膊都没抬过一下,他的目光仍然在看摄像头,只是此刻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痛苦的表情。他的嘴角紧紧的抿着,眉头皱到了一起,脸上的肌肉不自然的搜索,彷佛在经历什么痛苦的考验一样。
“等一等。”吕布韦突然暂停了视频,他用手在屏幕上画出了两个圆圈。
“这两个地方。”他说道:“一个是这只奇怪的手,第一,黄兴的房子里不可能出现其他人,这是隔离的看护病房。第二,黄兴哪怕精神出现了问题,也不可能没有发现这只贴近了他胸口的手,更何况——算了,后面你自己看。”
吕布韦说到这里,我几乎是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肩,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反应,在这里我看到了黄兴碰到了这种情况,我就会联想到我自己会不会也碰上这种情况。不过幸运的是,我的肩膀上似乎并没有出现那只惨白的手臂。
“还有一个地方很奇怪,你仔细看看黄兴的表情——”吕布韦指引着我去看黄兴的脸。
他的脸被屏幕定格在了一瞬,画面有些扭曲,而且因为关照的原因,效果不是很好,我只能看得见他他的嘴角和还彷佛在发光的眼神。
“你觉得,他像不像是——在笑?”吕布韦犹犹豫豫的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也终于明白了他吞吞吐吐的原因,但就是在明白了他想法的此刻,我也是心脏被猛烈的刺激了一次,之前我一直都觉得黄兴的表情是有些痛苦,因为我考虑到了放在他右肩上的那只手臂,所以我本能的以为他是因为这只手的出现有些痛苦的表现。
但是听到了吕布韦的解释以后,我将他的想法带入进去,却发现无比贴切,他好像真的是在笑,只不过,是那种憋到不行的笑。
他的表情的确是痛苦的表情,但却是那种忍住喜悦不敢笑出来的痛苦,我心慌意乱的把视频倒了回去,重新看了一遍,目的就是为了确认他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
这一次,我确信了。
他的确在笑,而且是憋着笑意的笑,这笑容,在那视频黑暗的背景衬托下带上了一丝诡异的味道,他到底是为什么要笑?因为肩膀上的那只看不清主人的手臂?
我的脑子在此刻轰然炸开,一股寒意直奔心里而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没完呢。”吕布韦继续将视频播放下去。
屏幕上的画面隐约有些闪动,似乎还出现了雪花图案,就像是摄像头出现了什么故障,我看到这里看了看吕布韦,他对我点点头,示意我继续看下去。
黄兴还在保持那个艰难的笑容,但是那只手却已经开始了它的行动,它在黄兴的身上游走了一阵,最后在他心脏附近停了下来。
一边的郑青芸有些看不下去,几次都要发声惊叫,我也是内心异常的不安,虽然已经知道黄兴因为这件事情死去了,可是到现在我仍然无法接受这种诡异的未知死亡,他到底怎么样了?
那只手臂背后的主人到这里也没有出现在画面里,黄兴的背后依旧是那片黑暗,而那只手臂就彷佛是一只完整的个体,根本不错在背后操控它的幕后主人,但这却无疑是更加诡异的事情了。
那只手停在了黄兴的胸口,然后开始在他的胸口画出了一个虚无的图案。我的目光跟随着它的轨迹,在脑海里描绘出了它画出的那个东西。
那是一颗爱心,一颗跳动的心脏。
那只手,在黄兴的胸口,用小刀的刀尖,在虚空中画出了一颗原本应该浪漫美好的爱心。
接下来,它手上的青筋却猛地爆裂而起,鼓了起来,就像是一个发怒的醉鬼引爆了他躁动不安的心脏,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挥出那充满暴力的一拳。
手掌握住了刀柄,此刻迅猛的扎下,直接扎透了进去,我只看见还残留在黄兴胸膛外面的刀柄,刀锋大约十厘米的刃口,已经全部进入了黄兴的胸口。
吕布韦已经不忍再看,低头不语。
而郑青芸更是闭上了眼睛,差点哭出声来。
血液,慢慢地从黄兴的胸口溢出,而他的脸上,那个诡异的笑容,却一直没有变过。
第三章 对手和先手
屏幕上的一切都只是过去,可是此刻看来却依旧让人有些愕然,我彷佛正在亲眼见证一位好友的死亡,这种感觉有些难受,让人呼吸苦难。
黄兴最后依旧没有能够逃脱吕布韦口中既定的命运,我只不过再一次见证了那个过程。
血液缓缓地流出,很快染红了他整片的衣服。一刀扎入心脏是一种瞬间死亡的方式,黄兴甚至没有出现任何的挣扎,他所有的力气在一瞬间消失殆尽,眼里的灼人光芒也在此刻慢慢暗淡。
我深吸了一口气,想摆脱此刻屋内这压抑的气氛,但是黄兴离奇死亡的场景却真实地在我的面前重现,而背后的凶手,却是一只连主人都看不到的惨白手臂。
“还没完,你继续看。”吕布韦提醒道,他端起茶杯走到一边,似乎不想继续这让他恐怕永远难以忘怀的回忆。
黄兴的死亡几乎是在一瞬间完成的,这个过程没有挣扎,没有打斗,就像是一个蓄谋已久的狙击手在远处隔空开了一枪,正好命中了目标的脑袋。只是那只惨白的手臂似乎不愿就此离开,它抓住了黄兴已经开始软倒的胳膊,将他从他死前靠着的软椅上拉扯下来,然后慢慢拖回到了黑暗当中。
我只看见在手电光的照射下,黄兴的身体被一点点的黑暗吞噬,然后消失不见,在之后,画面又一次出现了雪花的图案,开始有些模糊不清,只看见那已经端坐在那的软椅和地上触目惊心的血渍,血迹从软椅上一直蔓延,最后消失在看不见的黑暗尽头。而那里,就是那条手臂出现的地方。再之后,视频结束了。
“他带走了黄兴?”我关掉播放器,看了一眼沉默的吕布韦。
“嗯,带走了他的尸体。”吕布韦答道。
“说不定,说不定他还没死呢!”我虽然亲眼看到了黄兴被小刀从胸口扎了个透,但是却依然不愿意就此相信他已经死去的说法。“万一他还有救呢?”
“黄兴已经死了。”吕布韦叹了一口气:“邓龙,我很确定。”
“现场残留了他近两升从胸口溢出的鲜血,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问道。
两升?我愣住了。
一个正常成年男子的血液体积总量为四到五升,在医学上一次性丢失五百毫升的血液就算是大出血,而短时间内失血一升以上会直接威胁到生命,两升以上,必死无疑。
黄兴的心脏已经破裂,他心房里的血液顺着那把小刀穿透出的孔洞往外涌出,染红了整片地板,他体内一半的血液,已经留在了他的病房里,所以吕布韦会说他已经死了,至少现在的医疗技术,没有人能够把他从鬼门关里救回来。
“很奇怪,是么?为什么杀掉了黄兴以后还要带走他的尸体?邓龙,我来找你的原因,并不是来让你告诉我他还没有死。我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想请你帮我调查这件事情。”吕布韦放下杯子,又开始狼吞虎咽的吃起了郑青芸端过来的面条,看样子是饿了很久了。
“你们国安局自己没有调查这件案子么?”我也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这么大的事情,他们的领导不可能无动于衷。
“他们有自己的行动调查组,但是跟我们没有丝毫关系。”吕布韦听到这里眉头皱了一下,像是有些厌烦的样子:“而且他们的负责人——我不太相信。”
“看来好像还有内部矛盾啊,可是我能帮你做什么?我没有你们国安局的任何身份,就算我想调查,这方面的行动也根本无从开展啊,我没有情报的来源,调查的权限,你真的觉得我会比他们知道的更多?”我觉得吕布韦这次的决定似乎有些武断,他应该是有什么原因才会找上我,不然国安局内部的事情交给我去调查,绝对是班门弄斧,事倍功半的下场。
“噔噔噔。”门铃在此刻再次响起,我有些怀疑的看了吕布韦一眼,按理说这天气打死都不会有人来找我的,今天是奇了怪了,暴风雨的天气,竟然来了两拨找到我家的人。可是吕布韦没有说什么,只是吃面条的速度更快了,难道他也不知道现在来的人是谁?
“谁啊?”郑青芸走去开门,我跟在她的后面,门外站着一个梳着鸡冠头的——男子。原谅我在这里犹豫了一下,因为门外的这个男人有些特殊的外貌,他的皮肤很白,跟郑青芸比毫不逊色,五官精致,有些轻微方形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梁,颇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这样的仙子一般都是女人,所以我在这里犹豫了。
他梳着一个微微翘起的鸡冠头,可惜他的发型似乎在这场暴雨里遭受到了严重的破坏,有些被雨淋湿了,不然我想一定会更加劲爆刺激的。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冲锋衣,这衣服我有些熟悉,总觉得在哪见过,再仔细一想,似乎在之前黄兴的身上也见到过类似的衣服,想到这里,我也顿时明白了过来,他也应该是国安局的人,跟黄兴吕布韦是同事了。
“你好,邓尨先生。”他很是优雅的伸出手跟我打了个招呼,念的还是我的本名。我看到他露出在衣服外面惨白的手臂,微微有一些愣神,一种诡异的感觉在心里升起。这手,真的没问题么?
“你好。”我突然意识到我走了神,赶紧跟他握手:“你是——”
“我是十七局的昊天,你可能没有听说过我,但是我可是听说过您呢。”昊天的语气很是陈恳,但我总觉得有一丝勉强的味道在里面。
“哦,你是黄兴的同事?”我明知故问,想知道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嗯,可以这么说。不过,黄兴曾经是我的对手呢,他现在死了,让我也有些难受得不知所措。”他嘴上说着这样的话,可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悲伤表情,反而一直保持着之前轻微微笑的样子,跟他的言语迥然不同。
这男人,不是一个善茬。
我在心里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在对付敌人的时候,一般人往往会用外表来掩盖自己的真实想法,因为他们需要内敛来积蓄实力,然后准备排山倒海一般的报复。可是还有一种人,他们完全不会有这样的虚伪的态度,他们该微笑还是会微笑,该发怒还是会发怒,这种人又分为两种,一种是天才,一种是白痴。天才丝毫不会在意对手对自己的想法,他只会无情的打击对方,白痴也不会在意对手的想法,他只是傻子一般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对于昊天,我不认为他是后者。
“对了,今天来到这里是有些公事来的,所以就不能跟邓先生你多家寒暄了。”昊天接着说道:“其实我对于突破了心魔的您一直很有兴趣,有空我再回来拜访您。冒昧的问一句,吕布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