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池的,还没进城就被震慑住了。各个庆幸之余更心生向往——这才是天朝气象,我等有幸到这天子脚下福地,一定要留下来才好!
最后统计人数,文举四百来号人,武举却有近千人,加起来千把号人,放长安城里,如果不是身份特殊,那是一朵小水花儿都显不出来的。事涉科举,才显出了他们来。又是安顿住宿,又是考虑治安。
颜肃之想到了将来文举人数至少翻一番,两千号人涌进来,还个个都不会太安份,就有些头疼。这也是承袭了之前的一些传统,比如,想做官,就要有知名人士的赏识。以前是举荐,现在即使要考试了,也要结个善缘,搏个好名声,一定是上蹿下跳,让人知道这里有贤才的。
国家尚未完全取消举荐制,万一主考官眼瘸了,漏了自己这个贤才呢?
所以虽然住宿舍的住宿舍,住军营的住军营,钻营的人可是一点儿都不少。女举子们就安份得多了,她们住在女学堂宿舍里,那里是颜神佑的一个基地,她时常会过去蹓两圈儿。女举人数又少,颜神佑每个都能叫出名字来。哪怕考不上,只要入了她的眼,不定有更大的机缘呢。
颜神佑想却是:怎么从这些人里面抠几个来当老师呢?
可是呢,又想培养她们早点入仕,好做臂膀,壮大自己的势力。统共这么点子人,完全不够用啊!
颜神佑正犯愁的时候,被颜肃之一道手令给召到宫里去议事。会议的主题是颜肃之定的:“文武举给错开了吧。还有,那个会试,不如挪到第二年的春天。”
颜神佑吃了一惊,她交上去的稿子最后是改过了的,因为第一年,是急着做个例子出来的。正经的会试,可不就是在第二年春的么?她怔怔地点了点头:“这是应该的。只是,女举们单独上路什么的,恐有妨碍。再有,有些举子家境贫寒。我在想,是不是许他们用驿站车马,走官道呢?”
正经官道是不许官吏之外的人走的,当然,遇到战事的时候部队可以开过。
颜肃之痛快地答应了:“一年就给这一千号人免费用一次,也行啊。定下来,只许在赶考那一段日子用。”
李彦趁机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每年至多取百余名进士,这些人在太学期间,食宿如何办理?是像太学生那样,只有前十分之一国库补贴呢?还是全由国库出钱?”
颜肃之道:“百多号人,就由国库出钱吧。宿舍是免费的,想搬出去住,我可不出钱啊。”
这副守财奴的死样子让丞相们看得直翻白眼,霍亥看一眼颜神佑,似乎有什么话要说。颜神佑看在眼里,等散会之后,命人请了霍亥过来。
霍亥果然是有事的,两人分宾主坐定。霍亥居然有点局促了,他原想着,霍白夫妇回来了,通过小两口递个话给颜神佑的。岂料被颜神佑给看了出来,问他有何事。
霍亥不好再吱唔推搪,尴尬地问道:“殿下那个女学,还收学生不?”
颜神佑眼睛一亮,又装成淡定模样:“自然是收的。”
“咳咳,不知道臣家里那种不争气的,女学收是不收?”他这也是没办法了,以前是觉得儿子没本事,老实就行,对吧?耕读传家,宗族人口也不少,也有依靠。岂知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儿子已经变异成了个让人想掐死的假正经,还把孙女儿给带坏了。霍白出手,把退婚的事情镇压了,霍小娘子在家里改造了这么些时候,除了更懦弱了些,其他一点起色也没有。
霍亥也是心中有愧,觉得自己当年孤身出来游学授课,闯下若大的名声,却误了对子孙的教导,今日之事,他实有责任。不忍孙女儿就这么被关到家里关到死,想给孩子找条生路。
看来看去,颜神佑那里最合适了!不管看得惯看不惯吧,她身边的小娘子们,个顶个的精神。做事也痛快,脑子也清爽——除了要做官要做事,再没别的问题了。
颜神佑心里大呼坑爹,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叫你多嘴!人家没说,是你自己问的!这下好了,不接也得接了。
颜神佑也想仔细观察一下,霍小娘子这样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想法,到底能不能掰回来。再者,霍亥有所托,她也不好拒绝的。
后来,颜神佑给她换了八批同学。每批都是从最初的课程开始,霍小娘子眼看着身边的同学一批一批的成长,开头大家差不多,后来她的想法就跟不上人家,被人远远地甩开了,显得特别地无能。一遍一遍的疏导,等于让她重生了八回,才让她脱胎换骨——这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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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颜神佑亲自将霍小娘子交到暂时代管女学的阿竹的手里的时候,会试,开始了。最后,女举里居然中了五个人,而这一批的进士,一共也只有五十而已。
昂、广的男举们一脸“这挺正常”的表情,益州、雍州的举子们就接受无能了——这二州里,一个女举都还没有呢,看女举们就不顺眼了起来。思及女举居于女学,天天跟颜神佑见面,考试的时候也是单独的隔间,便有些人不平起来,以为舞弊——我们都没有考上,女人怎么可能考得上?!
第305章 凶悍的女人
科场舞弊!
虽然早就预料有考试的就有作弊的,有排名次的就有走歪门邪道的,为此,颜神佑还提前做了很多的预防措施。比如说糊名制,比如说一张卷子要三审之后取个平均分、最后卷颜肃之都要再看一遍。搜身是没有了,却是一人一个单间,一应考试用品都是礼部提供,不让考生有夹带的理由。
考试科目的设置也在一定程度上防止了作弊。按照君子六艺的要求,基础知识类包括:礼、乐、射、御、书、数,一共六样。这里面,礼里还包括了律法,乐里包括了写诗作赋,射御合并考体育之外又考一点粗浅的军事地理知识,书里包扎了经史,数就是理科,连上策论,一共六门。
头一回考试,还没个历年试题当成参考,出题人是政事堂几位宗师级的学霸。
本来她还想招人来誊抄试卷的,碍于这年头的识字率有点低,识字的人都很忙,这一条只得暂且放下。
可以说,已经做到了最大限度地防范作弊了。在考试刚刚兴起,考生们还没来得及琢磨着作弊的时候,已经提前两千年把所有能执行的反作弊手段都拿出来了。要是这样还能有人作弊成功,那颜神佑也要写一个“服”字。
岂料人家不作弊了,反而拿舞弊说事儿了。作弊、舞弊,一字之别,天差地远。矛头直指颜神佑!
颜神佑:……我去年买了个表!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真想掐死这个没眼色的王八蛋啊!
得亏现在造纸业还不算很发达,国家又要编书印教材什么的,民间纸张还是比较缺的。要是造纸成本降下来了,这还不得贴得满街的大字报啊?
颜神佑心里已经电闪雷鸣,将这个无事生非的王八蛋劈了一遍又一遍,面上却不动声色。冯三娘见她还这么镇定,心里也佩服,然而事情却不能不管的。头一回这样大面积的考试,明确了男女都能考的,其实是全是靠颜神佑一个人撑起来的。如果现在不管,将这股无中生有的势力头给压下去,一旦颜神佑有个什么意外,不能再硬撑了,保管要招来大规模的反攻倒算。
到时候,这些女官自身都难保,就更不要说给颜神佑搭把手了。得把这件事情给打压下去,还要打得漂亮。这是冯三娘的观点。
颜神佑却将手里的纸卷儿往桌上一扔,对她道:“不急,等两天,看一看。让他将事情再闹大一点才好呢。”还省了自己去宣传了。现在吆喝得越响,将来打脸就越疼。这么个道理,想来落地举子们是不会明白的。你台子搭得越高,我拆你台的时候响动就越大。给我免费做宣传了。
冯三娘道:“只怕会于殿下的声名有损。”
颜神佑感兴趣地问她:“你也往女学那里去的,照你看,这些女举子们学问如何?”
冯三娘是个半文盲——工作这么多年了,文化水平仅限于认识有限的公文常用字词,还是只会看不会写——听颜神佑这么问她,当场就崩溃了:“殿下,我不识字啊!哪儿知道这些读书人好不好啊QAQ”
颜神佑道:“我才不信,你这么明白的人,会看不出些痕迹来。”
冯三娘抹了一把脸,道:“旁的不好说,可这些个小娘子们,哪怕是落了第的,也是极用功的。”
颜神佑点头道:“对啊,是用功,比男人们用功多了。女人要熬出头,需要顶住比男人难十倍的刁难。凡能顶得住的,无不是意志坚定、智慧过人之辈。但有这两条长处,轻易就不会被淘汰。她们要在旁人风花雪月吟诗作对寻欢作乐的时候读书上进,在旁人歧视刁难的时候奋发做事。落第举子比不上她们,简直是太正常了。”
冯三娘眉头一动:“殿下是说,公开来比?”她脸上渐渐露出喜色来,“那可好!”
颜神佑道:“稍等两天,等事情再大一些了,才好。我还要再看一看卷子,择几个有把握的,来与他们打擂台。对了,我送你去女学,每天上半天课,好不好?”冯三娘做事认真,为人又精明可靠,文化水平不高,却是一项大缺憾。
冯三娘仿佛即将被逼良为娼,惊惶失措又誓死不从,张口就说:“下官还是去盯着那群落地举子,别让他们再生出旁的事来,攻讦朝廷,造您的谣。”说完,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嗖就蹿不见了。留下颜神佑望着她的背影发了半天的呆,最后爆笑出声。
笑着摇了摇头,颜神佑拿起笔来,在纸上涂涂写写。首先,这事儿朝廷得放着冷两天,等外头闹大了,再发声。其次,这次比试一定要赢。第三,这次挑事儿的人,一定要让他记着疼!
写完了应对,又写太学的教学章程。太学分这两部分,一部分是各地的优秀学生——包括不第举人,只要通过了入学考试,都可以入内读书,学习优秀者还发津贴。另一部分就是“公务员入职培训班”,后者因为一、二年后就要做官,教育问题尤其重要。除了思想上的再教育之外,还要教一些专业知识。女举人上课,又是一个问题,依旧是帷幕隔开?
打好了草稿,颜神佑将太学的教学章程改了又改,最后定稿,还意犹未尽——要是能在教师队伍里安排位女先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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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颜神佑把太学内“公务员入职培训班”章程的最后定稿上交给颜肃之。颜肃之没说准,也没说不准,只是有些忧郁:外面又有不识趣儿的生事了。坦白说,这回女举考了这么多人,也是出乎颜肃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