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掌中宝  第67页

心中一叹,又露出一个轻柔的微笑,心中也完全释然了。
  几人相聚甚欢,镇国公与胡烈把酒相谈,乘兴而归。
  文妙德和胡烈归了家。胡烈倒是尚且还成,只文妙德已然是醉的不成了,一双明眸水润而温柔,衣裳轻轻扯开,露出里头雪白柔软的肌肤,她只是靠在榻上对着男人微笑,一头乌发有些凌乱,却多了几分妩媚。
  胡烈忍不住瞧了她一眼,又转头低声道:“我去书房。”
  文妙德有些委屈,低头道:“好。”
  胡烈走出两步,转过身瞧她,轻轻道:“你听说过,那些传言。”
  文妙德低头,嗯一声道:“是。”
  胡烈忍不住道:“妙德,你……是怎么想的?告诉我,你的想法。”
  文妙德偏头瞧着他,又带着酒意笑起来:“我啊,期初也有些担忧的。但是嫁给你,一点儿也不后悔。”
  胡烈把她拦在怀里,唇在她的额头轻轻一碰,缓缓轻笑道:“好,只要你不后悔,我就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文妙德嗔他一眼,带着醉意靠在他身上道:“我不求甚么,只要你好好的,我就开心。”她也不要甚么荣华富贵,但过了太久无法自主的日子,嫁人之后的时光变得实在太自由而快活。
  胡烈没有再说话,是把拢了拢手臂,沉冷的眼里带出些许温度。
  当晚,听闻胡烈和文妙德来过,不仅与老太太和老爷子一道用膳闲聊,并且还气氛欢和的程卓玉,气得把一桌的饭菜全部拂到了地上。
  她忍不住冷笑着低声咒骂道:“嫁给一个废物有什么好的?真是眼瞎。”
  程卓玉身边的丫鬟也已经换了一批了,倒不是因为甚么旁的原因,程卓玉现下脾气越来越坏了,动辄便是辱骂扇打,有时还把敲碎的瓷片拿起来,一下下往丫鬟的肩上戳,侍候过她的大丫鬟每一个是没被打过的,有时候说话说得好好的,程卓玉都可能一耳光扇过去,把人打得耳边嗡嗡响。
  后来先头两个都身子不好了,仪容也不端正,衬凭谁这鼻青脸肿的也不能再侍奉主子了,于是丫鬟们也换了一批。
  程卓然前些日子还时常来瞧妹妹,但因为程卓玉实在,太过阴郁,同她说些甚么话都会被曲解为而已,时间久了,程卓然也不爱再去妹妹这头陪着,横竖只要知晓妹妹身子骨尚且康健,那便成了。
  碰上这样的妹妹,程卓然说不伤心也是假的。小时候亲生爹娘都没了,程卓玉和他相依为命的时候,他记得自己的妹妹手心软软的,同他说话总是叽叽喳喳没完没了。
  后来到了京城里,他们年岁都不大,程卓然渐渐的,偶尔也忙得忘了去瞧她,那几年的日子他们兄妹也渐渐生疏,后头想想再小的时候,卓玉的样子变得氤氲而模糊不清,只有一张温柔的脸蛋,配上奢华的衣裳,和满头冰冷珠翠和金玉了。
  到了现在,他才觉得自己错了。最早的时候就不该与卓玉生分,是他没顾好她,才让卓玉成了这样的姑娘。
  程卓玉靠在榻上,觉得每一天都很无趣。她原本以为,和离之后自己会过得更好,没想到自己仿佛已经越过越回去了,她的袖口轻动,露出了一截瓷片,她轻笑一声,在自己胳膊上比划两下,狠狠一划,殷红的鲜血流出来的同时,她轻轻舒了口气。
  她戳的伤口不深,流了一会儿血,便渐渐凝实了,程卓玉便觉得难过极了,又换个地方继续狠狠划。伤痛的感觉令她释然而舒爽,仿佛沉溺在里头无法自拔。
  她有些迷离地看着外头,却见兄长面色铁青地瞪着他。程卓然三两步走进来,一把掀开她的袖子,便瞧见青青紫紫,还有大片没有结痂的地方,和粉色新长的皮肉。
  程卓然一把放开她,冷声质问道:“你做甚么?!你疯了吗?”
  程卓玉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无所谓道:“我没疯,就是觉得,日子过得没劲道而已。”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戾气变得很重,但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有时候一个人躺在榻上,就觉得没什么留恋的,没有感兴趣的事物,也没有恨之入骨的东西。
  程卓然叹气,垂着头一滴一滴泪水留下,拉着妹妹的手有些哽咽道:“阿玉,你好好的,成不成?算是哥求你了。”
  程卓玉呆呆地抽开手,又神经质地笑起来,轻轻道:“我很好啊,没什么不开心的。”
  程卓然抱住妹妹,红着眼眶忏悔道:“从前都是哥哥疏忽了,你不要再伤害自己。”
  程卓玉抽开手,厌烦道:“算了吧,哥哥。”
  程卓然突然道:“卓玉,你要什么,你要什么哥哥都为你争取好不好,你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程卓玉呵呵笑起来,阴冷道:“我要当皇后,我要程宝瑜去死,再让文氏成下堂妇,你帮不帮我?”
  程卓然颓然道:“阿玉!你就不能要点好的?你成天盯着阿瑜,到底是为什么?”
  程卓玉冷漠地看着他,冷冷道:“哥哥,你也是个废物,没用的东西。”
  程卓然:“……”
  他也没办法了,只是转身出门,又吩咐自己的大丫鬟道:“你再去找几个身强体壮的婆子来,日夜瞧着大姐儿,不许再让她做伤害自己的事体!”


第95章
  到了晚春,姑娘们穿的衣裳也渐渐轻薄起来,阿瑜这些日子总是有些发懒,大约她快要出嫁了,祖父祖母也不怎么管她学课的事体了,偶尔祖母要她多练练字儿,她便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
  这时候祖母便挑起眉头,摆摆手道:“罢了罢了,祖母老了,是制不动你了,待你出嫁了有的是人来治你!”
  阿瑜撇撇嘴,托腮哼道:“待我出嫁了,我头一件事儿便是怀个孩子!这样谁都不能逼着我做不想做的事体了!”
  祖母:“……”
  老太太气得抖抖索索,拍了两下桌面儿教训道:“这……这孕事儿,可马虎不得!你就为了他不舍得训你,你就、你就……你还是个十岁小孩吗?”
  阿瑜忙给老太太递茶,给她松松气儿道:“祖母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嘛,我就是觉得我大了,你们不能老把我当个小孩儿嘛!我可能干了,才不想被逼着做这做那的呢!”
  两人正说着话,外头便有大丫鬟来道:“老太太,姐儿,外头来了宫里的公公,说是太后娘娘要见姐儿。”
  阿瑜和老太太相视一眼,便听老太太道:“待姐儿梳洗一番,马上出来。”
  阿瑜有些怵这老太太,从前小时候不觉得有什么,总觉得老太太应当还挺喜欢她的,可是渐渐长大了,便觉得老太太也未必真的像她表现的那般,相反,这个老人家满含着算计,相处起来便多了许多拘束。
  阿瑜她祖母倒是觉得没什么,淡淡道:“要你入宫你就入,我倒是不信她真那么傻,还能为难你了?你不卑不亢便是了,大不了便顶撞几句又如何,皇帝摆在那儿她也不敢伸那个手。”
  是的,前朝大长公主殿下,从来都不懂甚么是容让。即便她不再是尊贵说一不二的大长公主,也一定会在允许的一亩三分地里头,从容舒展开身体,而不是畏畏缩缩的,甚么事体都谨慎谨慎再谨慎。
  阿瑜当然,没有自家祖母那么嚣张惯了,不过她也不是真的怕,就是嫌麻烦,心里不舒服。
  然而她也没法子,好歹是未来的婆母,她也不能忤逆人家,于是梳洗一番,便随着进宫去了。
  过了好半宿,才颠颠到了慈安宫里头。
  进了殿,发现太后娘娘正靠在榻上半阖着眼,像是在歇息。于是阿瑜规规矩矩的行一礼,又退到一边儿去。
  没有太后的允许,没人能擅自坐在椅子上,那不合规矩。阿瑜虽然也不想惹麻烦,但想起祖母的话,她还是坐了下来,只是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等着。
  果真坐了快有小半个时辰,阿瑜这魂都快飘散出去了,太后娘娘才悠悠转醒。阿瑜又起身,再给她行礼。
  文太后果然没有揪着这种问题。她虽然想为难阿瑜一二,但却一点儿也不想叫人瞧出来有多刻意。
  毕竟她对阿瑜的感情挺复杂的,说多么喜欢罢,谈不上,毕竟从一开始就想算计人小姑娘,心思不单纯。
  说不喜欢罢,其实她还挺喜欢有阿瑜陪着的,这么些年也习惯了,这小姑娘又懂事儿,又聪慧,长得一副金玉一样的相貌,瞧着也赏心悦目。
  相当一段时间,文太后是真的渐渐把阿瑜当作自家亲近的晚辈来瞧的,她想让阿瑜嫁给小儿子,也不全是因为算计,那是真心实意想要阿瑜这个小儿媳妇。
  后头隆平大长公主来了,她这颗心也渐渐冷淡下来了,偶尔也觉得自个儿从前挺可笑的,根本没这个缘分,瞎操甚么心呢?
  长子称帝,她成了太后,才发现长子和阿瑜的关系并不简单,甚至是很久之前便“私定终身”,她这个当母亲的是一点儿也不晓得。心酸的同时,又觉得阿瑜真是不懂事,搅和了他们一家子不说,还要贪心嫁给皇帝。
  但是自那以后,并文妙德的那件事,却叫文太后渐渐有些乏力。她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长子是一点儿也不听话。他的少年时代,她一点儿也不曾参与,以至于看到他露出冷厉的獠牙,便有些不能接受。
  其实她的命是真的不错,想要的最终都得了,只是并非是她最初想象的那条路子而已。那些不甘和气愤,都显得没那么要紧了。
  文太后见到阿瑜,慢慢露出从前那段时光里头,常有的微笑:“阿瑜啊,之前叫你等急了罢?我这年岁渐长了,这些日子总是乏力。”
  阿瑜只是腼腆道:“瞧您睡得香甜,等一会子也没什么。”
  文太后点点头,叹息一声道:“你这孩子,从前小时候在我那儿,便是有些淘气,我这心里也喜欢着,怎么这些日子反而越发生疏了?”
  阿瑜微笑道:“没有,就是见您身子安适,阿瑜也就放心了,不敢多叨扰您。如您喜欢,往后我多来瞧您便是。”
  毕竟以后是婆媳了,这点眼色阿瑜还是有的。
  文太后只是笑了笑,又指着一叠子洗好的水润润的枇杷道:“我记得你小时候爱吃这个,来尝尝咱们宫里的,比不比得衡阳的滋味好。”
  阿瑜依言拿了一个,慢慢吃起来,边吃边拿帕子文雅地擦拭嘴角。
  文太后瞧她吃着,才缓缓抿出一个笑容来,轻轻道:“后天哀家要去皇觉寺上香,你同哀家一道来罢,还有些京城的贵妇人们,哀家也会请来一道用用斋菜。”
  阿瑜抬起头,轻轻眨眼,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道:“好,就照您说的来。”
  如果阿瑜没猜错,文太后的意思应当是,她服软了,也想要让所有人都瞧瞧,太后和未来的皇后婆媳俩好得很,隐隐还有为她撑腰的意思。
  阿瑜又看这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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