请您一定要治好他,谢谢您。”
在惊喜的眼神闪过后她又追问:“您说只是,只是什么?还有什么危险吗?”
老者抚了抚颔下墨髯接着说:“医治他活过来应是不成问题,要恢复到以前的体格也不时问题,有这些上好草药和秘方,应该不是问题,只是他的心神受损,记忆恐怕要丧失了,难再记起以前的种种过往,除非出现奇迹或突变,才有可能令他想起来……”
听到这里,孙乐低低念叨着老者刚才的最后几句话“记忆丧失,难再记起以前的种种过往,出现奇迹……”
“弱儿,你真是苦命的孩子啊,姐姐真的很对不起你,不过忘了以前的种种过往,忘了往事,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呢?是吗?以前的种种,都忘了也好,姐姐不要你再想起,我们还是在这里做一辈子姐弟,在这里过我们的生活,姐姐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弱儿,你要活过来啊,弱儿……”
孙乐情不自禁地来到缸边,抱着缸中弱儿的头,心中念着上面的话,眼中,一滴热热的液体已经滑落,顺着弱儿的脸颊留下,滴落缸中……
第3章 命运抉择
“逍遥姐,给我吹段箫曲可好?”一个男声朗声问道。
“嗯”孙乐答应一声,随即一段悠长婉转的曲子在那支白玉箫下飘出,曲子俨然是后世那首《俩俩相望》的曲调。
“这首曲子一直是乐姐你最拿手的一支,也经常听你吹起,可是似乎隐隐有点凄楚。虽然我不懂音律,但也可以听出其中必有一段隐情。逍遥姐,你,能告诉我吗?”男声继续问道。
白桦树林中的阁楼上,凭栏远眺,可以将草场一端最美的景致尽收眼底。站在孙乐身边的男子赫然正是已经恢复的弱儿,一如往昔的俊朗的脸庞、浓眉大眼、深邃的眼神,宽阔的肩膀与脊背,身穿游牧族特有的短小精悍打扮:胡服马裤、长筒马靴、腰挎弯刀、斜别马鞭。这几年的风霜已经使得当初的弱儿大大的成长了,脸上多了一份成熟稳重,眼中添了一丝深沉远虑。
孙乐停下箫来,抚弄着玉箫一端系在红丝线末端的玉佩,眼中不禁有些迷离的色彩透出,随着她轻轻低吟着箫曲的歌词,思绪却早已飘飞向几年前的那个时候……
秦军在天中山一线碰上了楚弱的大军。王翦勘测好地形,然后学李牧在办法,占据高地,构筑土城固守,不与楚军交战。
双方的军营连绵数十里,谓为壮观。楚军上柱国楚弱多次派士卒挑战,企图与秦军决战。而王翦命令全军,坚守不出,整个秦兵军团就如座大山一样挡在楚弱面前。楚弱知道,凭楚军的实力不能贸然进攻,于是也高筑土城,注重防守。两军就这样对峙起来,几个月内竟没发生过象样的战斗。
楚弱在天中山与王翦对峙了七个月,他非常清楚王翦在等楚军绝粮,但楚弱毫无办法。王翦大军防守严谨,无懈可击,楚弱又不能发动强攻,只得这样耗下去。作为军人,楚弱当之无愧,但粮草的事他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天天上表催粮,而朝廷运粮车队的规模却越来越小了,这两个月干脆就颗粮未见。最后楚弱不得不命令,拔营回新郢,拒城固守。
五十万大军在楚弱的指挥下开始了井然有序的撤退,他命令景骐统领前军,自己坐镇中路,屈皮断后,向安阳方向撤退。五十万大军,这是一支何等庞大的队伍!前军撤出三十里,而后军却还在原地未动。屈皮率领楚军设下埋伏,保护后军撤退。
楚军的后军正在撤退,突然见自山上冲下一股光着上身的秦人,他们手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