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神婆有个约会  第14页

男人,有着十分陌生的容颜,唇边的笑比阳光还灿烂。
  顾采薇忍不住去碰照片上的脸,忍了许久的泪珠唰的就从眼眶里掉下来,继而消失在空气中。
  “我有了眼睛眼睛,心却瞎了,我怎么能认不出你,怎么能认不出。”她摸着照片口中不停呐呐,泪水不停地落不停地干,“明明不一样,明明就不一样的。”
  眼前的女人,散去了满身的怨毒,蹲在墓碑前,哭的像个孩子,脆弱而绝望。
  也对,怎么可能不绝望,她爱的人早就死了,她一直错付的对象,对她只有谎言。
  那个人抢了她爱人的身份,毁了她和苏洋间最美好的回忆。这么些年,顾采薇爱错了人,也恨错了人。
  毛不思站在顾采薇身后,她的身子那么瘦弱,就像风中的芦苇,看的她有些不忍心。
  “你还有什么未完的心愿么。”她问。
  “没了。”顾采薇背对着毛不思,轻轻地摇摇头。她已经没有什么心愿,她的父母和爱人在同一天死去,她孤零零的一人,还能有什么心愿,还留在这个世上做什么。她抚摸着墓碑,手指滑过碑上男人的笑脸,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真好,我爱的人从头到尾都没骗过我。”
  阴阳四方,玄水涤荡。
  毛不思忍不住偏了头,她鼻尖红的像颗草莓,许久,才默默念出,“诛邪!”
  玉葫芦发出柔和的光,瞬间包裹住顾采薇。
  她脑袋轻靠在墓碑,乌黑的秀发柔顺的披在肩头,碎花的连衣裙被风吹起小小的弧度,乖巧而温婉,手指上的婚戒早不知被她丢去了哪里,指头周围还泛着一圈印子。
  她微笑着,眼神盛满了柔情,再也不是那个在苏尾岛被怨毒充斥被愤恨包围的模样,那么那么美好。
  毛不思都能想象得到,曾经的她该是多么惹人喜欢的女孩子,奈何命运对她太不公平。
  渐渐的在光亮中消失,最后空余下青草杂生的墓碑。
  “我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些。”毛不思低着头,闷哼出声。
  马明义看不清她的表情,只伸手揉揉毛不思的头顶,顿时肩膀一沉,就见一向大大咧咧的毛不思扯着他的衣服掩了眼。
  他知道,她现在一定很难过。
  苏尾岛,那么美的名字,却见证了场彻头彻尾的悲剧,一群丧尽天良的岛民,一对擦肩而过的佳偶,一颗最恶毒的人心,以及一段痴心错付的情意。
  顾采薇的爱人死在了故事的最初,而她死在了故事的结局。
  “回家吧。”马明义抬头,空中乌云密布,他的心情也如这黑上来的云层,他拍着毛不思的肩膀,怔了许久才轻声道,“要下雨了。”
  “嗯。”毛不思就着马明义的肩膀点点头,正准备去拣收妖的玉葫芦,突然眼尖的看到什么刺眼的东西落在草丛中。
  她上前去看,那是一片铜制的名牌,上面写着:烟城二十六中,苏洋。
  “这是什么?”马明义也上前,奇怪道,“之前没见过啊。”
  烟城二十六中。
  这是苏尾岛一行,唯一给他们留下的东西。
  毛不思小心的把名牌收到口袋里,又深深的看了眼回归孤寂的墓地,恸哭声仿佛还萦绕在耳边,“走吧。”
  “去哪?”
  “来都来了,去烟城市里逛逛。”毛不思揉揉眼,迎接着新一天的到来,“你要去吗?”
  “费用谁出?”马明义的声音幽幽响起。
  ……
  毛不思扭头转身,“当我没说过。”
  墓园里的脚步渐渐远去,只留下孤零零的墓碑立在风中。
  死去的人永远不会回来,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时间毫不停歇的奔跑,生命继续高歌而行。

  ☆、顾采薇番外
  我叫顾采薇,土生土长的烟城人,妈妈说我虽然看不到东西,但她可以做我的眼睛,把看到的东西都将给我听。
  我看不到光明,可每天过得都很充实开心,日子出现转折,是在一个温暖的午后。
  楼下巷口的拐角处开了一家花店,每每我从店门前走过,都能闻到好闻的花香,有时候是栀子,有时候是百合。
  花店的老板是个年轻的男人,每天早上,她都会给我打招呼,就像抚过肌肤的微风,那么温暖。
  后来,我和花店老板渐渐熟悉起来,偶尔也会停下讲几句话,再然后,事情就像流水般自然,他送了我一束玫瑰,说喜欢我,这是我张这么大,第一次有人说喜欢我。
  黑暗中,我听到了心底玫瑰盛开的声音。
  我开始频繁的出现在他的花店,花店生意称不上多好,最常常出现的,就是每日清晨的一桶罐装水,送水的人不爱说话,我也没听过他的声音,时常都是我给钱,他收钱,仅此而已。
  这种日子过的快极了,爸爸妈妈也知晓这个人的存在,对于爸妈,我是从来不会做任何隐瞒。
  我晓得他们担心我,苏洋是个正常人,而我,极有可能这辈子都瞧不着太阳,望不见花草。我把这件事情告诉苏洋,换来了他清爽的笑声,那句话,即便过了这么些年,即便后来我过得如此不堪,即便我濒临死亡的那一刻,我都记着。
  他说:你看不见花草,我陪你听风;你瞧不见雨雪,我为你打伞;你看不见前路,我牵着你就好,只要我还在。
  事实证明,他做到了,也不在了。
  回忆起我和苏洋的第一次约会,也称得上惊心动魄,我因为视力问题,没上过普通人的学校,对此,一直是我人生中的小小遗憾。我们约会的地点在一间咖啡厅,马路不远处就是一所初中,正巧赶上学生放学,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而苏洋,也是这个学校毕业的。
  或许是我的语气着实太可怜了些,苏洋也开始沉默下来,许久,才握住我的手,“你等等,我回家拿样东西送你。”
  之后,他再三交代让我不要乱跑,才匆匆离去,我觉得有些想笑,要知道,没和他恋爱的时候,无论去哪,都是我一个人。
  我坐在咖啡店的玻璃墙旁边,面前是诱人的咖啡香,我摸着杯子,等了一秒又一秒。
  直到,窗外响起人群的惊呼声,刺耳的摩擦敲响了这个和谐的黄昏,咖啡店的人都在往外冲,有人不停的高喊着,“死人了!撞死人了。”
  我的心唰的一下提到嗓子眼,也敲着盲杖跟着人去涌出去,我看不见东西,不知道出事的是谁,只好不停地拽住身边来往的人,“是谁,男的女的。”
  “不知道。”没有人回答我,我只好盲目的往里面挤。越挤越害怕,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就在我不停冲破人群的时候,身后忽然一暖,整个人就被人从背后拥在怀中,苏洋的声音响起,带着后怕,“吓死我了,还好没事。”
  我在担心他跑的太快出事,他又何尝不是担心我等急了出门寻他。
  手中微沉,一枚带着体温的小铜片就被人掌心,他喘着粗气,“送你。”
  “这是什么?”
  “我学生时代的胸牌。”他拿着我的手指摸着上面凹凸不平的刻痕:烟城二十六中,苏洋。
  这算是定情信物吧,我如是想。再然后,苏洋拉着我离开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我看不到现场发生了什么,迎面而来的是得了消息的学校学生,他们气喘吁吁。
  “听说三班那个出气筒出车祸了。”
  “啧啧,真可怜。”
  花朵般的年纪,到很是可惜了,我牵着苏洋的手,顿感唏嘘,与赶来的学生擦肩而过,我听到有人问:
  “那女孩叫什么来着?”
  “林寥。”

  ☆、一颗玉米
  “牛鬼蛇神,速速离去。”漆黑的小屋内,身穿大袍的老妇人,正摇头晃脑,拂尘被她在空中甩来甩去,周围是浓烈的烟火香。
  蒲团上跪着名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她双手合十,口中呐呐忏悔,身子抖动的如风中芦苇,“你放过我吧,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错了。”
  老妇手中还捏着两束泥偶,五谷洒满屋子的角角落落,念念有词,突然,手中的泥偶一沉,还没待老妇反应过来,其中一枚泥偶的脖颈就从中裂开,圆滚滚的脑袋落下来,砸的地面哒哒作响。
  手机不合时宜的传出短信声,女孩慌忙打开手机,上一条还是朋友发给她的短信,只有短短两个字:救我。
  就有图片被传入手机,一张接一张,扎马尾的女孩打开窗户,然后回头,下一刻,就整个人从楼上跳了下去。
  “啊——”尖叫声响彻这座小小的驱鬼所,老妇抖着手,就见方才传来的图片渐渐消失。
  “大师,你救我,你救救我啊。”女孩拉住神婆的大袍子,死活不松手,她害怕,内心从未如此的恐惧过。
  “作孽啊。”神婆望望手中断了的一枚泥偶,不留痕迹的摇摇头,只从随身携带的匣子里,拿了一打符咒给她,“你把它贴在客厅厕所卧室,但凡有人能进去的地方,你都打上一枚。”
  治标不治本,可是,更多的她也无能为力。
  风呼啸着在窗外刮过,带着呜咽。
  “现在的孩子,心理承受能力都太弱了,她倒是一死解脱了,也不想想爸妈该多伤心啊。”烟城今天凌晨四点发生了一起跳楼案。
  案件的主角是烟城师范大学的在读学生,貌似有些心理问题,半年前办了停学手续,父母也带着她看过好多心理医生,奈何怎么都治不好,经常莫名其妙的说些诡异的话。
  毛不思和马明义坐在烟城二十六中巷口的早餐店里吃着馄饨,就听旁边几个人刷着手机,窃窃私语的讨论着凌晨发生的案件。
  “她前段时间还在二十六中门口烧纸,大半夜的,学校周围又都是花树,要不是保安被火光惊醒及时报警,怕是那一片都得被她烧了。”
  “我听过这事。”隔壁桌的年轻人塞了口面条在嘴里嚼着,“好像是农历七月十五,拜鬼的日子。”
  “停、停、停,别说了,怪瘆人的。”男人搓搓胳膊,毛不思看着他抬头喝下了最后一口汤。
  “喂,你觉得呢?”马明义吃着小馄饨,那套据他说上万块钱的裤子,看上去与这家小小的馄饨店很是相称。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神仙。”毛不思扭扭屁股,离着他又远了点。
  “你不掐指算算?”
  “我要能一掐指就算出来,还用得着为填饱肚子东奔西走?”毛不思暗暗的甩给马明义两颗白眼,“早买彩票去了。”
  他是不是对捉鬼师有什么误解,不能啊,他姐就是干这行的啊!
  对上毛不思的疑惑,马明义从她碗里捞了几颗小馄饨放入自己碗中,笑道,“没,就是看你翻白眼,觉得好玩。”
  你大爷!
  毛不思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再一低头,终于忍不下去了,指着空荡荡的大瓷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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