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户家的小娘子  第-1页

上许多。
这本来也没什么,长安贵妇历来都喜保养之术,面嫩些也是有的,哪知道永和二年,许府传来喜讯,相国夫人又有了。
本朝妇人也有四十几岁还生养的,相国夫人这个年纪有了也不算晚,各府官眷有不少都递了帖子想上门,胡娇只拣相熟的关系要好的几家,其余的都加了回礼退回去了。
这其中就有韩夫人以及夫婿提调回京的韩娘子,还有因银矿案而立下功劳被提拔进京的高正内眷,多年未见的高夫人。
银矿案之事,高正与崔泰以及崔五郎六郎都是受益者,这些人在边疆多年苦熬,最终因此案而被提拔进京。
崔泰如今做了禁军头领,负责大内安全。
而崔五郎崔六郎以及高正皆进了南衙,各有官职。
高娘子多年不见胡娇,进了长安之后第一时间便向许府递了帖子,二人相见不由百感交集。
她们认识起于微时,哪曾料到二十年后竟然是这般光景。
高烈比武小贝小了大半年,如今也已经是十八岁的少年郎了。听说去年就已经成了亲,娶的乃是高正营中袍泽的女儿。
高小娘子也早已成亲,听说已生了一儿一女,日子十分顺遂,只是高正举家迁往长安,她亦伤感不已。好在长姐也嫁在了云南郡,姐妹俩倒可常来常往。
胡娇离开云南郡多年,如今提起故人也十分开怀,“那段夫人呢?”这一位性格十分合她胃口,倒是多年未有音讯了。
提起段夫人高娘子就忍不住捧腹:“原本武官与文官也不怎么来往,只是都在云南郡住着,倒也能时常听到他们家的消息。段功曹多年一直在老位子上不曾挪窝,段夫人便说这是他贪花好色之故。若是如许大人待夫人一般,保不齐早高升了。如今段功曹倒被夫人压的死死的,俩小子都这两年都陆续成了亲,日子也过的不错。”
胡娇大笑,“这话高姐姐就该告诉高大人,惧内可是升官的不二良方啊。”
不知怎的,这话经由高夫人转述到了高正耳里,大嘴巴的崔五郎都知道了。最后传进宁王耳里,他还拿此话来打趣许清嘉:“许大人官拜太傅,看来还是夫人的功劳。”
许清嘉最近真是脚底打飘之时,多年未有喜讯的老婆忽然怀孕,比之他升任太傅以及中书令还令人高兴。听得这话不由诧异,难道这官职不是自己辛苦打拼来的?不过夫人保证后勤,这功劳还是有她的一半的。
等他真正弄清楚了宁王打趣的原因,回去对着孕妇问起来,那口气却湿软的不像话:“听说夫人有言,惧内是升官的不二良方?”
于是府里那些新进的丫环们就都为夫人捏了一把汗,已经升任管事媳妇子的腊月与小寒皆扭头偷笑,将丫环们通通赶了出去,再替相爷夫人轻手关好了房门。
小丫环谷雨与白露都对夫人的安危表示担心:“夫人还怀着身子呢,相爷……不会是要审问夫人吧?”
听说相爷断案十分厉害,这几年的银库盗银案,户部空印案,银矿案相爷都是断案的主力,外界将相爷传的神乎其乎,说是只要他瞧一眼的帐本子,就没有瞧不出问题来的。还传相爷过目不忘,因此许府新任的帐房先生行事格外谨慎小心,就连一文钱的开销都要记在帐上,生怕落到相爷手里,没有好下场。
而事实上,相府的内务帐本全都是夫人查的,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谁知道夫人有没有这项本事呢?就算夫人没有,但万一夫人看帐被相爷撞上呢?
腊月与小寒是前来回话的,见俩丫头担忧的目光,顿时齐齐偷笑,皆心道:难道担心的不该是相爷吗?夫人有什么好担心的?!她不欺负相爷,相爷就该偷笑了!
内室果然与腊月小寒想象的一样,胡娇挺着微微显怀的肚子做势要往许清嘉身上撞,口气是一如既往的蛮横不讲理,只是眸子里暗藏的笑意泄露了她的底细。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
“姑奶奶,小心你的肚子!”年轻的相爷忙忙扶住了她的双肩,将她往怀里揽。
“专注公务跟专注女色,结果能一样吗?你若是不惧内,早分神纳妾尽享美人之福了,哪里会做个勤勉的好官,升到如今的地位?所以说你升官自然是我的功劳!”胡娇振振有词。
儒雅清隽的相爷竟然觉得无言以对,将她这个道理套用在别的官员身上,竟然是意外的合理。
他很想自己分辩两句,不过看到老婆燃起的斗志,心中好笑,竟然也随声附和:“阿娇说的对,若非为夫惧内,焉能到今天的地位?”为了表示惧内,当晚相爷还亲手服侍老婆洗澡洗脚,才将她哄上床休息。
五月里,宁王亲自上门,为武小贝提亲。
“王爷问过小贝了吗?就这么贸然上门。”相爷视女儿如珠如宝,总觉得别家的臭小子都配不上他家闺女。不过武小贝……似乎还是可以考虑的。
许清嘉跑回内院与老婆商量,将宁王晾在前厅,倒引的宁王大笑不绝。
谁能想到许相爷连儿女婚事都做不了主,要向夫人请示回报?
果然惧内之名不假。
胡娇正与腊月小寒一起为新生儿裁衣衫,对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的性别猜测不已,听到宁王亲自上门提亲,顿时一阵心塞。她家闺女才及笄就有人上门提亲,而且提亲的对象还是她不得不慎重考虑的。
以往也有别家官眷半开玩笑的提起此事,但胡娇总以女儿年纪小为由推脱了。
她将许相爷推出房去,“你去前厅陪王爷,这事得容我考虑考虑。最好是让小贝过来一趟,我要当面跟他谈谈。”
相爷回前厅转述夫人之意,宁王表示了解,又与许清嘉聊了会政事,才告辞而去。
胡娇闲来无事,去许珠儿的小跨院去瞧女儿。自从小伙伴傅香被流放岭南之后,她就意志消沉了很久,也只有每次武小贝来的时候,带她出去玩才能让她开怀一点。
而胡娇又因怀孕而休养,还有许小宁常来磨缠她,女儿乖巧懂事不粘人了,她倒觉得轻松了一点,仔细想来似乎自怀孕之后精力不济,就有点疏忽女儿了。
她进去的时候许珠儿正在练字,见到她忙放下笔去扶她:“娘亲怎么来了?”
相府五进的宅子,就连散步都有个很大的后花园,想要吃什么用什么自有仆人捧到手边,因此最近胡娇的生活过的十分之堕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竟然也难得的闺秀了起来。
胡娇有两个月没进闺女的房了,看到房里新添了许多小玩意儿,问起来,几乎都是武小贝带她买回来的,有些还有好玩的趣事。许是许久没见娘亲过问过自己的琐事,许珠儿兴致上来,竟然拉着娘亲将她房里新添的东西都瞧了个遍,讲了一下午的时光。
末了,胡娇摸着女儿的脑袋,十分犹豫的问她:“若是成亲,珠儿觉得轩哥儿跟小贝哥哥,哪个好?”
她那从前没心没肺的女儿似乎静了一瞬,小脸上渐渐染上一丝绯红:“轩哥哥就是表哥……就是哥哥。”
哪里还需要再问?
她脸上的红晕就说明了一切。
武小贝来的时候很是忐忑。
成亲之事,宁王问过了他的意思,原是想着跟皇上提一声,想让皇后帮忙相看的。他对宁王妃看人的能力不太相信。哪知道问及武小贝,这小子竟然难得的红了脸,憋出了一句:“儿子觉得……珠儿就不错!”
十八岁的少年郎,只除了双肩还没有他宽,个头却已经与他一般儿高,站在他面前竟然还跟个孩子似的,亏得他脸皮还不够厚。
“许夫人若是知道你惦记上了她闺女,不打死你才怪!”宁王在他脑门上敲了一记,笑骂道。
宁王的态度给了武小贝勇气,他抬头与宁王平视,十分的诚恳:“儿子觉得只有儿子才能像许爹爹一样疼珠儿,而且对珠儿一心一意。况且儿子又知道珠儿的喜好,她从小就是个哭包,傅家出事之后她哭了许久,若非儿子开解,她哪里能开开心心的过下去?所以……所以父王就成全了儿子吧?”
同他一样高的长子搂着他的胳膊上来要撒娇耍赖,被宁王一脚给踢开:“臭小子,滚远点儿!这么大了还做什么怪?”
旁边侍候的人都低头闷笑,对这位小爷的无赖充满了敬仰之情。
谁人能够相信宁王府里气宇轩昂的小郡王竟然还有这么不着调的一面。
宁王也对这小子无可奈何。自小就是这副样子,不理他他也能歪缠上来,耍起赖来哪管他的冷脸?府里三个儿子,就这一个拿他没办法。
对于说服胡娇,武小贝用的还是说服宁王的那套说词。
胡娇听完之后,竟然无言以对,只能用暴力来宣泄心中的郁闷之情:听说童养媳的,可没听过童养婿的!
武小贝谄媚的凑上前去任她打,还孝顺的叮嘱:“娘啊,你小心点自己的肚子,若是觉得不解气,就让小宝哥回来揍我嘛。反正我皮糙肉厚,禁揍。”
胡娇都被他气笑了,瞪他:“小时候可没瞧出来你这无赖鬼心眼多的!”
许珠儿亲事定了下来,宁王又催促着成亲。胡娇想到许小宝就头疼。
本地儿女亲事向来是按着排行来的,长子没成亲,闺女先嫁了。保不齐让外人怎么议论他呢。
不过将武小贝狠揍了一顿的许小宝神清气爽,对此全无异议,“男儿先立业后成家,我哪里像有些没出息的人一样净惦记着成亲了?”
才被揍过的武小贝凑到胡娇面前去,让她瞧被许小宝揍出来的印子:“娘你瞧瞧,哥哥多狠!”被许小宁大肆嘲笑:“男子汉大丈夫,这么一点疼也挨不得!”被武小贝在额头上敲了一记,小男子汉就哇哇叫了起来,瞬间泪花就在眼眶里打转了。
今上得知许府与宁王府结亲,下赐了一座郡王府以备武辉成亲。
宁王专程前去宫中谢恩,为宁王府请封世子,又向今上提起,等武辉成亲之后,想带着长子长驻云南。
“臣多年在云南散漫惯了,始终不喜欢长安城,等曜哥儿继承了宁王府,臣也想到处走走看看,在云南养老。那里气候温润,就算百夷之地如今已逐步汉化,到底还需有人镇守边陲。”
今上挽留再三,宁王去意已定。
曜哥儿的世子之封很快就下来了,这大大抵销了宁王妃关于武小贝继承王府的恐惧。宁王大张旗鼓的为武小贝说亲,这般重视长子婚姻,她不得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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