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披甲执锐,场面更加可怕。
一个党项人怒不可遏大声道:“那些强盗把我们的人像牲畜一样屠宰,杀死了所有男丁,抓走年轻妇人,党项人在汉儿眼里比奴隶都不如!”
“血债血还……”人们附和着嚷嚷。
就在这时,有人煽动道:“咱们的妻子、女儿被抓走后会被怎样对待?”
立刻有人一本正经道:“汉儿军中有营妓,被俘女子多半会被充作营妓,我听人说里面简直暗无天日,有妇人一晚被数十壮汉淫笑着蹂躏,活活折磨而死……”
这下子几乎所有人都怒不可遏!说话那人头发斑白,但很能抓住人心,很奇怪的是,如果说关系生存的肥美草场被夺走、可能还激不起人们的情绪;但汉子们一牵扯到女人,就很容易让他们难以接受。
“杀死汉儿!”“报仇雪恨……”无数的人在竭力叫喊。人群如同沸腾的开水一样,许多人暴跳如雷,许多人把刀剑都拔出来了。
刚才煽动人们的人正是李彝殷。他爬上了一个土堆,抬起双手仰头看着天空,长声唱道:“怒火之焰在整个草原燃烧,天神与人间共愤!杀人偿命,血债血还,满手无辜之人鲜血的恶人必定要进十八层炼狱,这是恒古不变的真谛!”
周围再次响起呐喊声。
李彝殷又大声道:“报仇之时到了!党项诸部齐聚一堂,灭掉冯继业的人马为无辜死难者报仇;只要攻下灵州,西北又将是党项人的天下!本王已与阻卜(蒙古鞑靼)大部落联姻,一旦咱们攻下灵州,阻卜八大部落的人马就能南下,与党项人共分河套肥美之地!”
周围的党项部落首领纷纷道:“必胜,必胜!”
李彝殷回顾左右的人:“邪不胜正,我们当然必胜!我们高大白人,是要做奴隶、任人宰割、顺从烧杀淫掠,还是复仇,占领更多丰腴之地?”
众人大喊复仇,一些情绪激动的部落首领嚷嚷道:“咱们听汗王的号令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报仇雪恨,讨回公道!”
这时人群里闹哄哄地赶牛羊上来屠宰,诸部首领歃血为盟,共推李彝殷为盟主。
在平夏之战中输得精光的李彝殷,此时重新得到了实力!当晚诸部便在一起杀羊喝酒,篝火中热闹一堂。
李彝殷当然不会说出来,但心里很清楚,冯继业的所作所为帮了他,如果不是冯继业滥杀无辜点燃了党项诸部的仇恨,李彝殷很难这么快重新回到这个位置。
热闹的聚会过后,李彝殷在仅剩的忠实部将帮助下,很快设立了中军大帐。
冯继业的人马还在灵州南边的黄河附近驻扎,这是个机会,灭掉冯继业报仇,能马上鼓舞诸部继续进攻的士气。
“冯继业有多少人?”李彝殷的消息只能来源于当地部落首领,因为他身边没几个人了。
长相凶悍散发乱蓬蓬的野辞道:“应该有一千多,或是两千骑。”
李彝殷道:“许军装备精良,马战略占便宜,但党项骑兵不惧汉儿骑兵,况且我们的马兵人数远远超过汉儿,围攻灭掉这股人马并不艰难。灵州的许军驻军也不多,接下来咱们应该明确地攻下灵州,拿下河套诸地。河套草原不仅水草丰美,沿黄河也能与北方辽国地盘上的阻卜人呼应;今后阻卜人是盟友。咱们与他们联合起来,有足够的力量抵御许军反扑。”
“占灵州!杀汉儿!”诸部首领喊道。
各部落很快就有了方略目标。
次日一早,诸部落联军向东出发,直奔冯继业驻扎的地方。
李彝殷得到斥候奏报,冯继业的人马已出营列阵备战,估摸着冯继业已经发现党项大部了。汉儿居然没跑,正中李彝殷下怀!
当初李彝殷在平夏数倍于许军、大败,但主要吃了步兵装备和火器的亏,骑战双方差距没那么大,许军不过盔甲稍微更结实而已,马术还比不上党项人。
一天后,双方相距五里地!
李彝殷下令诸部联军准备好武器战马,聚集成阵,准备进攻。
“我高大白人骑兵远多于许军,应分作两翼,左右包抄;前锋到许军腹背碰头,四面合攻。”李彝殷与诸部首领商量道。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快马追上中军,马上的大将道:“恐怕不用包抄了,许军大股骑兵自西南边来,发现他们正渡黄河、欲抄我后方!”
李彝殷脸色一变:“有多少人?”
来人道:“遍地都是铁骑,至少不下一万骑兵!”
李彝殷瞪眼道:“不可能,许国在西北从何调动那么多骑兵?”
众人顿时哗然,李彝殷的坐骑仿佛感觉到了主人的不安定,也在地上乱动马蹄。周围骑马的人群也有点动荡不安了。
人们议论纷纷。
李彝殷心里仿佛有一万匹马轰鸣踩过,说不出的滋味。但他没有当众叹气,听到有人不断问:“该怎么办?”
他总算表现出了主持大局的风度,很快正色道:“许军便是有一万骑,我们亦可一战!现在后路要紧,不能再向东走了,立刻调转方向,主动进攻后面的人马!”
事到如今,大伙儿都不知怎么办才好,听到李彝殷的法子,人们总算有了主意……遇到危险向后路突破,也是大伙儿都更愿意的方向。
党项诸部骑兵陆续调头向西北方向返回,又走了一天,次日上午,一副难忘的场面进入了大伙儿的眼前。
起伏不平的草原荒漠之间,黑压压一片涌动的人马正在移动,整个大阵以雁形阵,两翼展开……大阵之中,估摸二三十骑为一小方阵,这样的小方阵有无数个,组成了大阵人海!
整齐的方阵,如云的旗帜,马蹄轰鸣之中阵仗非常震撼!
许军骑兵阵队人数众多,主要是军容整肃看上去就给人难以撼动之感……李彝殷身边的党项人哗然,人们脸上的惧意,仿佛瘟疫一样在人群里扩散。
李彝殷心里“咯噔”一声,一种荒诞的心境涌上心头。几天前自己的大业才重新崛起,这是要昙花一现?
他咬着牙怔在那里,直瞪瞪的眼睛十分可怕。不甘、憋屈无数心情涌上心头:天呐!难道遭受残害的人们不是应该痛快复仇?不应该正大地收复河山?犯下罪恶的人不应该自食其果?为何上天不公,竟让正义之师遇到这样的处境!
“复仇火焰让我们勇猛向前!”李彝殷颤声道,“纵是刀山火海、万般荆棘,我们最终会让罪恶的恶人付出代价!”
“唰!”李彝殷把刀从腰间拔了出来,回顾周围的马群大喊道,“高大白的铁骑,放出复仇的怒焰罢!”
一些人愤怒地附和呐喊,但更多的人却是畏惧地看着前方奇葩摄人的壮观景象。
“隆隆隆……”马蹄声从大地上传来,许军骑兵保持着雁形阵快速移动,巨大的阵营丝毫没有混乱的迹象,稳固的奔腾,直接给人们难以抵挡的预想。
李彝殷总算镇定下来了,传令道:“下令精骑在前,大军随后,从雁形阵正面尾部突破!这等专为进攻的阵法,只要中央被击破,大阵便会失去威力。杀!”
但是周围的部落首领却抓着马缰按兵不动,站在那里瞪眼眺望,像呆子一般。
李彝殷暴躁异常:“你们甘为懦夫鱼肉吗?”
有人道:“哪一部是精骑,究竟谁冲前边?”
李彝殷刚坐上盟主之位,对西边的党项诸部还不太熟悉,如何知道?他迫不及待进攻冯继业,不过以为是必胜之战。
紧急关头,李彝殷想起野辞氏给他的印象比较好战,便喊道:“让野辞的骑兵在前,诸部依次随后冲杀!”
野辞氏的人马就在李彝殷身边,此时依旧按兵不动。而许军的大阵在大地上看起来缓慢弥漫,实际一刻都没停,双方的距离在以看得见的光景缩小!情况不断紧迫。
李彝殷大吼道:“尔等亦是刀口求生、打过仗,此时若不拼命,被追杀死得多快,难道不知?”
这时野辞才以手按胸道:“各家要记得,今日野辞部为大家出头之事。驾!”
一大片党项马群里,一股人马总算渐渐向前移动。可是李彝殷回头望时,只见东边后方的许多人马竟然在溃散逃奔,两翼也有人开始脱离马群了……
无力感再度袭来,成千上万的人,李彝殷站在这里无法有效地掌控他们。就算心里想了一百遍,意图让所有骑兵勇猛地向前、直杀敌兵大阵底部,可是怎么也号令不动人们,好不容易让一些向前了,回头另一些人又在擅自乱窜。
“他娘的!”李彝殷坐在马背上,一时间根本不知道何去何从,就算敌兵尚未到达,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第八百三十八章 风暴雷雨
“隆隆隆……”巨大的马蹄声中,呐喊声嗡嗡弥漫其间。两侧全是起伏涌动的铁盔,铁盔上的红缨成片飘动,仿佛长在钢铁洪流上的红花。
前方野辞部的马兵身处这样的环境中,人们再也不愿意再往里面冲!回头看时,便见党项大阵后方散架了,大量的马群正在调头往东跑,侧翼的党项兵也在后退。野辞部哪还愿意上前送死?将士纷纷勒住了战马。
不多时,雁形阵中央底部的铁骑已冲近。迎面旌旗如云,刀枪林立,一个个恐怖的方阵直奔而来,没有片刻要停顿的迹象!
野辞氏起先说好的是从敌军中部击破雁形阵!但眼前的景象,没有人相信能从正面击破,那是一堵厚厚的如移动的铜墙铁壁!
“砰砰……”党项人纷纷拉弓放箭,空中箭矢飞舞。箭矢仿佛点燃油桶的火星一般,前方立刻沸腾起来,一个个方阵加速飞奔。
高速飞奔的一匹战马厮鸣着冲入野辞氏的人群里,那战马害怕刀枪在鸣叫,但根本停下来。“扑!”许军骑士手中的铁枪撞进了一个党项人的胸膛,惨叫之中,那铁枪径直洞穿人的躯干,刹那间枪头就从背上传出来,上面还挂着血淋淋的皮肉!
许军骑士松手,连人带马从旁边掠过,只留下战马上还没倒下去的党项人,躯干上插着一枝铁枪。
“唰!”许军骑士想也不想立刻从背上拔出马刀来,刀刃向前、横在侧面,忽然一声惊惧打大叫传来,骑士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身边便传来一声惨叫,手上仿佛没猛力抓扯了一下虎口发麻,手背上感觉滚热的鲜血溅了一手。
接着坐下战马嘶叫了一声,忽然前蹄跪地。骑士仿佛从马背上推了出去,砰地摔在地上,在草地上滚起来,无数的马蹄正在周围践踏……
许军冲进党项人阵营,双方混战一团,早已散乱不堪。
但这时,后面成队列的一个个骑兵方阵继续冲上来了!许军骑兵姿势动作都几乎一致,先是用右手抓着斜上的樱枪,手臂夹住稳住姿势,左手抓着马缰骑马奔跑;等加速冲锋时,所有人都将樱枪双手端起,卖命地往前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