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道:“你放我走,要不然,我就杀了他。”小男孩不再哭泣了,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萧晓白这边,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萧晓白刚要开口对着李永金喊话,和小男孩的目光对视了一下,张大的嘴巴在山风中僵化。
“萧哥,萧哥!你怎么了?”小钱看到萧晓白的手攥得紧紧的,包着白色衬衫的手掌,又开始往下滴血。
“绝望,他的眼神中全都是绝望,连应有的恐惧都没有。他还只是个八岁的小男孩而已。”萧晓白失声说道:“小钱,小钱,你打电话通知局里,市局,申请狙击手。”
小钱转了一圈,又回来了,苦着个脸:“这山上没有信号啊!就算市局派车来,到这里最少也要两个小时啊!”
听了小钱的回答,萧晓白也傻了:“小朱你们两个谁的枪法好?能不能做到不伤害到小男孩,把他击毙?”得到的回答却都是沉默的摇头。
对面的石头上,李永金叫的更疯狂了,他抓着尖刀的手,死死的往下按着,血痕,慢慢的顺着刀背滴落下来,一滴,两滴……随着山风飞出很远,像朵朵飞逝的樱花。
“李永金,他妈的你算不算男人?别拿孩子做人质,我来换你儿子,我把衣服都脱光,把自己手拷上,换你儿子,行不行?”萧晓白觉得自己都要疯了,他死命的吼着。
李永金忽然大笑起来,他挥舞着尖刀,说:“你当我是傻瓜么?你们警察都有功夫,我才不上你的当。儿子是我的,活着是我的,死了我也要带走。”
孩子的脖子里,一道长长的伤口,正在淌着血,他身上穿着的校服的白色衣领,都已被染得殷红。
“我操他妈!当时我们就应该把他直接给拷上,要不就没有这档子事了。”小钱扯着自己的头发,懊悔的说道。
“放他走!听我的,放他走!所有人都听我的,放他走,大家退后。”萧晓白忽然扯着嗓子喊道。
“萧哥,这要受处分的,搞不好要坐牢的。大家不要……”小钱赶紧提醒道,他看着所有呆楞在一旁的老乡和上面疯狂的李永金,也不知道该如何办了。他想让大家不要后退,但是看到李永金手中的尖刀,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听我的,大家后退。处分的事情,算在我一个人头上。”萧晓白说完,对着李永金喊道:“李永金,我放你走,但是你要向我保证,你不会伤害你儿子。他的脖子已经受伤了,我希望你给他包扎一下。”
“你们全都走!老子的事情,不用你们管。”李永金的样子,好像已经完全疯了。
山上站着的队伍,开始跟着萧晓白开始慢慢下山,人群中,都是议论和叹息之声。
萧晓白一边走,一边回头张望。石头上站着的李永金,狰狞而疯狂,与之相对的,是他儿子麻木而绝望的眼神,萧晓白觉得心头一阵疼痛,为什么自己在这个时候显得如此无能?居然连一个小孩子都无法解救。假如能够用命去换回小男孩,萧晓白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点头。
但是此时,他们能够做的,只是放他离开,任由这个疯狂的家伙离开。
忽然,一条黑影在李永金身后的大石头旁一闪而过,萧晓白眨了眨眼睛,又发现什么都没有,难倒是自己看花了?
队伍朝下走了大概有一百米的距离,萧晓白开始回头朝山上喊:“李永金,你可以离开了,能不能把孩子留下,他需要治疗。”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山风在呼啸。
李永金沉默的站在那里,一只手提着尖刀,一只手死死的拉着自己的儿子。
“走吧,继续走。他在等我们完全离开。”萧晓白和李永金对视了半响,回头哑着嗓子对众人说道。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在李永金的身后,瞬间把他击倒在地。
“田愣子!田愣子!是田愣子!”萧晓白看清了来人,哭着大笑了起来。
人群先是一愣,忽的爆发出一阵欢呼,所有人都开始转身朝山上爬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萧晓白看着这名精壮的汉子,十分的激动。
“没啥,我家班长嫂子把他们村上的一个姑娘介绍给我,我今天带她爬山,刚好遇上了。人还在那边呢。”田愣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嘴洁白的牙齿。转身朝山的那面开始挥手:“喂~!过来啦,搞定了。”
回头朝萧晓白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山里姑娘,野得很,不过我很喜欢。”低头看到萧晓白包着的手:“受伤了?我再去找点草药,刚才那点都给那个小孩包上了。”
“不用,不用了,皮外伤,今天真的谢谢你了。”萧晓白刚要拒绝,田愣子已经跑出去找药草了,他在石头间像猴子一样敏捷的上下跳跃,完全没有众人爬山时的那种迟钝和吃力感。
“特种兵就是厉害!”萧晓白三人同时冒出一句这样的感慨。
药草包在伤口上,有一种凉丝丝的感觉,萧晓白看着眼前这名精壮的汉子,又看看他身边满是野性的黑姑娘,心里不由得泛起一种羡慕感。
“有没有想过当刑警?以你的身手,来当警察,肯定能大展拳脚。”萧晓白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田愣子听了,一愣,笑着挠了挠自己的小寸头:“等结了婚再说吧,我还没有考虑过。班长给俺布置了今年年底结婚,明年抱孩子的任务,等我完成了再说。”
“好,结婚时叫上我,这酒我必须要喝。”萧晓白大笑着拍了拍田愣子的肩膀。
“行,没问题,到时候警车给俺的婚车开道,俺也威风一把。”田愣子也笑了起来。
“行了,我们还要回去审讯那个家伙,以后有机会再聚,记得结婚时叫我。”
一行人带上李永金准备下山。
“警察叔叔,我知道奶奶在哪里。”醒来的小男孩开口了。
第二十二章 地狱恶鬼
萧晓白一行,按照李永金儿子的指点,在他家储藏室的一口大缸里,找到了已经被腌制成块的半截女尸。村上来帮忙的劳力,一看到这一幕,都捂着嘴出去吐了。
萧晓白叹了一口气,打了电话,让老李过来进行处理。
李永金在被抓住后,一直很沉默,一句话也不说,萧晓白也懒得理他,反拷了手铐,扔到了车上,等待回去处理。
回村之后,老支书拉着萧晓白的手,一个劲的说丢人,说自己村里出了这样的事情真丢人,说自己本家出这样的事情,更丢人。萧晓白安慰了几句,看到实在是没有办法,也就不吭声了。
镇上的同事也已经赶到了,好家伙,一帮人全副武装的。萧晓白跟所长见了面,客套一番,留下几个干警在这里保护现场,等待法医处理。自己跟小朱小钱,带上李永金赶往镇派出所,准备进行审讯。
临走的时候,李永金八岁大的儿子,死死的拉着自己的衣角:“叔叔,呆在这里我怕。”一句话说的萧晓白直感觉心酸,二话没说,把孩子也带上了车。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虽然已经猜到了事实,但是李永金的交代,还是让所有的在场干警不寒而栗。
据李永金交代,十一月十一日晚,他将自己母亲用绳子勒死,然后割下大腿肉进行煮食,因为煮食时尚未煮烂,随后丢弃给猪喂食。之后他将母亲的手脚、头颅同样扔给猪喂食,而其余部分,腌制之后在家中保存。
他坦言,人肉不好吃,但是扔了可惜,所以一直放着。剔出的大腿骨和肋骨这些骨头,他统统的拿来在灶里烧柴,想毁灭证据。干警们问他为什么这样做,是不是与母亲关系很差?他沉默不语,并不回答。
萧晓白知道,其实按照老李检测那块大腿肉的发现,李永金的母亲,并不是被他勒死的,因为在他割大腿肉的时候,伤口还有卷曲反应,这是人还活着的证据。但是按照他描述的样子,在后来割下头颅之时,未见大面积流血,可以据此推测,他母亲很有可能是在昏迷醒来后,因疼痛而休克致死。
这个事实,萧晓白并没有说出去,他自己都无法承受这种人伦悲剧。
为什么会这样?李永金没有回答。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老支书说,他平时跟母亲关系还不错,也没有见有什么精神病之类,做出这样的事,一定是鬼迷心窍。
是的,鬼迷心窍。
一头来自地狱的恶鬼。
走出派出所的大门,萧晓白仰头看着阴霾的天空。他哼起了一首低沉而压抑的歌。
All around me are familiar faces
Worn out places, worn out faces
Bright and early for their daily races
Going nowhere, going nowhere
Their tears are filling up their glasses
No expression, no expression
Hide my head I want to drown my sorrow
No tomorrow, no tomorrow
And I find it kinda funny
I find it kinda sad
The dreams in which I'm dying
Are the best I've ever had
I find it hard to tell you
I find it hard to take
When people run in circles
It's a very, very mad world mad world
Children waiting for the day they feel good
Happy Birthday, Happy Birthday
And I feel the way that every child should
Sit and listen, sit and listen
Went to school and I was very nervous
No one knew me, no one knew me
Hello teacher tell me what's my lesson
Look right through me, look right through 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