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有个女孩坐在他身边,轻声说:“应寒时,你快点醒,你要的一切,都给你。”
阴霾瞬间散去,他想要睁眼看清她,却总是不行。唯有脸,因她的话变得滚烫滚烫。
“一切吗?”他低喃。
又安静了许久,他轻声答道:“明白了。闭上眼睛,让我……”
让我占有你的一切。
……
“指挥官?你在跟我说话吗?你醒了吗?”萧穹衍那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逐渐变得清晰。
应寒时睁开眼睛。阳光笼罩着整个房间,视野里明亮无比。萧穹衍单膝跪在床边,双眼紧闭着,金属手指还攥着床单一角,身体微微颤抖,非常紧张的样子。
“……小John,你在做什么?”
萧穹衍偷偷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声音也可怜兮兮的:“指挥官,这也是我想问你的话:你想对小John做什么?”
应寒时静默片刻,垂眸淡道:“你站远一点,再跟我说话。”脸上,梦中的潮红依旧未褪。
萧穹衍立刻如释重负又忐忑不安地站起来,往后退了好几步。
“情况如何?”应寒时问。
萧穹衍立刻把这几天的事都跟他汇报了一遍,然后说道:“……晶片我已经保管好了,一切进展都很顺利。”
应寒时点了点头,抬眸看了看四周:“槿知呢?”
萧穹衍却莞尔一笑,答:“这几天她一直在陪伴你,24小时都不曾离开。甚至晚上就睡在你的床上呢。可是,我们不得不承认,她连续旷工太多天了,再这么下去,工作就保不住了。所以今天一早,她跟庄冲一块去图书馆上班了。”
应寒时眼中也露出淡淡的笑。
“据说今天下午,她和庄冲还要向馆长做深刻检讨呢。”萧穹衍颇感好玩地说。应寒时闻言坐了起来,感觉到身上伤口牵扯得有些疼痛,他微蹙眉头。萧穹衍立刻弯腰扶助他:“老天,虽说你快痊愈了,但还是要当心哦,不可以有太剧烈的活动。”
“嗯。”应寒时示意他不必搀扶,自己下了床,从床头拿起件干净衬衣套上,又拿起车钥匙,走向了门口。
萧穹衍早料到他一醒就会去找心上人,所以也不意外。他和庄冲打赌的事情是:应寒时醒来后,会不会像渴望主人夸奖的小狗一样,奔向谢槿知……咳咳,这个比喻实在是对指挥官的冒犯,但请原谅他们俩暂时想不到更合适的词汇。
现在看来,应寒时虽然第一时间要去见她,但神色沉静,不急不缓。萧穹衍跟在他身后出了门,心里想:指挥官果然还是很成熟的、自控能力很强的男人。
他站在保时捷后,微笑目送应寒时上了车。
“指挥官,小心伤口哦……”他挥了挥手。突然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烈引擎声传来,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声响,保时捷“嗖”地一声飙了出去,转眼就消失在视野里。
“咳咳……”萧穹衍呛了满口的尾气和烟尘,默默放下手。
他要收回之前的评价。
指挥官分明是非常渴望着,朝槿知奔过去了!
――
谢槿知托着下巴,看着身旁的冉妤,拿笔在纸上罗列。
“做饭给他吃?”冉妤问。谢槿知摇头:“我做饭能吃吗?”“也是。”
冉妤想了想,又写下几条:“织毛衣?刮胡子?买水果?实在不行叠千纸鹤?”
谢槿知还是摇了摇头。自应寒时昏迷后,她很想为他做点什么。但问题是……萧穹衍太能干了,根本不需要她,也插不上手。她用手指点了点纸面:“昨天晚上,萧穹衍连一千个千纸鹤都摘好了,许愿应寒时早点醒来。你说我还能做什么?”
冉妤噗嗤一笑:“我真想早点见到这个机器人。”既然跟应寒时确定了关系,谢槿知还是把秘密跟最好的朋友分享了。冉妤虽然性格跳脱,大事儿上嘴却很严,所以槿知是放心她的。两个女人聊到爱情,言谈话语间,槿知明显感觉到她跟那名流浪汉,好像真的有点事了。可对于这件事,冉妤却死活不肯多说了,只摇了摇头,脸又有些不正常的红晕,说:“不提也罢。”
第100章 占有一切(下)
关于“槿知如何照顾男朋友”这个话题,两个女人又琢磨了一会儿,冉妤忽然眼睛一亮,不怀好意地笑了:“他受伤了,嘿嘿,你可以给他擦拭身体啊?”
槿知抬眸看她一眼,淡道:“你怎么总往那方面想?”
冉妤却兀自思维发散着:“说真的,你家那位看着瘦是瘦了点,但是身材好像很不错。”用手肘碰槿知一下:“有腹肌吗?”
槿知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扣了两下,答:“当然。”冉妤低低地“哇”了一声,眼神更猥琐了:“那有人鱼线吗?”
槿知想了想,脸有点烫了,回答得却淡定无比:“浅浅。”
冉妤愣是花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又“哇”了一声。槿知却又扫她一眼:“冉妤,你太色了。”然后拿起桌上的书,继续看了起来。
冉妤看着她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明明是你自己很得瑟好吧?”
槿知微笑不语。
相聚几十米外的楼下,应寒时停好了车,却负手站在车边,没有挪动步子。
刚刚平息下来的脸,又……红了。
静默良久,感觉那差点跳脱而出的尾巴和兽耳,终于听话地服贴下去,这才上了楼。
――
“知,该去做检讨了。”庄冲合上电脑盖,站了起来。
“哦。”
馆长的办公楼,在院内僻静的角落。谢槿知和庄冲各自念完了检讨,就立在白墙下,听着馆长喋喋不休又苦口婆心的劝导。
“我知道,你们两个想法多,跟别人也有些不一样……”馆长说道,“但是连续请假十多天,打电话还打不通。检讨也都只写了八百字!槿知写的勉强还过得去,庄冲,你这份检讨是从网上下载的吧?我都百度到了……”
庄冲:“咳……”
槿知有些百无聊赖地听着,脸上是无比安静乖顺的表情,眼睛却越过馆长,望着门外树上的叶子。一片、两片、三片、四片……应寒时什么时候才会醒?
走廊里响起了某个人的脚步声。槿知忽然怔住,盯着门口,不动了。
馆长察觉了她的明显走神,有点生气:“谢槿知,看哪儿呢?”槿知没答,她看着门外,负手站在阳光下的应寒时。
他的肤色明显还有点苍白,敞开的衬衫领口里还能看到绷带。就这么微笑望着她,眼睛里有清潭般的颜色。阳光斑驳落在他的身上,整个人有种安静而洁净的光泽。
馆长和庄冲也注意到了他,馆长一愣,庄冲缓缓笑了。
应寒时也看向他们,微微颔首:“抱歉,打扰了。”然后目光又回到槿知脸上。
槿知将手里的检讨书往桌上一丢,转身走向他。
馆长:“哎?还没说完呢,你去哪儿?”眼睁睁看着她走出门外,庄冲却眼明手快一把关上屋门,然后淡淡道:“馆长,你也曾年轻过。来,我陪你继续。”
馆长:“……”
――
槿知心跳得极快,抬头望着他,却说不出任何话来。这几天见惯了他躺在床上的安静模样,脑海中也时常想起在洪水中时,他坚毅清瘦的背影。如今他真的站在了她的面前,温润清逸依旧,只是明显削瘦了几分。
应寒时的目光中也似有暗流涌动。他低下头,一伸手,将她拉进怀里。槿知抱着他的腰,闻着他身上的气息,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他低下头,寻找到她的唇,吻了上来。这竟然是个十分热烈的吻。他的一只手不知何时滑到她的脑后,轻轻按住。舌头刚撬开她的唇,就长驱直入,完全占据了主动。
槿知的脑子刹那空白,什么也不去想,只沉溺在他的亲吻里,身体和心仿佛同时微微颤抖着。
“应寒时……”她含糊念着他的名字。
他却没有回答,只是低头亲她。明明眉目间全是清澈的温柔,动作却带了难得的强势,让她只能在他怀中承受,不能移动抗拒半分。
“咳……”终于,有职员从他们身后走过,带着笑意轻咳出声。
槿知这才脸色绯红地推开他。他的脸也薄红着,眼眸却沉黑动人,慢慢松开了她。
“你全好了?”她小声问。
“嗯。”他眸色温和。
“那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
槿知唇角微勾。刚刚才醒吗?她真后悔今天来上班了。
“你还有多久下班?”他问道。
“还有两个小时。”她忍不住笑道,“我好像不能再旷工了。”
他负手而立,微微一笑。目光却始终胶着在她脸上:“那我到楼下等你。”
“好。我继续去挨训。”
她转身正要走回馆长办公室,却又被他拉进怀里。他低头,忽然在她耳朵上亲了一下,只亲得她全身一麻措不及防。他这才垂眸,松手放她进了办公室。
被馆长训完后,槿知回到馆厅继续上班。但这剩下的一个多小时,对她而言当真是分分秒秒都是煎熬。下班铃一响,她就拿起早已收拾好的包,快步走出门外。
冉妤瞅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转头对庄冲说:“槿知这次真的是一头栽进去了。”
――
一下楼,槿知就看到应寒时和他的车。他负手站在夕阳里,身影清瘦料峭。她放慢脚步,将包拎在身后,一晃一晃的,走了过去。
他看着她走近,脸上的红晕似乎更浓了些,却不说话,只替她拉开车门,看着她坐了进去。
车子徐徐发动,驶出图书馆,进入晚高峰的车流中。阳光还很灿烂,透过暗色车窗,洒进来一片柔和的光。槿知问:“伤口还疼吗?”
其实是有些疼的,应寒时答:“不疼。”槿知放下心来,抬头看了看前方:“我们现在去哪儿?”
他静默了几秒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