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袋云烨接住打开看却是一布袋宝石,花花绿绿的乱晃人眼。
“这是老夫与你牛伯伯一点心意,你身无长物,与亲人相聚总的有拿得出手的礼物,你老师的遗物不许分给弟妹,老夫还要用它为你求一门好亲事,记住了。”
早就不怕老程给自己找老婆这回事了,能怎么样?自己的爱情早被老婆拿走了,现在就剩下一个躯壳,传宗接代是必须要考虑的事,只有不是太难以接受,管她是谁呢。
恭恭敬敬的拜谢了两位老帅,结果被踹出议事厅,变态狂一样眉开眼笑的找到旺财和亲兵。自己要回家,这些有家的亲兵每人发十贯钱回家,等到回封地的时候一起再走。剩下十一位天地不收的光棍汉则随云烨到云府休息。
朝廷把早年间发卖的云氏老宅又收回来,并装潢一新,特地请老夫人看过,连里面的家具,瓷器,古玩,一应生活用具都配备齐全,这让老夫人又哭了一鼻子。
十三个人,十四匹马,快速穿过金光门,进到长安城,城关已闭,要不是老程向兵马司求来特许,就只有明天日出时再进长安。
云府新晋侍卫头头庄三停似乎知道侯爷的心思,一路快马领路穿过聚德坊,西市,延寿坊,最后来到云家所在的永安坊。云烨没心思看长安夜景,只觉得人来人往,甚是繁华,西市甚至尚未关闭,灯火通明买卖红火。
一个站在永安坊门口的下人看到十几匹马在宽阔的长安大道上飞驰且全身甲胄,就知道正主来了。撒丫子往回跑,边跑边喊:“侯爷回府了,侯爷回府了!”引得路人侧目,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侯爷这么大谱?
云府新修的高大门楼上挂着四个硕大的红灯笼,用黑笔上书巨大的云字甚为嚣张,红色西域毛毡铺在门口,也不管才停的大雪,府中大大小小的女人带着三四十个全身素净青衣的仆人眺望坊门,路对面站着坊官,也就是居委会主任,全部恭敬地看着疾驰来的十几匹战马。
云烨在府门勒住战马,就见云府中门大开,老夫人穿着诰命贵妇官服站在大门内泪眼盈盈地看着全身铠甲的云烨,这个祖母什么都好,就是太爱流眼泪了。
云烨幸福的腹诽着下了战马,其余战马都被仆人带去马厩,唯有旺财谁拉咬谁,固执的跟在云烨身后不离开。庄三停知道旺财在侯爷心里的地位,阻止了要强拉的仆人。
众人看着云烨跨过火盆,全身铠甲哗哗作响,威风凛凛的给老夫人行礼。老夫人旁边站着七八位三四十岁的妇人随着老夫人一声“卸甲”就齐齐上来,摘盔的摘盔,卸甲的卸甲,还有拿着碗往头上撒米的,待云烨卸去甲胄,全身锦袍,头发也被挽成髻,插一只白玉簪,到也有几分侯爷的风采。
在大堂坐定,全家同辈的十三个姐妹齐齐跪拜,口称兄弟为国征战劳苦功高辛苦了,慌得云烨连忙起身就要扶起来,老夫人阻止了他无谓的行动,说这是关中千年以来的规矩。出征的将士归家,都会受到家人大礼参拜。
第三节 欢宴
云烨泡在木桶内,水里夹杂的柏树叶子散发出一股松节油的味道,很不舒服,只有为增加摩擦力,拖拉机皮带才加松节油,难道我早早就没了活力?不能拒绝,只要一说不,老太太眼中就泛泪花,旁边跟随的几个小丫头也做出大哭一场的准备。府中其余亲眷也战战兢兢的怕惹云烨不高兴,这不是正常的家庭气氛。为了不让她们拘束,云烨干脆听之任之,你叫干什么就干什么,别说弄成松节油,你就是给我弄成润滑油也随你。
往洗澡水里扔柏树叶子,还有果干把我当成八宝粥煮也就算了,干嘛全家四十几口人看我洗澡?老太太拿草木灰给我洗头,小姑娘一盆一盆的加热水。云烨觉得必须说不了,要不然真的会被烫熟。还好老太太阻止了小丫头们谋杀的行为。
“烨儿,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看你身上也没有伤痕,手脚上也没有茧子,谢天谢地你总算没有吃太多的苦。”老太太又开始掉眼泪。
云烨就搞不明白,一个老人家抚养两个不满八岁的小丫头应该是一位十分坚强的人,怎么动不动就掉眼泪?
“祖母,孩儿其实谈不到受苦,听您说母亲拼死抱着孩儿跑出家门,就是要给孩儿挣一个活命的机会,也不知母亲是死是活,孩儿却被恩师所救,恩师乃世外高人又怎么会让我吃苦,虽说没有爹娘,恩师却将孩儿视同己出,关爱有加,别说受苦,就连饿肚子这种事也从没有过,您知道吗,程公爷都说孩儿被恩师惯坏了,不可口的不吃,不舒服的不穿,不顺手的不用,比起世家公子还难伺候。”
这时候不能提起难过的事情,说些轻松的话题活跃一下气氛,反正也是实话,老师就是后世教育,工作,生活的统称。
“你是个有福的,家里遭了这么大的难,全家只有你活的无忧无虑,还养的白白胖胖,这得是多大的福分啊。我这就去给你上几炷香,磕头谢他把我孙子照顾的这么好。”说完就要离去。
云烨大急,“祖母,我衣服呢?您总不能叫我一直泡在水里吧。”这话说完满屋子的女人都笑了起来。
刚认识的叔母走上前来接过老太太洗了一半的头发接着揉搓,嘴里还叨叨:“你刚生下来叔母什么没看过,这时候还害羞,这一大家子以后就全靠你了,你姑姑,姐姐,夫家来接都没回去,就指着你给我们养老送终呢。”
“养老送终?这只是最基本的,小侄以后要让你们开开心心过以后的日子,抢了我的给我拿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他们当初撵姑姑,姐姐们出门,哪里念着一丝夫妻之情,连几个表妹都受到牵连,这简直是禽兽之举,若不让他们付出代价,难道真认为我云家好欺负不成?”
军中多日养成的威严不自觉的显露出来,众亲眷这才想起木桶里的这位还是堂堂的蓝田县侯。
洗澡,更衣,祭祖,一套流程下来已到半夜,云府依然灯火通明,今日是家主第一次与家人见面,府中男仆,丫鬟个个垂首肃立在前堂,云烨大马金刀的坐在大堂门口,庄三停,刘金宝换上青衣腰胯横刀站在身边,冷森森的杀气让前堂的仆役战战兢兢,跟他们没法讲人权,柔弱反而会招来不恭敬,云烨早就放弃了后世的那一套,老程说的对,既然入世,就必须从众,从众最佳。
“看清楚,我就是家主,蓝田县侯云烨,这个家我说了算,我不在,老夫人说了算,云家现在连我算上也就四十四口人,上下尊卑要分清楚,这四十四口子人就是这个家的主人,不要让我听到有人怠慢,一经发现,绝不轻娆。我不管你是从皇宫里出来的,还是程府送过来的,既然到了云家,你就是云家的人,我会一视同仁,有功者赏,有过者罚,这就是云家家规。云家众人都是吃过苦的人,想必也不会无故欺辱下人,你们只要认真执役,云家也不会亏待,每三年,云家就会给五人除奴籍,如果愿意仍然可以在云家做事,这也是家规,家里的事我一般不会管的,有什么事找老夫人做主就是。你们好自为之。”
很好,很威严,云烨很满意,虽然声音里夹杂着一些变声期的鸡鸣,还是很完美的。你没见仆役们个个喜形于色?老夫人又宣布家主回归,每人赏赐三百文钱,更是赢得满场欢喜。
宴席,大宴席,全家狂欢,除了庄三停等五人在府中巡逻。其余众人开席二十桌,厨娘,丫鬟流水价端上鸡鸭羊肉,共同庆祝家主回归。
云烨怀里抱着大丫小丫,背上爬着小南,小东小北抱着腿,小西撅着嘴哭,两个大一些的一娘,润娘在旁边安慰小西,几个出嫁被退婚的姐姐边喝酒边流泪,早就认命的长辈在和老太太絮絮叨叨,不知道在说甚。
酒宴半酣,云烨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除了老太太,每人两颗,果然不愧是云家人,和后世自己两个姐姐见钻石一个模样,流泪的忘记了流泪,絮叨的忘记了絮叨。大丫小丫早拿着宝石给老太太显摆,小西乘机钻云烨怀里娇气。也不知老程给了多少,每人两颗还剩不少,正打算再给一轮却让她们再高兴些,却被老太太一把拿走,还骂一声败家子。
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唐朝酸涩的酒浆这时是如此的合口味,只记得自己躺在软榻上和几个妹妹玩老虎,棒子,鸡。然后就没了印象。
习惯是强大的,军营里被老牛操练的每天六点起床的习惯仍然在起作用,口渴得厉害,刚要起来喝水,立刻就有丫鬟倒了一杯温水递过来。云烨享受封建主义的优越性没有半点犹豫,咕咚咕咚喝完再次一头埋进毯子里。
家里的事我一般不会管的,有什么事找老夫人做主就是,听程处默说,男人家是不管家里鸡毛蒜皮的小事。只有家里和官家打交道才用得着家主出面。
窗户上蒙着厚厚的桑皮纸,光线透不进来,鸡已经叫了三遍,云烨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又不想起床。正在为难之际,小丫穿着厚厚的皮裘和毛绒玩具一般溜进屋子,一双冰手钻进云烨被窝,却不防被云烨拖进毯子,紧紧捂住。兄妹嬉闹一番直到被老夫人轰出屋子洗簌,这才作罢。
老夫人要到大慈恩寺烧香还愿,说是她整整求了佛祖十年,才有了云家起死回生的奇迹,这愿得还,佛祖功劳就是云烨的功劳吗。
第四节 贫民,贫僧
雪后初晴,太阳照在雪地上反射着耀眼的白光。整个世界都被照的透亮,不光是阳光照不到的角落,就连心底的阴暗也感受到一丝光明。
云烨感觉自己似乎有了心理疾病,别人笑的时候自己也笑,别人哭的时候自己看情况哭,总觉得自己是看别人做出各种反应之后才能有所反应,跟个二傻子一样。
小丫爬背上不下来,没关系,背着就背着,小丫头也没几斤重,不过惹的其他几个小不点不高兴,个个撅嘴,结果挨了老夫人一巴掌老实了,乖乖钻进马车。
云烨在陇右占公家便宜打造的独家马车昨夜就被属下送回府,被家里的木匠称为神作,百炼钢打造的车轴,上面铆接四根带有弹性的薄钢片,一副铜瓦抱着车轴转动自如,古藤条编制的车轮即轻又减少颠簸,车厢里又铺垫着不知是什么东西,又绵软又轻便,听送来的军爷说,侯爷就是坐这辆马车从陇右一路回到长安的,两千多里路就没怎么坏过。满长安比这辆马车富贵豪华的马车多的是,比这辆舒适的可没几辆。管家的姑姑在征求云烨的同意后,把它作为云家家主专用的马车,派一个技术高超的车夫专门打理这辆车。
老太太抱着小丫坐进这辆双马拖行的马车,侯府仪制规定了家主坐车必须是双马。云烨跨上那匹一直供自己骑乘的母马,随在马车旁边,刘金宝,庄三停前面开路,四个男仆手执旗幡,四个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