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情说案之与子偕刑  第155页

,稍作沉吟后摇头道:“这我也不清楚,高宏远失踪一事还是高家在仙居府衙门报了官后才传出来的,北境第一趟供粮尚未完成便陡然中断,是而为父才被紧急召来当这个替补。”

程安玖发现程贵说到了最后‘替补’二字的时候,咬音极重,嘴角还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

她心中只觉得好笑,看他那模样似乎还挺委屈,此前不是绞尽脑汁地想要争到这个皇商头衔么?就算现在是替补上位,可也一样招人羡慕眼红,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他倒是委屈上了……

至于高宏远失踪这件事,程安玖并没有多问什么,不说程贵也没知道多少内情,就是知道也与她这个小小捕快不相干。唯一能让她有点儿兴趣的,那就是容彻是否借着查哄抬粮价这件事儿一并治了高宏远的罪,毕竟她和容彻对于何灿实的真实死因,心知肚明。

然而程安玖也只是将这疑惑放在了心中,对程贵,她只字未提。

说话间,赵妈妈从厨房里端了一盘子热气腾腾的馒头还有一碗小米粥出来了。她送到程贵跟前,淡淡道:“粗茶淡饭,程老爷将就用些。”

程贵没有矫情也无半点客套,似理所当然的嗯了声,端起小米粥大口吃了起来,只一眨眼功夫,一大碗小米粥便下了肚,随后又抓了个麦馒头,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

程安玖在他吃饭的时候就回了里屋换了身公服,见文哥儿武哥儿这俩小懒猪还在熟睡,露出一丝温柔的微笑,上前帮他们掖好了被角,轻手轻脚的走出来。

院子里,程贵填饱了肚子后,正问赵妈妈有关柳小蝶被绑失贞一事,是否属实。

赵妈妈原想说自己不清楚,却听程贵又长叹了一息后说道:“这韩家也忒不是东西了,前几日居然还没脸没皮的求上门去要我出面帮他们说道说道,退了与柳家的这门亲事。哼,他们这是把程某人当成什么人了?”

赵妈妈张了张嘴,她虽猜想到柳小蝶出了此事只怕会影响亲事,但怎么也没有料到韩家居然这么迫不及待,不等柳家姑娘身子恢复就已盘算着要退婚了。

真是世态炎凉啊……

程安玖听到了程贵这话笑了笑,漫不经心的道:“这种薄情寡义的男人,早日看清了也是幸事,没得等柳小蝶过了门,再被休弃成了弃妇,一辈子都毁在一个男人手里了,那才是哭都没地儿哭去。”她说到这儿顿了顿,瞥了程贵一眼,接着道:“这世道艰难,男女地位又极不平等,女人家要带着孩子撑起一个家,千难万难。如今能早早退了这门亲事免受日后这些可以预见的苦难,我不认为是坏事。”

程贵听罢,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他不是傻子,自然能从程安玖的话里听出弦外之音来。她这是借着韩起在骂他呢,当年他背弃了林氏,纳了柳氏进门,这么多年来又对她们母女不闻不问,让她们独支门庭,受了不少苦。而林氏终是积劳成疾,早早就撒手离去,留下玖娘一个娇弱女子,却又不得不咬牙承担起养育素娘留下的两个孩子的义务……

这孩子,个性倒是坚韧得让人心疼!

程贵定定看着程安玖,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眸透出了丝丝愧意,他在想自己过去怎会混成了那样,居然冷眼看着妻女受了那么多磨难,却迟迟没有伸出援手,帮扶上一把……

到了这会儿,程贵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他自己,也属于这类薄情寡义的男人,又有什么资格去评论别人的不是?

看程贵难过愧疚悔不当初的模样,程安玖的心情总算好了些。

算这渣男还没有渣到泯灭天良的地步。

“玖娘,这些年是为父对不住你们。”程贵哑声开口道:“有些事情发生了已经无法挽回,为父知道再说什么都没用,只希望日后能有机会,可以好好补偿你们。”

赵妈妈眼神一亮,挑起眼皮子望向程安玖,想要看看她的态度。

程安玖低低笑了声,不紧不慢的说:“什么补偿不补偿的,但凡有点骨气的人都不稀罕,如今我们的日子虽然过得清苦些,可不像是以前那般完全过不下去,就不劳您老费神了。再说你霎不及时的说这些,被柳氏知道了又不知道要弄出点什么幺蛾子来,我可不想再有什么杂七杂八的人突然上门来,二话不说又把我们的家给砸了。”

程贵鼓起了勇气承认错误,又愿意放下身段向程安玖示好,不想却换来了她这番伶牙俐齿的冷嘲热讽,一时间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难看得不成样子。

赵妈妈见好不容易父女俩的关系有所缓和,怎只一会儿就又闹得这般剑拔弩张,不由紧张了起来。倒不是她贪图程贵日后的补偿,只是考虑到玖娘和容彻现在处得不错,说不准哪天就要议亲,到时候男方的人来下聘,女方连个主事之人都没有,难免要叫人看轻了去。

思及此,赵妈妈紧忙开口打圆场:“好了好了,玖娘你也该上衙去了吧?你去吧,文哥儿武哥儿一会儿醒了我自会张罗他们用膳,至于其他事情,也无需急于一时,晚些时候有空了再说不迟。”

程安玖也不想让赵妈妈为难,顺着她的意思点了点头,对程贵说了声自便,抓了个馒头,自顾出了院门上衙去了。

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章开印

程安玖走后,程贵问了赵妈妈近一个多月来他们的生活情况,又问年前遣人从锦州府送的年货,是否都按单子上列的,一一收到了。

赵妈妈也没有瞒着,把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说了,还重点讲了文哥儿武哥儿感染尸毒的那一段。

程贵只是听着便已觉得十分惊险,他难以想象事情发生的时候,玖娘一个弱女子是怎样经受的这些,又是怎样坚持着熬过去的。

“你们怎么没写封信送到锦州府给我,俩孩子受了那么大罪儿,我居然……什么都不知道。”程贵红着眼眶,声音嘶哑低沉,带着浓浓的鼻音。

赵妈妈低着头沉沉吐了一口气,苦笑道:“事情发生得突然,那里有想那么多?好在有容公子和冯勇他们几个帮忙照料奔走,玖娘才不至于那么辛苦。”

“容公子?”程贵吸了吸鼻腔里的酸楚,问道:“是上回在锦州府,和玖娘一块儿查何灿实一案的那个仵作?”

赵妈妈点头道:“正是!”

“玖娘和他……”程贵语气试探,眼眸扫视着赵妈妈面上的表情,见二人关系果如自己猜想的那般,心头不觉有些不甘,“玖娘怎瞧上了一个仵作?”

这容公子他见过,皮相是极俊朗不凡,可到底也只是一个小小仵作。仵作成日里与死人打交道,身上阴气重,晦气得很,寻常人家的姑娘就是嫁屠夫,嫁贩夫走卒,也不愿意嫁给当仵作的,玖娘随了林氏,有一副出众的好相貌,有这么大的优势还怕找不到个好的人家,犯不着委屈自己嫁给这样一个人啊!

赵妈妈一看程贵这副嫌弃鄙夷的模样,眼神暗了下来,不高兴都摆在了脸上。

虽然她开始也觉得容彻是个司职仵作让人觉得不吉利,有些膈应,可经过了那么多的事情,赵妈妈旁观者清,早看出来了容彻待玖娘的态度和对俩孩子的真心始终如一才最难得。放下了心头偏见后,她再看容彻,便越发觉得世间男儿如他这般的,难出其二,配玖娘,再合适不过了。

赵妈妈嗤笑道:“怎么?仵作怎么了?熟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放眼整个大夏朝,能有容公子这般出众的尸检技术的,能有几个?又有几个仵作能被各地州府衙门奉为上宾,尊称一声公子的?程老爷,莫瞧不起人呐,撇开司职身份这一层不讲,能为妻儿遮风挡雨,放在心尖尖上疼爱的夫主,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玖娘眼光向来不差,老身也相信,容公子能给得了玖娘想要追求的幸福。”

被一个曾经的奴仆这般奚落,程贵真觉得老脸都丢光了,可细想起来,赵妈妈说的也没错,容彻的大名在仵作这一行业,可是响当当的,特别是在何灿实一案后,整个锦州府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程贵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正待说些其他的转移话题,就听里屋传来了一道清脆软糯的声音:“妈妈,妈妈,我的衣衫放哪儿去了,怎不在炕柜上?”

赵妈妈看了程贵一眼,说孩子醒了,扭身上了回廊,径直进屋料理俩孩子去了。

过了上元节,衙门正式开印了。程安玖到了州府衙门的时候,当值的不当值的同僚都上衙听差来了。

班房里闹哄哄的,捕快们围着大班桌喝着热茶说着笑,气氛一团和乐。

捕快张桂眼尖,一看程安玖进来,立马站起来笑着打招呼:“阿玖来了?嘿嘿,新年好啊,你家俩小子又添了一岁了,可长个儿了?”

“新年好!”程安玖笑着回答:“是长个儿了,也懂事了许多!”

“还是你有福气,不像我家臭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皮得没边没形的……”张桂虽然皱着眉头,可脸上还是带着笑意。

程安玖笑着说:“孩子顽皮点才聪明。”接着与其他同僚互相问候致意。

目光与姚映雪相碰时,对方瓷白圆润的娃娃脸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笑意,眸色尴尬。

程安玖想着日后同在一个衙署做事,总要相处合作,再说衙门里就她和姚映雪两个女性,二人这么隔阂着终归不好,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她仗着老人的身份欺负了新来的小姑娘,没有容人之量。

这般考虑后,程安玖神色如常,笑盈盈的与姚映雪寒暄:“半个月没见面,小姚精神饱满元气十足,看起来越发美了。”

其他同僚们见程安玖这么说,也跟着附和:“可不是么,映雪姑娘是越来越好看了……”

被人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夸赞,姚映雪羞得满脸通红,心里有些不高兴,只是气势上却不愿输了程安玖,强笑道:“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都怪我叔父家的伙食太好,把我都养肥了。”

程安玖原本还有些懊恼自己这话说得不是场合,倒累得人小姑娘被一群大老爷们调.戏,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没曾想姚映雪倒是应付得挺好,这样带着点儿小调皮的、自嘲的口吻,反倒容易融进圈子里,再者,姚映雪搬出了叔父文师爷,其他人也没了再打趣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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