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掌中宝  第9页

给她润润口,答道:“姐儿还没醒,王上便走了。”
  阿瑜有些失望地垂下眼睫,轻轻嗯一声。
  佩剑换了个话头道:“姐儿不知呢,先头您一昏倒,王上后脚便来瞧您了,可惊掉了一票人的眼珠子,接下来三房的芬二奶奶还特谓来瞧了您,还有二房大太太并老王妃,还有二房和三房的老太太,都来过了,还留下好些补品。”
  其中表现最用力的是芬二奶奶洛氏,对着阿瑜便开始扯了帕子抹眼泪,还说了好些关切的话,秦氏和另两个不相熟的老太太倒是中规中矩,而老王妃则是开库房拿了好些药材,并絮絮叨叨嘱咐了好些话,才拄着拐杖走了。
  阿瑜听完后继续蔫巴巴的不说话。
  佩玉一向是她肚里蛔虫,低声对她道:“王上先头走时便交代过了,说您并无大碍了,每日按时煎药服用,好好休憩便是。”
  阿瑜哦一下,不声不响地滑倒进被子里头,这便是说,接下来他不再亲自来瞧她了。她有些失落,为什么蔺叔叔不能等她醒来再走呢?
  阿瑜这头平平静静的,老太太那便可炸翻了天。
  江氏跪在屋里抹泪,老太太居高临下坐在上首面色发青,拐杖砰一声敲在地上冷道:“站起来好生说话!不然旁人还以为,老身这做婆母的虐待你!喜鹊,去把她扶起来!”
  她还待再说,却给老太太劈手一盏茶哗啦啦淋在头上,满脑袋全是茶叶。江氏愕然地抬头,看见老太太一张盛怒的面孔。
  老太太使劲拍桌子,声音拔高训斥道:“瑜姐儿再如何也是大房的闺女,平日里性子娇气些,那也是正常,怎可能胡言乱语诬陷姐妹?!你身为大房媳妇,到了外头是怎么编排自己人的,啊?!你要让她们都觉得,咱们大房收留了个性子尖酸排挤姐妹的姐儿不成?这对你有甚个好处?!”
  老太太说完便沙哑着嗓子咳嗽,一张脸通通红,指着江氏气道:“你甭以为我老婆子不晓得你想甚么!”
  “梅氏说甚么便是甚么,你怎不直接认她作你婆婆?!你身为王府媳妇,首先得做个人,老二媳妇你可懂!你瞧不上瑜姐儿,便以为她就瞧得上你么?!”
  江氏的心思被老太太□□裸剖开来了,瘫软在地上浑身发抖,一咬牙膝行上前哭求道:“老太太,你且饶了我这一回罢!媳妇是真知错了!”
  老太太被喜鹊扶起身,淡淡瞧她一眼,不置可否。
  她拄着拐杖蹒跚转身,声音沧桑冷淡:“老二媳妇,今日的事体到此为止。不过,这件事可不能这么善了了。不是我老婆子要你赔罪,你是我儿媳妇,我难道不心疼你么?你且归去想想,你这到底错在哪儿。来人,给你们二太太匀面上妆。”
  江氏被扶着怔怔坐在铜镜前,像个泥人似的任由丫鬟们摆弄。
  老太太先头训斥她,后面又说不是她要自个儿赔罪。那又是谁,要她赔这个罪?
  她嫁进王府十余年了,即便出了错,老太太从没有这般盛怒过。
  那个瑜姐儿,又不是老太太的骨肉,而且来府里才两年。
  江氏太了解老太太了,这个老妇人并非是那种和蔼心善的老婆婆,从前王妃小文氏的死,更是老太太一手做成的。
  她连自己亲心爱的外甥女,都能轻描淡写地弄死,一个非亲非故的小姑娘,如何值得老太太这般挂心?
  江氏的眉头微微松动,她想起瑜姐儿昏倒那天,出现的那个男人。
  衡阳王。
  他自当政以来从不理家中庶务,但不代表他没看法,更没人敢忽略他的意思。
  就算是老太太也不能。
  江氏沉沉叹气,心中担忧更盛,看来这个歉非道不可,而且要让全府人都晓得,她江氏做错了,对不起瑜姐儿。
  “我知晓母亲不喜我,可她也不能让我给一个小辈道歉罢?我不懂我做错了甚么,值得娘这般待我……”
  赵蕉看着梅氏那张美人面,心下虽怜惜,却还是摇摇头道:“韵之,娘本是要亲自寻你说这事体的。你也晓得,她一向不喜你,我便说让我亲自来劝,这事儿你必须去,即便是那个瑜姐儿的错,你也得去。”
  赵蕉见和她讲也说不通,于是一甩袖子,闷声叹息道:“唉!韵之!我说了,这事儿不是我能定的!你怎的听不懂?”有些话不是能放在明面上说的,他以为妻子能明白。
  梅氏向来身子弱些,此番听到向来依着自己的夫君也这般,丝毫不愿为自己向婆婆争取,明知道她是被刁难的,却还不肯为她出头,不由愁上心尖,晃了晃便要昏倒。
  赵蕉吓得六神无主,连忙抱住妻子,火急火燎地叫丫鬟请大夫来诊断。


第13章
  这头江氏回了房里,眼神空洞地靠在榻上,怔怔地盯着桌角瞧。赵媛得知母亲从祖母那头归来了,便连忙带着丫鬟去了江氏屋里,却见母亲呆呆坐在榻上,面色泛青六神无主,丝毫没了平日的干练精明。
  赵媛有些担忧地上前,坐在江氏一边,拉着她的手问道:“母亲,这是怎么一回事?祖母同你说了些甚么?”
  江氏回过神,声音尖锐,带着怨怼道:“你祖母,她想让我给那个丫头赔礼!”
  赵媛给唬了一条,立马起身,难以置信道:“谁?!苏宝瑜?”
  见江氏点头,赵媛气得咬牙:“您是长辈,她是晚辈,这如何使得?!况且那日即便有人有错,也是二房那对母女的事,与我们何干?您不过是叫苏宝瑜道个歉,好息事宁人罢了,您又有什么错处?!”
  若是她娘这个长辈给苏宝瑜道歉,那她赵媛算什么?这脸还要不要了?
  江氏见女儿这么说,也咬牙道:“你祖母怪罪我不给瑜姐儿面子,当众斥责于她!只瑜姐儿生来便欠教化,没有爹娘养哪里知晓礼数?!”
  “我为了大房的颜面斥责她,本来就没错,难不成还由着她继续撒泼?”
  赵媛稍稍冷静下来,抿一口香茶,轻声道:“况且,她不是没事么?谁知道那日是不是装的!依我看,我代您给她送些药材过去,也就得了。”
  江氏点点头,叹息一声道:“也好。”若是能蒙混过关,那自然是极好。
  江氏话没说完,便见儿子站在帘子后头,也不知站了多久,连忙道:“宏逸?还不快进来,你这小子站在外头作甚啊?里头暖和着,还有炭火烤。”说着又起身给赵宏逸端点心,嘴上还絮絮叨叨的叮嘱着。
  她抬头却见儿子面色很是不好,连忙问道:“这是怎么了?是族学里有人为难你了?还是,哪个丫鬟小厮不长眼!”
  赵宏逸缓缓抬头,眼睛有些红红的:“娘!你们、你们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江氏正给他放披风,闻言一愣,皱眉道:“这事儿你甭管,后宅妇人的事体,你一个爷们家莫插手。”
  赵宏逸上前两步,沉声道:“娘!你们为何总是和瑜妹妹过不去?她是个孤女,咱们应当怜悯她,帮助她,又如何能落井下石,说这些下三滥的话污蔑她!”
  赵媛嫌哥哥太呆,实在蠢钝,皱眉劝道:“哥!那个瑜姐儿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为她说话?她私底下的为人你不清楚,还是不要掺和了。”
  江氏面对儿子,总是多几分耐心,于是叹口气道:“宏逸,这个瑜姐儿心术不正,端想着要嫁进咱们家,可王府收留她吃穿已是很好,怎能容她再得寸进尺?”
  “你想想,她平日里哪天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见人便三分笑,你一个爷们被她所吸引也是正常。往后你清醒些,娘会给你挑一门好婚事,定比她要强上十倍。”
  赵宏逸皱眉,眼里的盛怒快要溢出来,他气道:“我是读圣贤书的人,如何会背着父母之命与旁的姐儿勾三搭四!我原以为娘明白,却不知你们错得这样离谱!瑜姐儿与我并无分毫私交,即便是遇见了,她都要先离我八丈远,从来都不多话,更不曾向我递甚么秋波!这样清清白白的女儿家,竟只因出身不好,就被你们这样拿来这样污蔑践踏!实在是!实在……”
  赵宏逸擦擦眼泪,颤抖着声音劝道:“娘!你们放过她罢,往后多诵经礼佛,读些圣人之言,再不要这般偏激寡见了!”
  江氏听完儿子的话,胸口起起伏伏,抖着手指说不出话来。她本就恍惚的心神早就持不住,眼前一黑,翻眼便昏了过去。
  这头阿瑜正躺在床上打络子,她迄今为止也只会打两三种,然而她女红不好虽府里姐妹都知道,可若是连络子都打得歪歪扭扭的,那岂不更丢人?
  故而阿瑜闲来没事,都会随便打几串络子玩玩,打得不好就拆了重打,打得稍好些她便要缀块玉石挂在帘子上显摆。嗯,虽说其实也没人在意,但她瞧着舒服,心里高兴。
  阿瑜见她来,心里也挺高兴的,于是笑道:“是啊,闲来没事,打着玩玩,姐姐要不要一块儿打?”
  阿瑜微微偏头,又睁大眼睛惊喜道:“这不是《陈十三娘传》吗!听闻是时下最行的书册了,姐姐是怎么得的!”
  阿瑜捧着书,乐呵呵道:“不会不会!我盼着这书好些时候了,只我在府里头,又不好开口叫下人去买杂书,我这日思夜想的,本以为再看不见了,不想姐姐竟是我的福星,给我带来了这么个好东西!”
  她最近很爱看些侠客传记,只总发现男侠客比女侠客多,偶尔有一两个女侠,还总是为情所困,比不得传闻中的那位陈十三娘,虽为女子,却比男人刚毅果决许多,如今有了她的传记,怎能不渴盼。
  阿瑜不在意道:“姐姐请讲。”
  阿瑜之前便猜到她的来意,于是笑眯眯道:“没事的,我那日语气不好,只因着实在太过惊怒了,现下回想起来也觉得不妥当。至于蕉二奶奶的事体,我便当是不记得了。”
  不过阿瑜是真不在意,并非她太过善良,只是阿瑜也晓得,牛不喝水不能强按头,这种人和事忘了便好,又何苦再与那些人纠缠,反倒伤了自己的心境。
  她虽是从小给爹爹娇养大的,却懂得最基本的人□□理,为那些人伤身费心,还不如自己多看些书,多用几块精致的糕点。
  天色快暗下来时,外头佩扇报道:“姐儿,媛姐儿来瞧你了,需不需放她进来?”
  阿瑜在鱼油灯下美滋滋地翻书,随意道:“不见,说我睡着了,叫她回去。”
  佩扇点点头,又去了厅里,对赵媛道:“咱们姐儿原是在看书,只看着看着,便睡着了,您不若明日再来罢。”
  赵媛心知阿瑜这个点不可能睡觉,明摆了就是不肯见她,于是冷冷道:“那我明日再来。”
  等到第二日,赵媛来了,阿瑜想了想还是没见她,只说自己不爽利,怕连带着坏了赵媛心情。
  赵媛面无表情转身就走:“……”
  等到第三日,赵媛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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