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春山  第204页

些。我现在也不想嫁人,我还没真正出过海,还没去过你说的很漂亮的文莱和暹罗,我爹说了要多留我几年……”
  夕阳的余晖下,少女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话,身边的男子默默地注视着她,脸上带着笑容。
  .
  封后大典乃一国要事,这一天的场面自然不用说。
  而随着封后大典结束,太子选妃也提上了日程。
  与此同时,闲了多日的薄春山突然忙碌起来,连着多日他不光屡屡出入户部工部,还进了好几趟宫。
  这一天,康平帝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把薄春山召进宫来。
  “你真的想好了?”
  “这件事其实我早就在想,从在广州看到一船又一船的货,通过船运出珠江港,从看到广州三十六行和六横岛交易所每年交易货物数量,我就在想每年大晋往外卖出去这么多丝制品、茶叶和各种手工制品,银子收回来一船又一船,国库越来越充足,可这么要产这么多丝织品,就需要种很多桑树,养很多很多蚕,不然桑蚕丝无法供应。
  “而茶叶的大量出口,代表着茶山在大量增加,还有这些制品需要人力劳力,桑田茶山侵占了稻田和农耕地,同时以前种地的百姓都去种桑树开辟茶山和做手工制品了,那么种田的农人从何来,地少了粮食自然会少,现在所产的粮食是否还够吃?
  “后来我让人查了一下,果然这几年各地粮价已经攀升了,虽然涨幅不大,是因为这两年风调雨顺,不缺粮食吃。可若是碰到了灾年,粮食不够,粮价自然会攀升,没有粮食,有再多的银子也没什么用。”
  康平帝叹了一口道:“若不是经过你的提醒,朕还真没想到原来盛世之景下,还蕴藏着这么大的危机。”
  “文莱、暹罗和吕宋这几个地方粮食产量都不错,再往远些还有爪哇和锡兰、满刺加,只是这些地方都不太平,不过也好,就当出去见识见识外面的市面。”
  从始至终,薄春山都说得很是风淡云轻,但康平帝知道他若是出去后,会面临什么。
  其实原本他可以安安稳稳待在应天,过自己逍遥王的日子,可他却选择了这样一条路。
  康平帝知道他不甘心就这么过一生,可他的不甘心却为帝王所忌惮,于是他选择了出去,到外面去。
  “不管怎样,你都是大晋的镇海王,当之无愧的镇海王!”
  ……
  薄春山离开了。
  赵昦从一旁走了过来。
  康平帝很沉默,赵昦也沉默着。
  “他是大晋的功臣,朕不忘,你也不要忘。”
  “儿臣谨记。”
  康平帝往一旁走了几步,那里挂着一幅大晋的疆域图。
  与普通的舆图相比,显然这副疆域图更全面、更细致,而其上不光有南晋,还包含了北晋在内。
  康平帝看着这副疆域图,道:“朕这一生,前半生受困于勋贵国戚,朕费尽千辛万苦,拆掉了这张网,不希望有一天你走朕的老路,所以这一次为你选妃,朕决定广招天下良家女子,希望你能明白朕的苦心。”
  “儿臣明白。”
  ……
  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两艘船载着薄春山一家人离开了应天。
  当视线中那座庞大巍峨的城市越来越远后,不光薄春山,顾玉汝也有些感叹。
  离开了,终于离开了。
  未来不管是风吹雨打,还是安稳顺遂,总之他们一家人会永远在一起,不再搀和这些朝廷的皇家的繁杂之事。
  不得不说,当这一刻来临时,所有人都轻松了许多,就像歇下了重负,大家都在笑着,而阳光正好。
  顾玉汝往下瞧了一眼,正好看见女儿正满脸笑容地和薄镇说话。薄镇半低着头,从她这个方向只能看见他半张脸,却能看见他脸上的温柔。
  她心里一动,示意丈夫往那看去。
  “你觉得八斤和薄镇如何?”
  薄春山眉眼洋溢地淡淡的轻松和笑意,看了一眼后道:“不管如何,总得咱们女儿同意才行。”
  “你说的也是。”
  “行了,不要操心这些,儿女自有儿女福。这一趟我们离了应天,先回定波住一阵子,再去广州住一阵,等到时再看看是去文莱还是暹罗。
  “虽然我与他说的那件事有借口之意,他也明白,但此事若不解决,等于悬在南晋头上的一把刀,哪日若崩了,真会民不聊生、生灵涂炭,海上贸易这个口子是我开的,我总要解决它。”
  “知道了,劳心劳力的薄大英雄、镇海王。”
  他知道她嫌弃好不容易离开应天,还想不谈朝廷不谈国事,谁知他又谈起来。
  他笑着将她搂过来,嘴里咕哝道:“我可没想当什么大英雄。”他一开始不过想成为一个人的英雄。
  <正文完>


第186章 番外:他来过(前世篇)
  顾玉汝从关中侯府出来, 见时候还早,便去了如梦斋。
  如梦斋是京城最大的金楼之一,其所出的首饰样式新颖, 工艺精湛,经常有一些外面见不到的款式的, 所以深受京中众多贵妇的追捧,顾玉汝便是其中常客。
  每次如梦斋出了什么新样式, 都会送到齐府供她挑选, 不过她还是喜欢来自己挑,可能这是她难得闲适的之时, 不用去想府里的府外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到了后,女掌柜将她迎进雅室。
  不多时, 就有人端来了几个托盘, 其上摆放着数十个精致的锦盒, 来人将托盘放在桌上,女掌柜便带着人下去了, 雅室中只留了顾玉汝一人。
  这是她一贯的习惯, 每次来这里都会自己独处一会儿, 连丫鬟都被她留在了门外。
  她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又喝了一会儿茶。
  待茶喝完, 她才将茶盏放下, 伸手从托盘里拿起一个锦盒。
  锦盒里放着一支鸳鸯嵌绿松石玛瑙的发簪, 簪子的样式很新颖,工艺也极好,看得出是精雕细琢而成。
  以顾玉汝的年纪来说,这发簪对她来说似乎年轻了些,但有时买首饰并不一定要自己戴, 拿来送人也是好了。
  尤其大户和大户之间的往来,少不了会碰见些小辈,这时候作为长辈就需要有拿得出手的物什作为礼物了。
  顾玉汝将簪子放了回去,又拿起另一个锦盒。
  她很快就看了四五个锦盒,一直到看到那支金累丝芙蓉嵌红蓝宝的簪子,才暂缓了速度。
  这支簪子样式极为简单,簪头是用白玉雕就的芙蓉花,偏偏花蕊的部位用赤金累丝做托,镶了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红宝。这颗红宝品质极高,颜色是很正的正红,不光色彩鲜艳,而且还很亮,一看就是舶来货。
  整个簪头都是用金累丝做就,除了簪头的白玉芙蓉外,其下部还用累丝做了稍小的镂空蝴蝶和芙蓉,各嵌了一颗红蓝宝做底衬,赤金的金衬着白玉芙蓉的白净油润,配以色彩明丽的红蓝宝,整个簪头显得既雅致又不失奢华贵气。
  顾玉汝几乎是一眼就喜欢上了。
  她拿在手里看了又看,将簪子放在自己面前,未再放回去,至于剩下的锦盒她几乎一眼就过,很快就结束了整个鉴赏。
  她留下了那根鸳鸯发簪,和那朵白玉芙蓉的金簪,又从几个锦盒中随意挑了两个,便叫了人进来,吩咐他们可以算账了,等下人付好银子并捧起那几个锦盒,她离开了这里。
  临走时,她往身后看了一眼,总觉得好像有人看自己。
  可并无什么异常,这间雅室她很熟悉,每次来都是在这里,唯一的区别就是今天这间处于二楼的雅室有一扇窗是开着的,可这个天气,开窗通风也不算特殊。
  她又看了一眼,觉得可能是自己感觉错了。
  ……
  这间雅室对面,也有一间雅室。
  临着窗前站着个约莫有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他体格高大挺拔,穿着一身黑,只看其打扮似乎平平无奇,但看其气质俨然不是寻常人。
  而方才招待顾玉汝的女掌柜赫然在这里,她恭恭敬敬地站在男子身后,低声禀报着:“……齐夫人正好挑中了那根芙蓉簪,听伙计说,她似乎很喜欢……”
  男子没有说话,又看了那处窗子一眼,便离开了。
  留下女掌柜面色极为复杂。
  没人知道这如梦斋的老板并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她原本出身一个金匠世家,祖辈以前是给宫里娘娘们造首饰的,后来家道中落侥幸下遇见‘贵人’,才能脱离匠籍,辗转从南晋来到了北晋,开了这家如梦斋。
  一去十多年,如梦斋从默默无闻,成了京城最大的金楼之一,而她也从豆蔻年华,到成亲生子,到做了这家金楼的掌柜。
  没人知道每次如梦斋若有什么新样式的首饰,最先送去的不是哪个王公勋贵府上,而是齐府。
  也没人知道如梦斋的首饰,每次都会以极低的价格卖给那位齐夫人,至少价格是绝对比不上首饰上所嵌那些宝石的价值,几乎可以说是半卖半送,美曰其名是老客人。
  更没人知道,每隔一段时间,她的‘主子’都会千里迢迢来一趟北晋,为的不过是在这间雅室里站上一会儿。
  这两间雅室一南一北,遥遥相望,从不会对其他人开放,因为它们各自都有自己的主人。
  一开始女掌柜以为自己一家人是被南晋派到北晋来当细作的,后来才发现他们几乎没有收到过任何任务,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收集关于这位齐夫人的一切消息,以及为她奉上一些特殊的首饰。
  仅此而已。
  后来她才知道他们一家人不是南晋派来的,而是她的‘主子’派来的。
  当时她已洞悉其中异常,却不敢深究,当然私底下她也根据那些流传于世的话本子杜撰过几个故事,不外乎青梅竹马,罗敷有夫,阴错阳差,饮憾收场。
  可以她‘主子’的权势,别说齐家只是个小小的阁臣家,哪怕是北晋某个皇亲国戚,也大可直接以把人抢了去。反正南晋和北晋一直是敌对的,可她的‘主子’倒好,偏偏每次来只是远远地瞧上一眼,转天就离开了,不顾千里迢迢和身处险境。
  不过这一切都不是她能置喙的。
  ……
  到了府门前,临下马车时,顾玉汝又往后看了一眼。
  今天也是怪了,她总觉得有人在看自己。
  可明明什么也没有。
  不远处,一辆外表丝毫不起眼的青帏马车中,男子道:“走吧。”
  马车外,脸颊圆胖戴着个斗笠的马夫,叹了口气道:“老大,是直接走?”
  男子转了转大拇指上的碧玉扳指,道:“明日再走。”
  马夫当然明白是为什么,应了声,赶着马车离开了。
  一直到回到落脚处,马夫才犹豫道:“老大,你看你岁数也不小了,咱们虽是漂泊不定,但我和刀六都成亲了,娃

没有书签
内容由网友上传,版权归原作者
© 2024 aishu.online.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