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户家的小娘子  第3页

,难道你还没死心?!”
  胡娇差点失手将茶壶朝他兜头砸过去。
  她以为有些事情,大家只要意会就行,何必非要揭破老底呢?这人以前可不是这样儿的,知情识趣的厉害,从不多嘴,只知埋头苦读,胡娇一度以为他要读成个书呆子了。
  许清嘉抬手轻轻松松从她手里接过茶壶,还温言安慰她:“我瞧着阿娇妹妹提的不太稳,还是我自己来吧。”
  “你——”
  “我在京中还给妹妹买了根钗呢,回头就送到你房里去。等我们成了亲,以后我还会给你买更多的钗!”
  见胡娇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胸脯一起一伏,显然是生气了,许清嘉却似无意,即刻就转移了话题,已经开始展望婚后美好的生活了。
  “谁……谁要跟你成亲?!”胡娇已经不知道如何反驳这自说自话的书生了,他的反应显然与她预想的完全不符。
  许清嘉却以一种“你年纪小不懂事我不跟你计较”的眼神瞟了她一眼,慢悠悠喝了口茶,这才道:“方才是我唐突了。这等大事怎么能跟妹妹讲呢?回头等吃饭的时候,跟兄嫂讲就好了。”说完就跟老僧入定一般,闭口养起神来。
  胡娇:“……”
  许清嘉果然是有备而来。在接风宴上,先是郑重谢了胡厚福与魏氏这几年的照拂之情,又提起了二人亲事:“我这次回来是准备成亲之后,带着阿娇一同前去任职的,此事还要多多劳烦兄嫂了!”还抽空偷偷瞄了一眼胡娇。落在魏氏与胡厚福眼中,完全是“小两口眉目传情的证据”。
  胡娇:“……”感情她之前的一番话都白说了?这呆子完全没听进去?
  果然是书读傻了吗?
  胡娇觉得她必须要另辟蹊径了。如果不能说动兄嫂拒绝这门亲事,没准她还真在十五岁的稚龄嫁人。
  接风宴之后胡娇便开始向胡厚福游说她不愿成亲的原因,诸如离家太远太过思念兄嫂啦,年纪太小不适宜出嫁了……还有心系阿牛哥一时还不能忘情啦……总之怎么能黄了这门亲事怎么说。
  可惜的是她的行为遭遇了胡厚福前所未有的坚决抵制。
  无论她说的多天花乱坠,都不能打消胡厚福将她嫁给许清嘉的念头。不但如此,这个粗壮的汉子被她缠的受不了了,索性直接跪在胡父的灵位之前泣不成声,誓不起来:“爹啊,娇娇想要毁约,儿再也没面目去见你了……”
  胡娇惊悚的发现,大哥还是很有演戏的天份。他这般声泪俱下,不知不觉就让胡娇想起了胡庭芝,这个爹虽然去世的早,但在她的印象里那真是将她宠上了天。能给她订这门亲事,想来也是出于一片父爱。
  她在亲情与自由面前内心挣扎不已,胡厚福扭头见她面上带了犹豫之色,当机立断加了把火,将脑袋在灵位前的地砖上磕的咚咚作响,大有胡娇不答应他便要把脑浆子磕出来的架势……
  许清嘉与胡娇的婚礼是十天以后举行的。
  许家在此处没有宅子,胡厚福便作主替他租借了一处院子,又宴请了四邻,摆了一天的流水席。
  胡娇的嫁妆全都明魏氏准备,家具全都省了,只有些衣物以及日常用品,成完亲之后便可以直接装箱打包带走。魏氏是准备的极为妥贴的。
  至于压箱底的银子,胡厚福亲自交到她手里,足足二百两的雪花银,也不知道他攒了多久。胡娇抬头去瞧他方正的脸,见他神情萧索伤悲,全无喜意,额头上还系着抹额,乃是在灵前不要命的磕头,愣是将额头那块砸出了青紫之色,近日都拿抹额遮着,怕大喜的日子引人非议。
  不知为何,胡娇忽然之间就热泪盈眶了。
  兄妹两人相依为命的时间太久,久到她觉得前世的生活都像梦境一般,只有现世的亲情才是温暖真实的。
  “哥哥——”
  胡厚福最见不得胡娇落泪,从小这丫头就顽劣异常,不管摔倒还是磕伤了都从来不哭,今日却拉着他的手不肯放,眼瞧着泪有决堤之势,都心都慌了,口不择言冒出来一句:“阿娇不哭,你要是不愿意咱不嫁了!”
  胡娇一怔:“真的?!”大有破涕为笑之意。
  胡厚福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还是魏氏进来在他手上拍了一巴掌:“让你进来给妹妹送压箱底的银子,你倒好,立在这里惹的妹妹哭了,大喜的日子把妆哭花了可怎么好?还不快出去!”要是再让他站一会,不定这憨子会顺着小姑子临时悔婚,那就不好收场了。
  她嫁过来这几年是瞧出来了,丈夫平日从来都是顺着小姑子。小姑子若是要揍人,他必定觉得那人该揍,小姑子若是要上房揭瓦,他不定都要搬梯子的主儿,这次若非这门亲事乃是亡父订下的,他早依着小姑子的心思悔婚了,哪里能狠下心来逼妹子出嫁?     

  ☆、第四章

  胡娇出嫁之前,魏氏是准备对她进行婚前教育的,可惜在小姑子直勾勾的眼神中败北,落荒而逃。长嫂如母什么的果然只是一句空话,实际操作起来遇上人生大事还是很有难度的。她也就只能在婚宴上把把关。真正过起日子来还是要他们小两口自己好生经营。
  怀着这样美好的愿望,魏氏将小姑子嫁了出去,忐忑了一夜未睡,只觉心头系挂着一桩心事,想到小姑子的暴力指数,魏氏又有点担心许清嘉的人身安全。只能眼巴巴盼三日回门。
  胡娇的新婚之夜,不止是魏氏没睡好,便是胡厚福也失眠了,辗转反侧,半夜毫无睡意的讲起胡娇小时候的事情,越讲越伤感,想到三朝回门之后她便要跟着许清嘉远去诏南,人还没走他已经担起心来。
  不过对于胡娇本人,新婚之夜毫无难度。
  许清嘉揭了盖头之后便开始笑,瞧着并非是甜蜜幸福到两情相悦的笑容,倒是惊诧居多。
  这不难理解,她临出门子之前,回头瞧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惊魂一瞥之下也是大惊失色——最失策的就是坚决不应该在化新娘妆的时候全权交给喜娘来做主。
  这该死的古代审美!
  她几乎都认不出自己来了。
  若非当时催着上轿,胡娇都有冲回去卸妆的冲动。
  喜娘却误会了许清嘉的笑意,甜话儿说了一箩筐,中心思想就是“新娘子美到新郎瞧见了都笑的合不拢口的地步”。
  胡娇一头黑线的忍着共饮合欢酒,直等喜娘行完了仪式出门,她即刻便窜往面盆架子,掬水洗脸。
  许清嘉送完了贺客回来,见她卸了妆,端端正正坐在那里,似在酝酿什么,明明是个小丫头,偏偏做出一本正经的模样来,不由笑了出来:“娘子深夜等候,可是有什么大事要与为夫商讨?”
  他这话说的顺溜至极,可惜胡娇听在耳中只觉得别扭不已。她与许清嘉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也就从他最近高中授官回来之后,才发现了他的另外一个毛病:油嘴滑舌。
  以前他可是十分的道貌岸然,连句过头的话都不肯说的,这才多久就浮浪了?
  胡娇自答应了胡厚福要出嫁之后,一早便想到了要面临此种境地,做了心理建设好几日,腰杆挺的笔直,她心中不断安慰自己:反正这呆子还没我力气大,他若讲理还好,若是欲行不轨之事,不如直接打晕了事。有了这层倚仗,那神态便逐渐放松了下来,甚至还起身替许清嘉斟了一杯茶:“先喝茶散散酒气,坐下慢慢说。”
  许清嘉原是逗趣,哪想到她竟然真的有话要同自己说,不免来了兴致,坐下来摆出聆听高论的模样:“娘子有话请讲——”
  胡娇听他一口一个“娘子”,叫的顺口,心中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挫挫他的锐气,面上笑意却越发的浓了:“我常日听说夫为天妻为地,天塌下来还有大个的顶着,以前是跟着哥哥吃喝不愁,如今与许郎成了亲,不如我们来比比腕力,也让我瞧一瞧许郎能不能为我顶起一片天来?!”
  许清嘉:“……”
  最后的结果是二人相安无事一夜,只不过胡娇睡的是床,许清嘉窝在榻上。
  反正这处宅子是赁来的,贺客散去之后,这院子里统共只有他们小夫妻两个,家中连个长辈也无,夫妻二人如何度过新婚之夜,并无人前来干涉。
  第二日清早,许清嘉醒来,床上已不见了新娘子。只有一身嫁衣叠的整整齐齐。他忙起身,出了房门才发现厨下已经炊烟袅袅,院子里昨晚贺客留下的杯盘碗碟已经清洗干净,被收拢到了一个大木盆里,码的整整齐齐。
  昨晚许家的婚宴是酒楼包席,连同这些碗碟皆是酒楼所出,回头自有伙计上门来取。胡娇在家做惯了家事,倒是个闲不住的人。
  反是许清嘉十几年寒窗苦读,金榜高中之时又在京中,接连宴饮,不得行差踏错,后来授了官又在京中学习了足有两月百夷风俗,这才赶了回来成亲,倒是好一顿劳累,感觉足有许多年不曾好睡过了。哪怕昨晚并未有洞房之欢,亦睡的十分踏实。
  二人原本便是旧识,许清嘉昨晚规规矩矩,掰腕子输了之后,被胡娇指派去榻上睡也无二话,胡娇承他的情,今日待他也十分客气有礼,一早熬的浓稠的小米粥,外加两碟小菜,以及昨晚喜宴上剩下的汤包,倒是十分的合口。
  三朝回门,魏氏叮嘱了胡厚福好几次,教他务必要瞧一瞧妹夫脸上脖子上有没有青紫印子——她对小姑子的暴力十分的不放心。
  又怕胡厚福在酒桌上与许清嘉聊忘了,索性趁着端菜的功夫,自己亲自瞧了好几眼,见许清嘉仍如旧时一般文雅有礼,还时不时侧头去瞧胡娇,偶尔趁着与胡厚福喝酒的空档,还要给胡娇挟一箸菜,便知他们夫妻和美,终于放下心来。
  第二日天清气朗,胡厚福亲送了他们出城,坐了驿站的马车前往南华县,直瞧着人没了影儿,这才惆怅回转。
  许清嘉与胡娇夫妻二人晓行夜宿,一路自有驿站打尖吃饭,到得南华县却已是一月有余。这一路之上,算得上二人相识以来相处时间最久的一次,胡娇也渐次摸清了许清嘉的许多生活习惯。
  以往许清嘉假期回家,多是有魏氏照料他的衣食起居,胡娇乍然接受,才发现许清嘉其人,极是随遇而安,早晚手不释卷,饭食只要填饱肚子即可,又没有什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恶习,很多时候都习惯了自理,对生活当真没有什么过高的要求,说起来是极容易照料的人。 
  胡娇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诚然,两个人成亲之后,就算是绑在一起了,如果她非要铁了心拆开,若是教胡厚福知道了,恐怕要将胡父灵前地砖都磕下去三寸不可。这可不是胡娇愿意看到的。
  最好的结果就是二人先相安无事的相处下去,若是他好相处还好,若是不好相处,她只能另想他辙了。
  二人到得南华县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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