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酒趁年华  第249页


  姜氏又戏说颜神佑太野了,不敢叫她带坏了姐妹俩,只让她们做个邻居,有什么不好意思跟自己说的,与颜神佑说也是一样的。她这也是存一一个心眼儿,阿荣是六郎的未婚妻,与颜神佑是姑嫂,自己夫妇两个终有去的一日,留下来颜神佑与六郎姐弟之相处,阿荣的角色就很重要了。这也是给颜神佑机会,或可在生活中卖些好处与阿荣。
  姜氏带着姐妹俩,略介绍了自己的住处,又指东面一角房檐道:“那里是六郎居住,阿茵随他一处,你们要过去时,记得带些儿侍女过去,六郎已长大了些,那里有男仆侍奉的。”又指另一处,道是颜神佑的住所,颜神佑住处旁边,就是预备给姐妹俩住的屋子了。
  男左女右,布置倒是十分合理。
  阿萱留意,自己等人住的并不客房,当是预留出来颜家添丁进口之后住的,更加放下心来。微笑道:“我们这便去安置。”
  姜氏道:“且不忙。”又顺手指了自己的卧房,后院颜肃之的书房等处,告知大概方位,才让阿方领她们去安置。
  颜神佑一直默默听着,等说完这些,才道:“我与她们一道,阿娘带八郎安置去罢。晚间还有接风宴呢。”
  姜氏道:“你怕又要到前面去了,我自然要阿方去伏侍,引她们过来了。”
  阿萱惊讶万分,心道,这里风俗果然与京城不同的。在京城,未嫁女孩儿这般与官客们见面,可是十分出格了。
  颜神佑却不管这些,与她们一面走,一面说些自家事情:“左右规矩都是差不多的,不过细处习惯上有些不同罢了。”又说若饭菜不合口,明日便开个小厨房来云云。
  不一时,到了住处,颜神佑看她们进了院子,也没有表示不满,才回了自己的住处。
  走了虽久,打扫工作也没有落下,留守的阿兰等接了她来,满脸惊喜:“可算是回来了。前几日听到风声,说是京城出了些事,后来又说有乱民,可真是担心死了。”
  颜神佑笑道:“能有什么事呢?我先换了衣裳,前面还有事等着我呢。”
  衣服是准备好的,热水也是烧就的,昂州比起京城湿暖不少,衣服也薄了些。阿兰一面给她拧帕子,一面道:“回来就好。”又问隔壁住了谁来,要不要帮忙准备什么。
  阿竹道:“是唐虎贲家小娘子……”简单说了唐家姐弟几个来了,路上有讣闻,大家注意些。
  阿兰道:“唐家三娘子,岂不是咱们六郎的?”重点错啊亲。
  阿竹扶额道:“你先翻拣些孝中要用的物件来才是真的。”
  颜神佑道:“我给阿婉带了些物什来,她如今也是在孝中,正好分出一些来。”
  阿兰答应一声,看颜神佑换完了衣裳,六妞等也整束了在院子里等着了,这才去看行李不提。
  ————————————————————————————————
  却说颜神佑往前面厅事里去,颜肃之也正好收拾完了,父女俩一碰头,颜肃之取笑道:“连梳洗都这般快,哪里还像个小娘子?该把你生成个儿子,我就不用愁了。”
  颜神佑反问道:“现在很愁么?不是很得意么?”
  父女俩说说笑笑,一路到了厅事里。卢慎等皆也准备好了工作汇报的内容,按次序坐好——夹带旁听生山璞一枚。归义侯名义上是独立的、不归州府管束的,然而州府每次开会,此君必至,大家也已经习惯了。如果他不来,众人才要添一桩烦心事——辖区内有那么一大支不服管的武装力量,真是睡觉都要惊醒。
  分主次坐定,随口寒暄两句。卢慎便先汇报工作,颜神佑仔细听了,不过是些个去年收尾,以及今年春耕的计划。留意数字,发现今年又多了好些新垦的田地。颜神佑决定,等会儿问一问卢慎的小账,看看人口涨了多少。昂州缺人,除了捣乱份子,什么人都缺。
  卢慎做事谨慎小心,也没什么疏漏,颜肃之听完便完,只说:“春耕时,我与诸位再轻装出巡一回,春耕万不可出岔子。”
  众人答应了。
  其次是古工曹汇报工程进度,姜云终于可以搬出原本的坞堡,将坞堡交还了。颜神佑心头一动,暗道,正好留与唐家,又或是姜家。
  又有汇报士卒之事的,颜神佑抽耳朵听了,却是又募了数千人。粗算一下,颜肃之手上的官方武装力量不过三万人而已。对于这么大的昂州来说,这是远远不够的。颜氏父女的计划里,至少得有十万人,才能勉强够用——后期依旧要有补充。然而昂州人口又少,脱产的兵太多了,生产又要跟不上了。
  不过,山璞那里倒是又有数万之众。虽然他自己推辞,后期俘获之山民,还是分了好些到他的麾下。
  颜神佑又很小人地盼着多点流民跑到昂州来,这样劳动力的问题就能解决了,兵源也能得到补充。否则光靠昂州土著的繁衍,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一切汇报完毕,丁号才一捋须:“比起外面,昂州真是乐土啊!”
  此言不虚。
  原本是想着京城等地看门第要推荐,不大好混,到昂州是不得已、是帮忙、是吃苦换前程的人,此时都颇为庆幸。又有原是单身过来的工曹等人,趁势申请搬取家眷到昂州来。
  颜肃之痛快地答应了:“房舍都与你们留出来了,此时不搬,更待何时?”
  众人又说一回使君高义,丁号等这一些过场走完了,才提起正题:“前番接使君手令,携君本家二郎同来,不知是要如何安排?”
  颜肃之道:“我可不止带了这一个孩子回来,先生何以只问这一个呢?他们是一样的。吾兄之子,抚育照看而已。”
  丁号还他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山璞的嘴角却翘高了十度。颜神佑心说,这对话很不对味儿啊。为毛单问二郎?以及,这个回答也……还有,山璞你……
  山璞见颜神佑望了过来,又回她一个憨厚的笑。
  颜神佑:……这是要闹哪样?
  丁号看了颜神佑一眼,问颜肃之:“使君,不知冀州之事朝廷有何应对?”虽然有邸报,您老是不是知道一点内幕呀?
  颜肃之“呵呵”两声:“怕是得一年半载喽。”
  丁号逼问道:“难道就再没有旁的应对之策的?”
  颜肃之道:“还能如何?”
  丁号却笑问颜神佑:“若依小娘子看,朝廷当如何呢?”
  颜神佑有点奇怪,为什么这个磕巴要问她,还是答道:“减营陵款项、减天下租赋,整军、不令腐儒干涉军事。”
  丁号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是极是极!”说着,又笑眯眯地将颜神佑上下打量了好久。然后又跟颜肃之狠夸了颜神佑一顿,搞得颜神佑越发觉得这家伙很奇怪。不想丁号话风一转,又忧国忧民了起来,大力谴责起水太后之“无礼”!开始为颜神佑打抱不平起来了。
  颜肃之才说:“此当不是圣上之意。”
  丁号已经截断道:“若非有人纵容,国家怎么会有这样的太后?!真是视士大夫如无物!不是人君之所为!”又问颜神佑,“小娘子读书,可见过这般荒唐的事情?”
  他这么三句不离小娘子,搞得山璞觉得,要不是这个老家伙年纪是大家的一倍开外,还是个大贤者,真要怀疑他是情敌需要决个斗什么的了。哪怕山璞心里猜测,这丁号是另有目的。
  有丁号开头,卢慎、古工曹等也大力谴责起朝廷来了。哪怕颜肃之再说“不是圣上之意”,这些人也跟没听到似的,是不是他的意思,都给记他头上去了!骂完水太后再骂水货们,最后又说到朝廷诸公真是太无能了,好好的天下给他们治理成这个样子。每骂一人,都要顺捎说一句皇帝真是的,也不管管。
  颜肃之忽然又一种被绑架之感,脊背发毛地看了一颜神佑一眼,心说,这种感觉好熟悉呀!好像当初这丫头跟大舅子说,要他上表坑老三的时候,那是一样一样的。不管颜肃之自己说什么,好像都没人信,大家都说他是受害者。
  颜神佑被他这眼神一看,心说,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我指挥的,这事儿……等会儿得找人问问去。
  好容易,开完批斗会,颜肃之死咬着不开口,颜神佑……没人敢问她对水太后的评价。卢慎才说:“使君已经回来,诸位有多少话不能说?日已偏西,何如开宴为使君洗尘,明日再议?”
  众人都说好,一齐告辞。发现自己被摆了一道的颜肃之:……“丁先生且留步!”
  颜神佑趁他和丁号说话的功夫,向山璞使了个眼色,两人一齐出来,在一棵树下站住。山璞道:“我也不知道丁先生的意思,只是自己猜了了一些。”
  颜神佑歪着头笑问:“你就知道我要说什么了?我要是问阿婉怎么样了呢?”
  山璞脸上一红:“我已经说过她了,她也在用心学呢。这些日子,她总有种种担心,又觉对你不起。”
  颜神佑是真想问丁号这几个月都做了什么,不想山璞又提起阿婉来,便顺着问:“这话怎么说的?”
  山璞道:“她知道做错了,今天就要她来与你道歉。”这事还真是有些难为情,山璞可以埋怨姜云,阿婉却是有些对不起颜神佑的。悄悄就跟人家表哥搞到一起了,还瞒了这么久,心里还曾暗搓搓觉得颜神佑会反对。原本是个痛快人,可越是对亲近的人,越难承认自己的错,以至于拖到了现在。
  颜神佑道:“这事错在阿云。”
  山璞道:“她也有不对的地方,应该早与我说,更该与你说个明白。”
  颜神佑道:“好在有个好结果,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啦。”
  山璞点点头,把话说明白了就好,再多的,就看以后的相处了,难道要压着颜神佑,让她说没关系么?还是回去好好教育妹子才是正经。“好在她现在也更懂事了些。”
  颜神佑一挑眉,山璞淡淡一笑:“她想明白啦,我也与她说明白了,既然她自己选了夫婿,大家又答应了,她就得将日子好好过下去,不能令人为难。”事实上,山璞只对阿婉说了一句话——“我们,不当走回头路。”
  还好,阿婉听明白了。前面的路要怎么走,是昂首挺胸自然而然,还是委曲求全,那得看她自己的悟性了。
  颜神佑道:“这是实话,她也是个痛快人,想明白了便好。”
  山璞道:“那你想明白了没有?”
  “嗯?”
  山璞提醒道:“丁先生。”
  颜神佑道:“我们上京这几个月,他是不是与你们说过什么?又或者是做了什么?”
  山璞道:“你猜着了,他是时常说些朝廷看着要不好的话。与卢大郎他们只怕说得更多,照我猜,他怕是想鼓动使君闭门自保。”
  军阀割据!颜神佑想了一想,这倒也能说得过去。丁先生神神叨叨的,看着是

没有书签
内容由网友上传,版权归原作者
© 2024 aishu.online.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