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望族  第146页

相干,便是看在大伯父份上,也不该如此不顾情面。以沪国公与东阳候的为人,也不会这般不依不饶的。若王妃恼恨二管事言行不当,也不过是下人犯错罢了,跟主人家打声招呼,打几板子,教训几句,也就完事了。以她王妃的身份,又有亲戚的名头,为何执意要跟长房的人过不去呢?”
  罗四太太微微一笑:“这我就不知道了,只是下面报上来的消息,有一条极有趣。”她看了文怡一眼,“谈十在东平府最好的酒楼里订了席面,请侍郎府那位挨了打的管事吃酒,而在他们所订的雅室隔壁,却是王妃身边一位极有脸面的嬷嬷,在邀请沪国公府两位小姐的奶娘。就是因为侍郎府的那位管事在席间说话不当,引得王府的嬷嬷不满,报上王妃处,才有了后头这些事。”
  文怡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念头,为了确认这个想法,她加紧问了一句:“干娘,公府和侯府的小姐,是为什么上京的?只是为了太后的寿辰么?!”
  罗四太太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自然是为了太后娘娘的寿辰,只是也有别的说法,有人说,这是因为皇储初定,今上也有春秋了,希望皇储能早立储妃,而其他宗室权贵子弟,也有不少人到了成婚的年纪。你不知道么?我还以为顾大人让夫人带着几位小姐上京,也是冲这个去的呢!”
  文怡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心里已经想明白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东平王世子,其实也尚未婚娶。
  对他来说,文慧并不是最好的选择,文慧能为他带来的助力,都是王府原本就拥有的,何况她还有那个污点,身为知情人,世子只要不是对文慧真的有情,多少还是会在意的吧?
  难得沪国公与东阳侯两家的千金都路过东平府,若东平王府先下手为强,与其中一家达成初步意愿,到了京城以后,凭太后对小儿子的宠溺,什么事求不成?只要世子能娶得其中一位千金为正妃,不论是哪一家的,都是一大助力!这两家,一家是军中名宿,一位是士林名家,而且都简在帝心,东平王但凡有一点野心,又怎肯放过这么好的姻亲?!
  王妃的亲信邀请沪国公府小姐的奶娘,是否也是为了打听两位小姐的事?没想到,顾家的管事却在隔壁雅间里大谈特谈世子与顾家女儿的徘闻,万一叫两位奶娘传回去了,岂不是于亲事有碍?!难道王妃会生这么大的气呢!
  那么,不让顾家雇到别的船,是否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只要顾家人迟几日进京,那边赐婚懿旨一下,十个文慧来了都不顶用!
  文怡想着想着,便眉头直皱。这回的风波,得罪王府事小,就怕有人把这件事传到京中,文慧的名声受损,她们一族的姐妹也要受连累。她面带愁容地问罗四太太:“不知在那酒楼里,有多少人听到了二管事的话?”
  罗四太太微笑道:“应该只有那位王府的嬷嬷,和公府的奶娘们,顶多还有一两位跟前的人。其实,谈十已经把事情细细交持过了,当时要雅室时,就只有左边的雅间被王府包下,不好动得,另一边的雅室却是空的。那酒楼也不是寻常馆子,隔板本是极厚实的,偏那天有一扇隔窗不知被谁打开了,那位管事的话才会传到旁边屋里去。谈十说,公府的行事向来有规矩,奶娘们便是听到了,想必也不妨事。”她眨了眨眼,“只是,虽然公府厚道,也要侍郎府的人有眼色才好。你那位六姐姐…”
  文怡深吸一口气:“我这就去跟大伯祖母与大伯母说,请她们二位说劝六姐姐,进京后见了沪国公府和东阳候府的夫人小姐们,务必要礼数周全,不得造次!”
  (有多少人猜中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绯闻推手
  文怡拿定了主意,也不拖拉,出了罗四太太的房间,估算了眼下的时间,离晚饭还有大半个时辰的功夫,说话应该是足够了,便直接前往于老夫人的舱房。
  但到了地方,她却发现如意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还嘱咐了守在门口的婆子几句话,似乎在示意她们别让人靠近,打扰于老夫人。文怡忙给如意使了个眼色,两人离得远了些,她才压低声音问:“我正想去给大伯母请安,可是有什么不便?”
  如意也小声说:“方才搬来搬去的,老太太累着了,见还未到饭时,便躺下歇一歇,叫奴婢们开饭在唤她呢。九小姐若没什么要紧事,还是等晚上再来吧。”
  文怡无法,只好转身离开了,这回她去的是蒋氏的舱房。
  然而蒋氏并不在房中,她的丫环说她是跟少爷小姐们一起到中舱的小花厅去了。
  这小花厅位于甲板下一层,离舱房有些远,原是因为这船并无楼舱,为了方便待客,才特意收拾出来的,地方小小巧巧,但也摆了几件精致家具,瞧着还算体面。但文怡细想之下,却觉得有些古怪。顾家是客人,怎么也不问一问主人,便借了人家待客之地?而且大伯母要在那种地方与儿女说话?
  她走向小花厅,离了还有几十步远,便看到有许多顾家的丫头婆子媳妇聚在小花厅外头,探头探脑地往里看,私下小声议话纷纷。而小花厅的门却紧闭着,文慧的大丫头踏雪跪在门前,已哭得泪人儿一般。
  寻梅在旁面带急色,小声劝她:“你在这里哭有什么用?没的把你自己也赔进去了!”踏雪却哽咽道:“我怎能为了自己的平安,便眼睁睁看着爹爹受罚?!”
  文怡大为讶然,便走过去问:“这是在做什么?”她扫视周围一眼:“怎么有这许多人聚在此处?!”
  众人见是别房的小姐,也不怕她,不过是面上装装样子,稍稍低下头作恭顺状,其实仍在私下交换眼色,还有人继续交头接耳。
  寻梅小声告诉文怡:“大太太命人拿了二管事与所有京中派过来的家人,正在里头问话呢。因二管事犯下大错,大太太与六小姐方才都发了火,要重重罚他!”她瞥了踏雪一眼,“二管事就是踏雪的亲爹,因此她跪在此处,只盼着小姐能念在她素日勤勉的份上,饶她爹一命。”
  文怡记得那位二管事,就是在酒楼里大肆宣扬文慧与东平王世子“情投意合”的那一位,怪不得大伯母与文慧会生气。她虽然听说过踏雪的父母是在京城侍郎府里管事的体面家人,却不知道就是那位二管事。她回头看了看围在门外的众人,沉下脸道:“都围在这里成个什么样子?!不用做活了么?!既有这个闲情,索性我进去跟大伯母说一声,把这门打开了,让大家听个清楚可好?!”
  众人吓了一跳,呼啦一声全散了,只有踏雪与寻梅还在。前者仍旧哭个不停,后者犹豫了一下,便向文怡赔笑:“九小姐,奴婢才想起,六小姐的一箱衣裳还没收拾好呢,回头她知道了,定要生气的。奴婢这就回去收拾了。”说罢有些愧疚地看了踏雪一眼,便迅速转身离开。
  踏雪脸色白得象死人一样,绝望地看着她远去,真恨不得放声大哭。
  文怡瞪她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给主人添堵?!还不快起来守在门口处,防着闲杂人等靠近,听了不该听的去?!”
  踏雪一悟,随即清醒过来,流着泪给文怡磕了个头,却没有起身,仍跪在地上,身体却转了个方向,脸上的泪水也擦干了,眼晴就盯着来路看。
  文怡稍稍放下心来,这时门里却传来了茶杯落地粉碎的声音,接着又响起了蒋氏的怒吼:“你说你不知道?!你还敢狡辩?!若不是你,还有谁会这么说?!”
  一个陌生的、夹杂着哭声的男子声音响起:“真不是小的说的!小的胆子再大,也不敢胡乱编排小姐呀!小的当时什么都不知道,所有话都是罗家的人说的,一定是他们故意把黑锅推到小的身上!小的冤枉啊!”
  文怡脸色一沉,心中冷笑。看来这位二管事还想把罪过推到罗家人身上,他这罚挨得不冤!她犹豫了一下,看了踏雪一眼,见她仍旧盯着来路,没有转过头来,便向门的方向走近了两步,想听得真切些。
  小花厅内,蒋氏再次喝斥:“你居然有脸喊冤?!若不是你说的,为何王府的嬷嬷会认定是你?!你可知道我方才派人去王府下帖子,被门房直接赶了出来,还当着整条街的人嘲讽我厚脸皮妄想攀高枝儿?!我生平从未受过这样的气,都是你害的,你居然还敢说自己冤枉?!”接着是文慧在说话:“母亲,还跟他啰嗦什么?直接打死了事!”
  那二管事再次喊冤,一个劲儿地说:“是罗家人说的,不是小的说的!”场这时响起了另一个声音,文怡认得那是先前来禀事的家人:“二管事,天地良心!王府的人不知罗家那位管事不是我们顾家的人,把人家当成你的问伙骂了半日,人家都不曾埋怨过半句,不但把你全须全尾地送回去,还为你请大夫买药,小的们被关在衙门里,也是人家出面将小的们弄出来的。你受了人家的恩典,还要在大太太跟前把罪过算到人家头上,便是小的们位卑言轻, 也看不过去了!”
  二管事恼羞成怒:“白小喜!你这吃里扒外的臭小子,居然敢倒打我一耙?!罗家人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连自己的主人都忘了?!”
  那白小喜冷笑:“罗家那位管事对小的有救命大恩,小的确实受了他家的好处,但与此事毫不相干。小的只知道在主人面前,是不能撒谎的!”顿了顿,“大太太,七少爷、六小姐,若你们不信,只管问其他人!骆安也可以作证!他虽不曾随二管事上酒楼,但二管事出门,是坐了他的车的!回来时也是他驾的车!”
  二管事又骂:“骆安如何能作证?!他是罗家的人!”
  另一个陌生的男子声音响起:“小的不是罗家的人,小的原是城外庄户人家,因家里田地没了,便进城给人驾车送货,赚几个辛苦钱,曾为罗家商行运过几回货,但后来改为载人了!这城里城外做各行营生的,没做过罗家生意的也少,那日我只是正巧遇到二管事的差使罢了。你说话可要凭良心,明明是你在大街上召的我,我如何就成了罗家派来陷害你的了?!顾大太太,小的向来是个老实人,同行们无人不知。那一日,小的送了府上二管事到酒楼,便一直在楼下等,不久后来了几辆华丽的马车,一瞧便知道不是寻常人家用的。那马车并不曾停在楼前,直接往后院去了,想必车上坐的是女客。没过半个时辰,那两辆马车便一前一后地离了酒楼。接下来就是罗家的管事扶了府上二管事下来,府上二管事脸上肿了半边,还晕呼呼的,但嘴里还能说话,骂骂咧咧的,都是什么哪家的老虔婆居然敢打他,也不打听打听他什么身份之类的话,其余那些不堪入耳的,恕小的不敢在您跟前提起。罗家的管事还跟酒楼的掌柜与小二说过话,请他们不要将事情宣扬出去,听那掌柜与小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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