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去了。各家夫人又喝着茶水说起话来,姜蜜打着多听的主意,架不住很多人找她说。
找她说的府上大多都有十来岁的女儿或侄女儿,相中她大儿子卫彦来着。
姜蜜因为这个儿子,抢了主人家不少风头,幸而郑亲王妃想推销的是她娘家侄女,两头并不冲突,反正看媳妇儿的看媳妇儿,相女婿的相女婿。
另一头,福妞让丫鬟带到小姐们闲聚的亭子里,她几乎每回出府都是跟姜蜜进宫,这种场合没太来过,属生面孔,乍一露面就收获了许多疑惑和防备。
疑惑自然是针对她来头。
防备是针对那脸。
带路的丫鬟眼力劲儿好,没等人发问,主动介绍说这是漕运总督卫大人府上小姐。
卫成的女儿?
那不就是卫彦的亲妹妹吗?
便有人热络的迎上前来,引她到亭子里坐,问她叫什么名儿。
“雪溪,雪花的雪,溪流的溪。”
“好名字啊,听来就很衬妹妹,干净又通透。”
福妞笑道:“因为生在落雪天才叫这个,名儿是父亲赐的。”
第191章
哪怕当日到了不少有头有脸的官夫人,郑亲王妃相看侄郎之路也并不顺,说到底,她瞧着好的看不中她娘家侄女,能看得起那姑娘的……总不是那么叫人满意。
像礼部尚书夫人就说,她妹妹膝下有一个,年岁也差不多。可她妹夫不过是个从四品官,做父亲的才是从四品,儿子除非是大出息相,否则能有什么前程?
还有,户部侍郎的夫人也在择选儿媳,却是为府上不得宠庶子择的。
另外呢,右都御史亲妹妹的儿子也没娶正妻,他还没娶妻已经睡了成串的丫鬟,这才十八开荤都五六年了,也就是让当娘的逼着没敢在娶妻之前生下庶出子女。
简亲王还有个儿子,虽然不是从王妃肚皮里头爬出来,他生母是得宠的……这个别的毛病没有,就一点,人二十三了,不光是岁数相差有点大,他先前定过一门亲,礼都过了,次年开春就要办喜事结果前面那个冬女方染病没了。前头十几年平平顺顺,偏在定亲之后没了人,女方不依,还闹过,简亲王想法子摆平了那次的事,还是叫儿子背上命硬克妻之名,自此无人问津。
……
做这个宴是为了侄女,聊下来却让人绝望。
不是没有四角俱全的,那种她衬不起。
郑亲王妃尴尬着,她听着没意思的在跟前嗡嗡嗡说不停,她看着好的全在卫夫人姜氏跟前,人家在聊育女经。话题由福妞起,各位夫人都谈了谈自家女儿,看似交流学习成功经验,实则变相推销来着。
卫家根基浅,要说派头是不及那些传承数代的勋贵世家,他们甭管人脉或者姻亲关系都没铺开,这是短处。
偏偏卫成是御前宠臣,官运亨达。卫彦本人也有状元之才有飞黄腾达之相。
另外还有,卫家人叫她们瞧着是不大讲究的,府上风气却很不错,不像有些人家庙小妖风大,当家的官职不高后院里头乱七八糟叫人瞧了闹心。
卫成是个规矩人,踏踏实实守着夫人过日子的,发达之前就不说,他当官也有十多年了一房妾室没纳过……做父亲的像这样,教出来的儿子估摸也差不了。卫彦在国子监这几年各家看着,就是一门心思读书,不搞歪门邪道的。
他这些品质太过可贵,各家夫人都觉得要是女儿能嫁过去,日子铁定过得舒坦,还能有长长久久的风光。
卫成都能从农家小子爬到二品权臣的位置上。
他儿子起点比他高,前程可期。
如此看来,卫彦可不就成了夫人们眼中的上上选女婿,提着灯笼也难找出第二个那种。但凡家里头有十到十五岁姑娘的,都有意思争取看看。
相比起郑亲王妃只能在歪瓜裂枣里头选不那么歪瓜裂枣的,摆在姜蜜跟前的可说都是京里头最风光体面的姑娘,从家世到品貌才情样样不差,有一点儿不好的都不会往她跟前凑,自己心里有数,挤上去了也比不过别人,没必要自取其辱。
起先谁都没明说,聊到中间有人着急了,试探着问了一句:“我仿佛记得你们卫彦是八年生的?”
“没错,他是乾元八年四月二十九生的。”
“这不是已经十四,来年就十五了?还没有定亲的打算?你跟卫大人怎么想的?”
这才算问到点子上了,连带让一屋子人都安静下来,纷纷看向姜蜜——
“对啊,卫彦这都十五了,你当娘的不急?”
“赶前才好挑选,等几年同他年岁相仿的全说了亲,再要搭配个合适的不麻烦?”
“你们卫彦中意哪样的?他同你说过没有?”
姜蜜笑了笑:“是问过他,那孩子还不开窍,前次叫他说说喜欢哪样的,他说也没喜欢过谁不清楚,一定要说估摸是能把府上大小事安排得妥妥当当的贤惠人,反正别叫他为府务烦心,在这基础上还能有些许才情能跟他说得上话就可以了……”
各家夫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相信。
寻常条件的儿郎要说亲要求都不止这些,他这标准着实低了一些。
“就这样?”
姜蜜点头。
“那我这儿倒是有合适的,说给你家如何?”
姜蜜就笑,笑够了说:“我乐意得很,只不过还得合他眼缘,成亲是白头偕老的事,草率不得。”
“哎哟,你当娘的就该发号施令,怎么能由他拖着?你由他去,他能拖个三五年一点儿不急。”
姜蜜说也没有什么:“拖个五年不也才二十?我嫁到卫家的时候我们老爷就是那岁数,挺好的……再说他合计十八下场应乡试,后头这几年还要刻苦用功,也没精力去想那些。”
“十八下场???明年这科直接放过???为什么???”
“对啊,你们卫彦在国子监都是数一数二的,岁末考核不是才列了榜首?那文章我们老爷反复读了许多遍,说妙,还说他来年下场乡试稳当得很,会试也都没问题,只是看最后列一榜还是二榜,排第几名而已……怎么他竟然不准备应这一科?”
“是不是想熬状元?再读几年把握大些。”
“是这样吗?”
姜蜜摆手:“是三个方面的考量。一则我跟老爷来年还得下南边去,我不想错过他人生这重要时刻,要是来年下场,乡试之前我想给他准备点东西都赶不回来。二则他自己觉得还有很多不足,这回不过侥幸占了榜首,不值得吹嘘。三则我们老爷也觉得他那性子还要打磨,人太年轻,不够稳重。总之他们父子商量好了决定不应这科,我看也行,不过三年还等得起。”
听了这一席话,家里姑娘跟卫彦同岁或者比他略小一点的,都准备放弃了。
儿子家但凡有出息,二十来岁风华正茂,年轻得很。
姑娘家却等不起。
勋贵之家的小姐许多都是在十四五议亲,议定之后十六七行嫁娶。到二十哪怕还没当娘差不多也怀上了,等卫彦到那岁数,她们等不起。
要是说先定下那时候过门还行。你拖着等他,他到时候娶了别人怎么办?你岁数大了还能嫁个好的?
家里姑娘岁数大点的不准备等了,刚十岁出头的倒是存着念想。想想看,等三五年后卫彦金榜题名,自家女儿不也才十四五,正是娇花一般的年纪。男女之间差几岁也合适,做相公的大一点更会疼人。
从郑亲王府出来,有人欢喜有人愁,还有人不知当如何回去跟女儿说。
勋贵之家有不少儿郎在国子监读书,托他们的福,许多人家都听说过卫彦一些事,京中不乏暗地里倾慕他的小姐,现在听说他不着急议亲,不少人心里要难受了。
说不等了去相看其他人,她未必甘心。
等吧,要是等不到就更闹心。
但凡心里头有人,并且不是两情相悦的情况,说亲这回事就很尴尬。偏偏卫彦啥毛病没有,妹不是他撩的,他也没跟任何一家的小姐私下见面,没给任何人任何信号……他专心当孝子刻苦做学问,还没想过感情问题。
也怪卫成,卫成总说姻缘天定,说他在见到姜蜜之前想的都是先中秀才并不着急成亲。就那回碰上姜蜜,他猛地着急起来,生怕晚了错过这人。
当爹的这么教,儿子也这么学。
卫彦是真不着急,一点儿不急,你说过几年岁数大了就不好议亲,他说京城里的大家闺秀就跟韭菜似的,割了一茬还有一茬,只要你出息大,这事好办得很。
姜蜜回去之后,刚坐下歇一口气,两个儿子全过来了。
“王府怎么样?很气派吗?”
“是啊,气派得很。”
“我记得郑亲王领着闲差,并不是掌权得势之人。”
姜蜜把刚端来的热茶捧给小女儿,看看她小口喝上了,才说:“你爹也是那么说,我没所谓,只是借她家露个脸,我太久没出去活动,这两年进宫的次数都比跟别府太太走动多。”
两个儿子都是人精,听她说几句就懂。
亲王妃做席面,总得有人撑场子,她请到娘,娘正好得空也有那精神头便去了。“娘和妹妹玩得开不开心?”
“你妹妹那头是什么情况我不清楚,我呢……倒是听了些趣事。郑亲王妃请夫人们去是想给大家伙儿看看她娘家侄女,盼着能说门好亲,我险些喧宾夺主,我们砚台很招人喜欢,各家夫人都想把自家岁数差不多的女儿配给你。”
卫彦捂了下脸,倒不是因为这事不好意思,而是许久没从母亲口中听到乳名,乍一听见,既亲切又有一点不习惯。
上座的老太太来兴趣了,问姜蜜有好的吗?
姜蜜含笑道:“个个都好,随便都是三品以上官家嫡小姐,品貌才情没接触过说不上来,反正家世全是一等一的。”
老太太高兴了,直夸孙子有出息,自个儿身板硬就好说亲。
“那三媳妇你怎么答复的她们?”
“婚姻大事哪能仓促说定?总要仔细看一看,再说今儿是郑亲王妃的场子,我也不能把人家风头抢完,就说他婚事估摸要金榜题名之后才会真正定下,眼下功课要紧。我也说了咱们家不挑剔媳妇儿什么,第一要他看得上,毕竟成了亲就是一辈子,互相都不中意对方日子多难过呢?”姜蜜说着看了卫彦一眼,问他是不是这道理?
“娘开明,娘心疼儿子,娘说的是。”
“慢点夸,听我说完。你这才十四五我不催你,你自个儿也有个数,到二十要是还跟现在似的不开窍,那我就不会再纵着你。到那时娘安排起来,你别嫌烦。”
卫煊听了半天,这才嘀咕一句:“哥这样的,会嫌您烦?”
福妞刚才乖乖巧巧坐在旁边,这时也转转眼珠子说:“我今儿才知道大哥在外面有那么多人喜欢,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