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宠妾  第8页

丫头。
  这丫头年纪并不大,大约十二三岁的模样,板着一张白净的小脸看了众人几眼,扭头又走了。
  正当大家心中忐忑不安之际,从外面走进来几个上了年纪的婆子。
  她们衣衫体面,正颜肃穆,仪态不凡,一看就知是府里的管事妈妈。
  瑶娘认识这个人,她是王妃身边的李妈妈,管着府中诸多事务,算得上是王妃身边得力助手之一。
  不过瑶娘也见过此人笑脸迎人的时候,那就是她刚在晋王跟前得宠,王妃给她脸,连带王妃身边的下人也十分给她脸面。
  瑶娘虽在王府只待了一年多的时间,可也见多了府里下人翻脸如翻书的模样。前一刻笑面迎人,后一刻可是满含鄙夷。同理,只要有势,在她们眼里就是主子。失了势,那是连条狗都不如。
  瑶娘不止一次在府里见到,前面还对着她毕恭毕敬叫着瑶夫人,扭头说她是个狐媚子的下人。
  她愤怒,难过,却也意兴阑珊。
  幸好,她这一辈子再也不用面对这一切了。瑶娘在进府之前就想好了,她上辈子之所以会死,左不过是碍了别人的眼。只要她不被翠竹设计,她就可以安安稳稳在小郡主身边做自己的奶娘,再也不用搀和晋王后院的事。
  她不用做太久,一两年就成,只用攒够能养大小宝的银子,她就离开这里。
  这么想着,瑶娘倒也镇定下来,接受着上面几个婆子的审视。
  “身子可都康健?奶水可够?在府里当差不同其他,侍候的又是小主子,可不能出任何差池。”
  几个嘴快的小妇人忙不迭七嘴八舌地回着话,李妈妈几不可查地蹙了下眉,倒也没露出不耐烦,只是没搭理她们,问着旁边一个小丫头:“人可请来了?”
  小丫头脆生生地说:“回妈妈的话,请来了,正在外面候着。”
  不多时,一个年过半百地老者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提着药箱的小厮。
  “这是咱们王府良医所的大夫,给诸位把把脉。”
  于是便依次去了大夫跟前,伸出手腕让对方诊脉。其实有一个人似乎被诊出了隐疾,让下人给领走了。那小妇人被领走的时候口里还叫着冤枉,说自己身子从来康健,绝不敢有所欺瞒。
  因为这一出,大家不免有些惊魂未定。不过是选个奶娘,怎生如此复杂?可瑶娘却知道复杂地还在后头呢。
  李妈妈看了几人一眼,吩咐道:“带她们去后面看看。”
  “是。”
  几个婆子低头应道,便领着瑶娘等人往里头暗室中去了。
  这种经历上辈子也有过,因为太过难忘,所以瑶娘记得十分清楚。
  那还是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裸露身体,还被人翻着看,所以屈辱之余,格外记忆犹新。
  负责检查她的婆子十分仔细,不光检查有没有暗疮之类的,甚至嗅了腋下,还让她躺在一张铺了布的条案上,检查了那不可言说之地。
  婆子大抵也怕瑶娘心生抵触,一面检查,一面道:“小郡主是王爷的独女,又是当今圣上的亲孙女,天生的龙子凤孙。这在晋州,肯定不同在京中,只能在外头寻奶口。可这奶口的挑选却是要万万仔细的,小郡主一旦有个什么差池,就是掉脑袋的份儿……”
  瑶娘咬着唇,闭着目,没有说话。感觉对方掂了掂自己的胸,又听对方道:“你这一看就是个奶水多的。嗯,都不错,下来吧。”
  她忙从条案上翻下来,低着头将衣裳穿上。
  等出去后,见大家面色各异,显然遭遇相同。
  就在大家都等着后续之事,李妈妈却并没有说话,而是出去了。其他几个婆子还留在花厅中。
  这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让人诧异的,可瑶娘却忍不住留了心。
  李妈妈出了门,就往左侧行了去。
  若是离开和云阁,应该是直行向外,她怎么走到那儿去了?
  那个地方是哪里?
  瑶娘绞尽脑汁的想,突然心中一紧。
  哦,她想起那处是什么地方了。
  这和云阁乃是寻常招待宾客的地方,有一次王府摆宴款待封地官员时,王妃也在后宅款待了众官员家的女眷。
  当时瑶娘已经是晋王身边人了,以她的身份这种地方自是不能来,可那日她在园中赏花却是走岔了道,来到了这和云阁附近。
  这和云阁占地颇大,一面临着水,一侧则临着花房。她当时就是贪看那开得正好的牡丹花,而走岔了道。看花之际,突然听到一阵说话声,她就忍不住寻了去,恰巧她当时站的那个位置刚好可以从外面看到和云阁里的情形。
  她努力去想当初看到的是哪处地方,可不正是这座花厅。
  瞧瞧墙角处那尊鎏金三足的熏炉,因为太过显眼,她往里头望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它。当时这座花厅里只坐了几位衣衫华丽的贵妇,瑶娘素来胆小,生怕被人发现误会自己想偷窥什么,就匆匆走了。
  可因为印象太深,她一直记忆犹新。
  瑶娘下意识去看侧面一处不起眼的花窗,那花窗整体呈朱红色,上面镂空着各种好看的花纹,其后有大片葱郁的枝叶。乍一看去,似乎并无异常,可若是细看就能看出那繁茂的枝叶似乎隐隐颤动。
  后面有人。
  是谁?谁在那里看?
  瑶娘不敢再看,忙状若无事地扭过头,可眼角还盯着那处。
  那片繁茂的枝叶突然颤动了几下,只来得及看见一截花纹繁复的衣角划过,就再没有其他动静。
  可落在瑶娘的眼里,却是让她如遭雷击。


第9章
  那样的布料,如此眼熟的花纹,瑶娘只在晋王妃一人身上见过。
  晋王妃偏爱朝颜,衣裳首饰上都喜欢用朝颜花。瑶娘出身不高,见多了难免好奇,曾经忍不住私下里说了一句,却遭来贴身丫鬟蝶儿的耻笑。
  蝶儿说,那不叫牵牛子,叫朝颜花,以后快别这么说了,免得说出去让人耻笑,说不定还会触怒王妃。
  自那以后瑶娘就再不敢多言了,却是牢牢记住了这个东西。
  可王妃为何要站在那里往里看?她作为一府的女主人,整个王府尽可去的,实在不用如此藏头藏尾。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王妃不想让里面的人知道她来过。
  可为什么呢?
  瑶娘突然想起上辈子她得宠后,胡侧妃被她挤兑得咬牙切齿,一次恼羞成怒对她说的话。
  对方说她是个傻子,竟去心甘情愿捧王妃臭脚,知不知道自己如今这样托了谁的福,以后一定会死在晋王妃的手里。
  彼时她并没有将此放在心中,因为她觉得对方就是因恨生怨,故意挑拨离间。当初她被胡侧妃折磨得痛苦不堪,遂生了爬床摆脱这一切的心思。事情发生后,边城传来急报,晋王直接往边城去了,根本没安置她,而她却还在胡侧妃的魔掌下。
  正当胡侧妃因妒生恨想对她动用私刑之时,是王妃派人来救下了她,并给了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而不是但凡被人提起,就是那个爬床的丫头。
  因为这一切,瑶娘一直感激晋王妃。即使之后明知道晋王妃在利用自己和胡侧妃打擂台,她也没有逆反之心。她一直一直记得在自己最孤立无助的时候,是晋王妃拉了自己一把,并一直在府里给她脸给她尊荣让她站起来。
  而那个本应该给自己这一切的男人,其实就是个只管睡不管善后的混蛋。这是上辈子一直埋藏在瑶娘心中的想法。
  此时,瑶娘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告诉自己,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她想起了在林云县时刘妈妈的异常,想到翠竹看她的眼神,想到方才一闪即过的衣角,想到了自己上辈子的种种经历,还有胡侧妃说的那些话……
  突然,有一种让她如坠冰窟的认知,也许从一开始她的路就是被人安排好了,不管她如何的走,都逃不出对方的掌控。
  所以一切都有了解释,为何刘妈妈会如此殷勤,为何翠竹会这么恨她,为何她去了留春馆后,明明什么也没做,胡侧妃身边的人却总是为难她。为何王妃表现的十分怜悯她,却在留春馆那边将自己退回来后,依旧将她塞到胡侧妃身边当下人。明明若真是可怜她,大可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瑶娘想起了熬鹰――
  晋王有一只海东青,是一只非常漂亮却凶猛骇人的大鸟,从不让外人亲近,但对晋王却是十分温顺听话。
  有一次她见了,忍不住好奇问他。那是他第一次跟自己说了那么多的话,虽然只有几句,却让瑶娘记忆犹新。
  其实这种形容并不贴切,可意思却是差不离的。都是利用种种手段去打磨对方的意志,去摧残以及压迫,直到对方无路可走,直到对方失去了自己的意志,一切都按照主人的意思来。
  瑶娘浑身冰凉,突然发现自己的世界全然遭到了颠覆。
  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都如同上辈子那样进行着。
  瑶娘和翠竹被挑中了,剩下的人则是一人得了五两赏银,被人领着离开了王府。
  李妈妈将瑶娘两人带去了思懿院,晋王妃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她们用心服侍小郡主,就让人将两人领了下去。
  待两人下去后,晋王妃夸了李妈妈,说她眼光不错。晋王妃生性清冷,能说出这样的话,代表她对这差事办得十分满意。
  而这满意自然应在瑶娘身上。
  哪怕晋王妃也算是见多识广,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妙人儿。她想了又想,只能用‘妙’这一字形容,旁的若不是不太贴切,就是太过不雅。
  “谢王妃夸赞,也是那刘婆子机缘巧合寻到的人,能让王妃满意,也算是那刘婆子烧了高香。”
  “赏她。”晋王妃笑吟吟的。不知因为想到什么,凤眼中波光流转,一时间竟让人多了几分明艳不可直视的感觉。
  “给留春馆那边传话,明儿就把人送过去。”
  “是。”
  
  留春馆,胡侧妃听到下面人传话,当即砸了手里的胭脂盒。
  她穿着遍地金妆花掐腰褙子,下身是品红色十二幅罗裙,头上梳着桃心髻,带着全套的赤金镶红宝首饰,显得富贵逼人,又明艳无双。
  一张纤巧的瓜子脸,大抵是因为皮肤格外莹白,显得深黑的浓眉长睫分外有一种让人不敢逼视的明艳。此刻,那双妩媚的凤眼中却是充满了腾腾怒焰,饱满怒耸的胸脯也上下起伏着。
  胡侧妃浑身都在颤抖,砸了胭脂盒不算,她又去砸妆台上的东西,却被丫鬟桃红一把从身后给抱住了。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一旁侍候的两个丫头,还有来传话的下人俱都下去了。
  桃红这才对胡侧妃道:“娘娘,您可千万发怒,这不是正上了思懿院那边的当。”
  胡侧妃气得手指头都是抖的,嘴唇也在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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