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仙  第15页

动角度不同,折射出摄魂夺魄的神采。
  小姑娘一与之对视,登时身形一晃,宛若有尖刺狠狠刺入脑仁一般疼痛,险些站不住。就在此时,她耳朵里听见那女子的声音,同样宛若尖刺,锲而不舍地钻进她的耳膜中去,“小妹妹,姐姐适才好意想帮你,你怎地反倒出口伤人?”
  这声音柔媚婉转,有说不出的撩人心肝,若一般修士听见,怕不得要情不自禁地心生怜爱,便是女修士得听,也会倍感愧疚,似自己真个不分好歹,做了冤枉人的坏事一般。
  这声音的主人靠这把勾魂夺魄的声音,不知已迷惑多少意志薄弱之人。眼见曲陵南脸色发白,似乎支撑不住,这声音更加哀婉动人:“小妹妹,你如此误解姐姐的一番好意,可让人伤心,罢了,你年纪尚幼,我不怪你便是,过来,让姐姐瞧瞧,这两年可长高了不曾。”
  她如此说话,倒似与曲陵南相识许久一般,曲陵南目光有些迷茫,心里模模糊糊地,也觉着眼前这个女子应该是打小便认识的熟人。她慢慢抬起脚,木呆呆地往前迈进,走到距那漩涡一丈之地便停下,直直盯着那漩涡中的女子,一言不发。
  女子笑得越发柔美,轻声道:“过来啊,莫怕,到姐姐这来。”
  曲陵南一动不动。
  “你怎的不过来?傻孩子,姐姐这给你留了好东西呢,你来瞧啊。”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盈盈,朱唇轻启,柔声道,“来啊。”
  曲陵南偏了偏脑袋,问:“我适才说你的话,你没听清么?”
  女子一愣:“什么?”
  曲陵南耐心地对她解说道:“我说你是蠢货,意思就是你已经被我看穿了,可为什么同样的伎俩,你要用俩次?看来,你比我想的还蠢。”
  女子脸色一变,骤然间长大嘴,一条长长的血红色舌头瞬间卷了过来。曲陵南就地一滚,反手抽出系在要后的匕首,猛地一挥,那舌头灵活地自半空翻转,反身啪啪数下又缠了上来,瞬间缠上曲陵南的腰肢,就如青蛙觅食一般,将曲陵南整个卷了起来,瞬间回缩,就要将她当成点心吞进肚子里。
  曲陵南一把揪住那缠着自己的舌头,触手粘滑得不易甩开。她冷哼一声,催动丹田处那一小团暖阳迅速燃起,瞬间冲往手掌的经脉处,将手自黏液中挣脱开,另一只手挥起匕首翻下便狠狠扎了进去。女妖疼得凄厉地惨叫一声,叫声震天,顷刻间将岩洞都震裂了几下。曲陵南被这等叫声震得心神一荡,喉咙口涌上一阵甜腥。她深吸一口气,将这阵甜腥气强行咽下,目光一沉,握匕首的手掌凝起“青玄心法”所聚全部灵力,再次用力扎入那女妖舌部。
  女妖疼痛异常,舌头左甩右甩,试图将曲陵南拍死或撞死在岩洞石壁上。小姑娘被拖着撞了好几处,肩骨、肋骨,均传来不同程度的痛感,尤其是肩骨处疼痛剧烈,想来那处骨头应是受损。
  但曲陵南打小自己琢磨出一个道理,那就是越到紧要关头,便越是不能松懈。她连喊痛都懒得,面无表情地再度举起匕首,大叫一声用力挥下,这一下力道似乎连着丹田处的暖阳,登时整个右臂几乎都燃起一层淡淡的蓝光。嚓的一声过后,女妖舌头断成两截,一股腥臭温热的血液喷了她满脸,剩余的半截舌头迅速被缩了回去。
  曲陵南单膝着地,匕首朝下支撑着身子微微发抖。她肩膀的疼处已转为麻,并伴着火辣辣的痛感,曲陵南心下暗道糟糕,这怕真是骨头受损。这洞里要啥没啥,师傅又体弱多病,自顾不暇,她要受重伤可不划算。
  小姑娘这里还没想完,那边只听见惊天动地的吼声,她抬头一看,只见深潭水骤然涨高,一个人面蛇身的怪物长着血盆大口冲她扑来。那怪物蛇身足足有十七八丈长,腰身有浴桶般粗,破水而出,力道当真势不可挡。
  曲陵南瞳孔微缩,抄起匕首就要扑上去迎战,可就在此时,却见潭边四下突然银光闪烁不定,每一处发光的石头都剧烈抖动起来,怪物颇有忌惮,翻身欲逃,可此时银光已闪成一片,一张银色巨网从天而降,将那怪物牢牢罩住。那怪物见势不好,嘶吼着在网中拼命挣扎,然而那巨网却越捆越紧,紧到怪物蛇身于网眼中节节凸出,巨蛇挣脱不出,随即飞起乱撞,一时间洞内碎石乱飞,轰隆不绝。
  “还不去宰了这玩意?”自家师傅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曲陵南顿时笑了,一颗心稳稳地从嗓子眼落到肚子里,她干脆地应了一声,把匕首往裤子上擦了擦,抄起家伙就要冲上去。
  “等等,”孚琛轻咳两声,问,“急什么?你知道往哪下刀子吗?”
  “不晓得。”小姑娘摇头。
  “不懂不会问啊?”孚琛恨铁不成钢地道,“快问快问。”
  “是。”曲陵南转身,用昔日哄她娘亲高兴的法子,顺着她师傅的意思往下问:“师傅,这是什么妖怪啊?”
  “魜偶蛇,水系凶兽,人面蛇身,生性狡诈,擅长以音魅人,这条魜偶蛇已至完型期,至少有数百年修为,大概等于人间修士金丹前期修为。”孚琛叹了口气道,“幸亏为师未雨绸缪,于此处早早布下法阵,不然今日可没那么便宜就过去。奇怪,我在此修炼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完型魜偶蛇,怎么今日就被你撞见了?”
  曲陵南道:“我只是来宰虫子,水里扑出来是虫子是蛇可管不着。”
  孚琛转头看她:“你来宰虫子?”
  “嗯。”
  “宰来孝敬为师?”
  “嗯,”曲陵南吸了吸鼻子,不以为意地道,“可不是全给你,我琢磨着脑子给你留着,身上的肉试试能不能烧了吃。”
  孚琛目光有些深邃,他知晓这个二愣子徒弟别的优点没有,惟一是不撒谎。她说来宰虫子,便是真的来此守株待兔地想宰伛偻虫。
  可这个傻徒弟却不知道,这碧潭下的伛偻虫这么些年早让他宰得七七八八,便是上次的两头,也是孚琛等了许久方等到的猎物。
  而这深潭彻骨寒冷,深不见底,水下凶兽不知凡几,他以神识扫过,却竟然扫不动那潜伏水底的高阶凶兽品级如何。这地方危机四伏,以他金丹后期修为,虽说不惧,却不得不防。
  然这什么也不清楚的小丫头,却因一无所知而一往无前。
  他这几日在小丫头跟前示弱,原是想做一番试探。琼华派挑选门人,除天赋能耐外,还挑品行,且进门后规矩繁多,门规森严,赏罚有度,又有元婴老祖亲自开坛授课,讲究修德修道,故琼华派门风严谨正派,非一般见利忘义,品性鄙陋的修士可比。
  即便如此,门派弟子每次历练,也总有利欲熏心,自相残杀的事端发生。盖人性本恶,修士问鼎的大道遥不可及,然每个人却无时无刻不处在想将诸种天地宝材,灵石灵药据为己有的私欲当中。故虽每个修士都知道恶念越滋生一道,金丹期后进阶的心魔便越重一分,却仍抵不住种种诱惑,做出种种事。皆因大道太远,当下却真,贪嗔痴一上来,便顾不得那许多了。
  孚琛收曲陵南为徒不过机缘巧合,却并见得真心,他由己推人,便认定曲陵南拜师约莫也是权宜之计。他故意示弱,又佯装不经意,让曲陵南见着自己腰间别的储物袋。金丹后期修士的私藏,放眼整个玄武大陆,若不眼红的人恐怕不多。孚琛以利诱之,又与她创造了点地利人和,心底是做了这丫头弑师夺宝的准备。
  他与曲陵南虽有师徒之名,却没师徒情分,而曲陵南出身山野不知深浅,若真见宝起意,没准真敢不自量力地动手。
  若果真如此,这徒弟便是再有用,不听话也得除去。
  可他没想到,小丫头根本不认得那个东西叫储物袋,便是认得,对她而言,那也是旁人的东西,与她何干。
  而小姑娘晓得他旧疾发作,第一个反应却不是假惺惺嘘寒问暖,而是若无其事转身,隔天却来这蹲守想帮他取伛偻虫丹疗伤。
  她是真想师傅身子骨好转。
  孚琛忽而觉着,这徒弟也不是那么没用。
  就是太不修边幅,没点女修该有的矜持娇羞,打个架也能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幸而此处没琼华派其他门人,不然传出去,真是丢他文始真人的脸。
  孚琛生性好洁,嫌恶地瞥了她满头满脸的血污,转过视线掩饰过去,他重新打量着网里挣扎的魜偶蛇,道:“这东西一身皮倒是能炼法衣,其兽丹嘛,也有些用……”
  “能吃吗?”小姑娘高兴地问,“师傅不然你就将就一下,今儿个别吃虫子脑,改吃这个吧。”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写这个文,我寻了好基友景翔君要推荐资料,他给我指点的参考书中有道家最正统的原典《道藏》,我略翻了一下后有一点感悟,这个绵远数千年的宗教之所以到今日仍有不息的生命力,是因为它的整套价值体系是向善而博大的。众多的修真文只挂了道家内丹修炼的步骤,却丝毫不提其基本精神内涵,只将修士们描绘为一群黑社会性质的小人,这是非常大的误解。因为道法自然,随心所欲并不是没有约束的。所以我想,我这个文还是要适当说点正能量,因为这才是修仙飞升的前提条件,人物可以有人性中的贪婪,但修仙的精神内涵不能等同于搞多少丹药,法器之流,那是本末倒置了。

☆、第 19 章

  孚琛忍了忍,终究忍住了将这个傻徒弟抛天上摔地下的念头。
  他顿了顿,脸上堆起惯常的温和笑容,对徒弟轻声细语道:“小南儿啊,为师教你,杀这魜偶蛇最忌讳的,是想当然取其七寸下刀。”
  “啊?”曲陵南正举着刀子对着那扭来扭去,挣扎不已的美女蛇比划,闻言忙收了刀子问,“那朝哪下刀?把她的头割下么?”
  孚琛摇头道:“小姑娘家,割首级这等事,往后还是少做。”
  “为何咧?”曲陵南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但凡飞禽走兽,割了脑袋便必死无疑,原本割咽喉也成,但有些东西不一定有喉管,像虫子之流,我觉着还是割脑袋最保险。”
  孚琛原本想说些天下女子哪个不以容貌仪态为重?女修中谁站出来不是矜持若冰玉,端庄如姑射仙子之类,然一瞥小姑娘蓬头垢脸,满脸血污也不以为意的模样,便将话咽了下去。他动了动眉头,也懒得再跟小姑娘废话,不然又不知得被她拉着扯往哪去,直接道:“刺她头顶,一刀自上而下,又干净又好。”
  “是。”曲陵南摸了刀子上前。还未挨近,便险些被魜偶蛇一尾巴甩中。
  孚琛手探出,隔空做了个收的手势,那银网越发缩紧,魜偶蛇困入其中,撞来撞去许久,渐渐没了气力。
  “师傅,这蛇脑今儿个归你啦。”曲陵南清叱一声,一跃而上,揪住那网中美女的头发,举刀就要扎下。
  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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