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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凤霄为何要这么做,难道是为了迷惑埋伏车底的刺客?
看见崔不去被堵住嘴巴还不忘皱着眉头,转动脑子的模样,凤霄差点笑出声。
很难相信世上有人永远能料敌先机,未卜先知,但崔不去不能算在正常人之列。
当初在突厥,这家伙为了揭穿玉秀的真面目,不惜拿自己作饵,以身犯险,当时凤霄就想知道,如果自己没能及时赶到,或者最后一刻再出现,能不能看见崔不去变了脸色,狼狈不堪。
可惜当时错过了大好机会,玉秀武功太高,须得凤霄全力以赴,热闹自然也就看不成。
之后,无论遇到什么情况,此人总是八风不动,稳坐钓鱼台,就像今夜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当着太子晋王等人的面,给乐平公主难堪,让她下不了台,凤霄敢打赌,这件事过后,乐平公主非但不会感激崔不去帮她揪出反贼,反而会因此记恨崔不去。
但也没见崔不去因此惴惴,生出什么担忧恐惧。
凤霄是真想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见对方意外震惊,若能哭泣求饶,那就再好不过了。
哭泣求饶估计有些难度,此刻,能感觉到对方的挣扎,隐隐看见崔不去吃惊的表情,凤霄就觉得自己做对了。
可惜,光线过于黯淡,没能仔细看清,凤霄有些遗憾,心念电转之间,唇舌卷入一嘴的药香,再将晚上吃了好几个橘子的橘子香气渡过去。
“唔……”
可惜崔不去似乎不怎么喜欢橘子香气,他直接屈膝顶向凤霄会阴处,但还没碰到,就被凤霄重新压制。
崔不去身上也有淡淡药香,那是常年吃药的缘故,纠缠越剧烈,药香就越清晰,凤霄感觉自己也快变成一根人参了。
他突发奇想,崔道长吃了这么多珍贵药材,假如将对方切片吃掉,是不是也能长生不老了?
也不知是谁放了块石头在前方,车夫没仔细看,车轮轧过去,马车顷刻倾斜震动,凤霄似支撑不住重量,身体一歪,顺势将人拦腰抱住滚向一旁。
崔不去顺势一拳揍向他的肚子,正想坐起,就见一道利刃从车下刺入车厢之内,寒意森森,剑光离他们两人方才的位置,竟只有毫厘之差!
对方一击不中,非但没有撤手逃离,反倒将利刃往前狠狠划来,似乎隔着车厢也能感知两人的位置。
凤霄抓住崔不去的腰带飞向车顶。
轰的一下,马车车顶被彻底拍飞,两人直接从车中跃出,刺客紧追不舍,白影也跟着拔地而起。
凤霄在半空将崔不去扔给乔仙,随即与白影激烈交手,半空之中,二人掌影与剑光纷飞错落,几乎不辨快慢。
寻常刺客必然身着暗色衣裳,只求在黑夜中尽量隐藏身形,此人却一身白衣无比显眼,由此也可见其自信骄傲。
对方之前有意隐藏气息,乔仙也至此才发现对方存在,不由大惊。
能与凤霄打成平手,不分上下,此等高手,在江湖上绝不会籍籍无名。
但崔不去微微蹙眉。
他竟看不出此人来历。
对方的武功路数十分古怪,有的招数像西南金川寨的刀法,只不过以剑为刀,以刀法化剑法,融会贯通,行云流水,有的招数则像玄都山一脉的道家剑法,只不过更为凌厉,也多了煞气,大有寒光至处,杀尽天下生灵的凶威。
每个门派都有自己的风格路数,一个人是不可能学尽天下武功的,如果他显得样样都会,要么是为了显摆,要么是为了掩饰自己真正的来历。
眼前此人,肯定是后者。
他武功出众,面目却再寻常不过,看了第一眼,绝不会让人想看第二眼,极容易被人遗忘。
乔仙也看出一些问题了:“尊使,从他的武功外表来看,左月局的卷宗里,似乎没有此人的记录,难道他是易容?”
“可能吧。”崔不去不置可否。
今晚除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刺客,其它事情都进行得很顺利,包括任跃被擒获,谋反的证据也被找到,但崔不去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任跃并非真正的主谋。
难道又跟云海十三楼有关?
他思忖之间,凤霄与那白衣人的交手却越来越快,别说目瞪口呆惊慌失措的车夫等人,就连乔仙,其实也很难中途插手干预,施以援手,只能等着这两个绝顶高手分出胜负。
只是她越看,就越是心惊。
凤霄武功已是高绝,刺客能与他战成平手,自然同样厉害。
谁又能驱策得动这样一个人,来刺杀崔不去?
刚才要是凤霄没在马车里,崔不去怕早就死于非命。
如果这人以后隔三差五就冒出来,崔不去焉能有命在?
这般一想,乔仙越发忧心忡忡。
她平时怎么看凤霄怎么不顺眼,此时却一心盼着凤霄把对方杀死。
就算凤霄以后常常蹦出来,乔仙心道自己也绝对不会再找解剑府麻烦了。
不过,乔仙还未知道方才马车之内发生的事,若知道,恐怕就会希望凤霄与刺客同归于尽了。
但情况却不容乐观。
剑光萦绕四周,剑气几乎形成一道龙卷风,将凤霄困在内里。
白衣人身形变幻,诡谲若鬼,忽而消失,忽而出现,竟又暗含了东瀛忍术,可寻常东瀛忍术,不过是利用人的视觉缺陷,他却与剑术糅合,将其发挥出更大威力。
一时间,凤霄被困在里头,竟无计可施。
而白衣人剑光大盛,宛若绚丽霞光,已是当头朝他绞了下去!
第94章
对方为了崔不去而来,凭乔仙现在的武功自然不可能拦住他,所以崔不去原本十死无生,绝无逃脱之可能。
谁知中途冒出一个凤霄,非但拦住他杀人,还大有与他打到天亮的架势,让心高气傲的白衣人无比恼怒,二人交手一刻,凤霄终于不慎露出空门,白衣人当即身影化虹,一飞冲天,至半天又倏然折返,倒头往下,旋起遮天剑幕,挟着森然杀意,卷向凤霄!
子时将近,云厚无月,四周悄无声息,寻常百姓就算被惊动,也不敢出来看热闹,恨不能挖去双眼只作不见,更夫与巡夜的侍卫,似乎也因离得太远,一时无人察觉。
乔仙放出烟火讯号,通知左月局之人,不过就算人来了,恐怕也很难拦住白衣人。
除了凤霄与白衣人,空荡荡的街道上唯有一辆马车,远远躲在屋檐下瑟瑟发抖的车夫,从旁观战的崔不去、乔仙而已。
剑光即将绞断对手脑袋,洒起一蓬血光时,白衣人忽然生出一丝遗憾。
凤霄此人自打掌权解剑府,就行事高调张扬,早有许多人暗中怨恨,若能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他,收到的效果必然更好,到时候解剑府就如折一翼,再无人能撑起门庭,只有解散一途了。
念头刚起,白衣人就发现剑光竟似遇到无形阻碍,竟再也无法往下分毫,万剑归一,绚丽剑光消失,剑只有一把,而它被凤霄握在手里!
对方竟是凭借深厚内力,硬生生接下这一剑?
白衣人大惊,没来得及多想,便欲抽剑,但剑却像插入泥沼之中,后者以千钧之重裹住剑身,非但令白衣人无法后撤,还身不由己,被拉住往下扯!
远处,左月卫的脚步由远及近,为首之人正是左月副使之一的长孙菩提。
此人武功虽略逊凤霄,但两人联手,未必不能拿下白衣人。
白衣人知道今夜注定白跑一趟,为免赔了夫人又折兵,他当即舍剑抽身,身形飘起后退,瞬间就飞出几丈,落在远处的屋顶上,又是几个起落,随即隐没夜色之中。
凤霄从屋顶落至崔不去身边。
他因徒手接剑,掌心汩汩流血,往下滴落。
凤霄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举起剑看了一会儿,摇摇头,把沾血的剑往地上一扔。
“没有标识,看不出来历,应该只是一把普通的剑。”
“你的手如何了?”不管怎么说,凤霄今晚都救了自己一命,崔不去就算知道对方可能得寸进尺索要功劳,也不好视若不见。
乌云逐渐散开,点点星光重新悬于头顶,崔不去的唇色比平时鲜艳了一些,也肿了一些。
依稀,仿佛,似乎,还能看见一点湿润。
只不过乔仙不会特意去看,也就没发现。
而凤霄做贼心虚。
他自然不肯承认自己是“贼”,视线不着痕迹从人家唇上扫过,凤霄低头,脸色忽地一变。
“不好,剑上有毒!”
崔不去心下一沉,下意识接住对方倾来的身躯。
下一刻,他看到凤霄的唇角已经开始溢血。
“乔仙,你快帮他看看!”
乔仙赶紧过来把脉,眉头紧紧皱起:“他脉象虚弱,好像真中了毒,我一时也想不出解法,尊使,我们快将他送回解剑府去吧,免得解剑府的人误会了!”
长孙菩提堪堪赶到,崔不去让他留下来收拾善后,跟巡城守卫解释,并调查白衣人身份,就带着凤霄与乔仙,火速赶往解剑府。
同在京城,此处离解剑府路程不远,半炷香工夫就能到,但凤霄躺在马车上,脸色越来越灰败,平日里耀眼夺目的夹竹桃精此刻蔫成一朵快要凋零的残花,但他似乎毒发疼痛难忍,还紧紧抓着崔不去的手腕不放。
崔不去低声道:“乔仙,他有没有性命之碍?”
乔仙惭愧道:“属下仅是粗通药理,不敢妄下定论,听说解剑府中不乏医术高明之辈,也许他们有法子,不过凤府主内力深厚,一时半会,应该不会有事的。”
凤霄眉头紧锁,虚弱道:“你们,别说话了,我脑壳疼。”
两人果然闭嘴了。
凤霄又道:“我这样仰躺难受……”
他挣扎着勉力撑起手肘,将脑袋放在崔不去大腿上,崔不去差点就想抽身让他狠狠地上撞,好歹想起他前一刻的表现,勉强忍住了。
凤霄:“崔不去……”
崔不去嗯了一声。
凤霄:“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崔不去:“无。”
凤霄:“那你为何,惜字如金?”
崔不去翻了个白眼:“你刚不是说你脑壳疼,让我们不要说话吗?”
凤霄:“我只是,听乔仙说话,脑壳疼。”
乔仙蠢蠢欲动,差点手痒。
凤霄:“不去,你能不能,告诉我……”
崔不去:“不能。”
凤霄:……
他虚弱地看了崔不去一眼,捂着胸口开始咳嗽。
崔不去淡漠的表情,终于有那么一点点松动。
凤霄:“我只问你,三个问题。”
崔不去:“一个。”
凤霄:“两个。”
崔不去抽了抽嘴角,心道这种时候还有力气讨价还价吗?
凤霄:“你与独孤皇后,究竟是何关系,为何晋王……”
“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