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了,你个败家婆子……你听听四邻是怎么议论的?哎哟,你个死老婆子!”
汪婆陈氏一是因为苏家行事暴怒,又怕潘家知道,不与他们做亲,气得回到院中,拎了把大扫帚出来,向那群人扑去。
那群人笑闹着躲开,手上鼓乐不停,惹得围观的人哈哈大笑。
苏士贞带着梁富贵与常氏躲巷子口,看了汪家二老在门前相互对嘴撕扯,个个都觉心头爽利。苏士贞与常氏先行回去,嘱咐梁富贵,过会儿让便让人退下。虽为出气,太过了却又会落个不容人的名声。
004章 反应
苏士贞一行去了后,苏瑾又将梁小青打发出去,自己在屋中左翻右看,熟悉新环境。
梁小青在厨房忙完活计,不放心她,又因昨日常氏与梁富贵回房之后说了汪家退亲汪颜善不知情的事儿。
她又觉得这事儿该让小姐知道。想了想,便去了东厢房。
“小姐。”
苏瑾转头,看见她,笑笑,“什么事啊,小青?”虽然她有原主的记忆,但是毕竟内里不同,梁小青算是最最熟悉她的人,所以,苏瑾自打醒来,便下意识避着她。
梁小青比苏瑾还小一岁,个头却还高出她一些,原来这二人相处时,因常氏一直叮嘱她好好照看小姐,她对面苏瑾儿时有种保护的心态。可此时,当苏瑾转头闪着明亮的大眼睛淡淡笑着发问时,梁小青突然感到没来由的局促。
苏瑾又问一遍,她才举步进了里间儿,把嘴唇咬了又咬,不知道该不该说。
苏瑾也不催她,慢慢等着。
好一会儿梁小青才抬起头道,“小姐,我听我娘说,汪家来退亲,汪三哥不知情……”
“好了,汪家与咱们家日后再不相干,说他做什么?”
梁小青才开了个头,便被苏瑾打断。若非存了与汪家速速了解的心思,她也不会出那等主意。所以,不想再听到关于汪家的任何事情。
梁小青厥着嘴巴道,“小姐说的不是心理话。你若不把汪三哥放在心上,为何要写书信写诗给他?人家是真的担心小姐,你还与人家打迷糊!”
说得苏瑾笑了起来。她们虽名为主仆,实则情同姐妹,当年她要上学堂时,苏士贞也要送梁小青去,常氏与梁富贵死活不允,再加梁小青对书本并无兴趣,这才没送。
但是梁小青除了陪伴她上学之外,其它自己能做的琐事,苏瑾儿都亲力亲为,这也是苏瑾极欣赏她的一点。
苏瑾愈笑梁小青愈委屈。她住了笑,招梁小青过来,“好,我听着,把你知道的都说与我听听。”
梁小青这才高兴起来,不过,又担心她听到汪家聘潘家小姐的话,会更伤心,又踟蹰一会儿,才将从常氏那里听到的说了,苏瑾本就打定不论对错都要退亲的主意,对梁小青的话并不入心,反问,“那又如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不成他不同意便不退了?汪家退亲是为咱们家财少,他们再去攀附有财的人家有什么奇怪的?人性使然,理他做甚么?”
梁小青看她脸上淡淡的,好奇的问道,“小姐,你真的不气?”
苏瑾点头,“不气。”只有些感叹罢了。
汪颜善与她来说只是个不相干的人。苏瑾儿在他身上投入了情感,付诸了期盼,她没有。所以也没有任何后悔失望伤心愤怒的情绪。
梁小青她这样模样真的象不气。一时想不明白,小姐原先提起汪三哥时,一脸甜蜜羞涩,昨天还惊怒晕了过,只一天一夜的功夫,竟忘得一干二净,只当他是路人。
汪家门前那一队锣鼓直直敲了半个时辰才散去,汪婆陈氏与汪老太爷两个气得两眼发直,脸黑如墨,坐在厅中相对喘粗气。汪婆陈氏心头火苗蹭蹭的直往上蹿,几欲冲将出来,点燃汪家的正房,伸手取了茶壶,对着茶壶嘴灌了几口凉茶,向汪老太爷大声道,“这口气得出,苏家不让我好过,坏我家的名声,办我家的难堪,让四邻看我们的笑话,想坏咱们与潘府亲事,我可不能轻易饶过他们!”
汪老太爷狠狠瞪她,“怎么出?你说怎么出气?你个死老婆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汪婆陈氏恼得跳将起来,大声叫道,“退苏家的亲,说潘家,你不是也同意?这倒怪起我来了!”
汪老太爷重重哼了一声,“不是让你找几个两家相熟的人去说和?怎么还是让那个媒婆子去了?若是请几个街坊旧邻,好言好语的地去说,何至于闹到今天这种地步?”
汪婆陈氏气哼哼的道,“你当我没去?钉子巷那几家,一听说要去与苏家说退亲的事儿,一个个都推说有事,好言好语求了半天,没一个人肯应的。”
顿了顿又道,“那潘家老爷可说了,两家结了亲,儿子的前程他自当出力。院试马上就开考了,儿子三试过了两试,今年院试若能过,明年参加乡试,以我们儿子的才学,再加潘家钱财的打点,能中个举子也说不定。你说,我能不急么?”
汪老太爷瞪眼骂道,“那你还与苏家较什么劲?赶快请蒋婆子过来,让她知会潘家,这边的事儿已了,早早换了庚帖是正事!”
汪婆陈氏一听,登时站起身子来,急忙往外走,“我叫那天杀的苏家气糊涂了。儿子的亲事要紧……”
一面说,一面寻了家里的仆妇,让她去请蒋媒婆。
那蒋媒婆得到消息,分外诧异,“汪奶奶办事竟这样利落?退婚书写过了?”
汪婆嘱咐那妇人不要多言,所以她只是点头,“已写好了。断得干干净净!”
蒋媒婆甚是欢喜,当下换了新衫,梳头净脸儿,好生打扮一番,急匆匆去潘家报喜。
005章 路遇故人
苏士贞一行自去臊了汪家一场之后,在家里便闭口不提汪家的事儿,打定主意从此不与汪家再有任何瓜葛。
苏瑾自是乐见其成,这两日来只是偶尔看两眼书,在院中东走走西看看,有时偷偷铺子后门那里站立那一会儿,听前面买货的人讨价还价。
更多的时候,是躲在屋里,打着睡觉的名头,做仰卧起坐,练练她的身子骨。
原主的身子骨确实太差,骨架本就纤细些,又长期不活动身子,她初时只能做二十个仰卧起坐,便觉体力消泛,骨头酸软。这种状况让苏瑾很无力,好在这苏瑾儿并没有缠足,否则……
苏瑾双手抱头,吃力抬起上身,暗数,三十一个!又想,否则她也不知道自己能有什么好办法,无非是松了小脚而已……。
梁小青轻巧的脚步起由远及近,苏瑾赶忙钻进被子里假睡。
梁小青进了东厢房,挑帘悄悄往里间看,帐幔低垂,里面一丝动静也无。不由嘀咕了一句,“是不是陈太医药方的缘故,小姐怎地这样嗜睡?”
一面转身出了东厢房,去厨房找常氏说说。
苏瑾听着她脚步消失,暗笑了下,翻身坐起,仍旧用脚勾起床尾横栏,继续练身子骨。
前世她自小到大,精力是出了名的旺盛,自十四岁那年,因父母生意有了大的转机,家里富裕起来,刚好跆拳道兴起,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广告,父母担心她一个女孩家家,家中又有些底子,万一被坏人瞄上,又无一丝反抗之力,实在太过危险,便送她去学跆拳道。
自那时起,十三年来她从没间断过练习,当然也没有遇到什么坏人。唯一的好处是让她维持了十年不变的体重。
但是在这个显然没有什么人权,律法松懈的时代,苏瑾比那时更需要这门技能,所以锻炼身子是她的第一要务。
相比较苏瑾的怡然自得,苏士贞却坐立不安起来,现下已过四五日,汪苏两家退亲的事儿已四下传了开来。
近邻们听得消息,不仅背后议论,有时来铺子里买货物,也总想问上两句,有那不问的,也是一副似说不说的神色,暗中打量观察。
市井小民的嘴巴,苏士贞是知道的,好坏皆有荤素不忌,一想到女儿成为这些人口中的谈资,苏士贞更不痛快,隐隐生出悔意来,生怕这事经过各人的嘴一传,就变了形,走了味儿,于女儿的声名有损。
所以,所以这几天来,他天天差梁富贵与常氏到街上打听,两人回来都说,外面传的都是看汪家的笑话儿,并无对小姐不利的言语。他仍是不大放心。
梁富贵与人送碳回来,苏士贞忙让他看铺子,托口去打货,袖了几两银子,出了巷子雇了辆马车,先去西城。
到得竹竿巷子附近下车,把五分银子的车钱。信步进了茶馆,花五个钱买了碗胡桃松仁茶,坐在角落里慢慢吃着。
一边竖着耳朵,听着茶客闲谈。
归宁府号称南北之要冲,京师之门户。商贾辐辏,舟车络绎。不但商运发达,南北进京的官员大都必经此道。因而每日的新鲜事儿层出不穷。
此时茶馆里的人正谈的热闹,不过却是惯见听到的。不外乎苏杭的丝绸坊子又出了什么新花样,徽州的松萝天池已卖到价值几何,以及哪位高官贵人过境,州府齐大人率众亲临码头迎接等等。
苏士贞听了一会儿,觉得无趣,刚要离开,有两三个书生装扮的青年人进来,在他不远处的桌子前坐了。他想了想便又坐下。
这几位书生要了茶,又招一个卖小食的小贩进来,切了五十文的牛肉,要了两样干果,坐下边吃边谈,先是说些院试进学云云。
突然有一人提到汪颜善的名字,苏士贞忙竖起耳朵听,只听其中一个书生道,“……我们三个命苦,又白白苦读一年。倒是那汪颜善今年考得好,院试的定然能过,从此他可就与你们不一样喽。”
当中一人冷笑接口道,“是与我们不一样了。即能进学,又与潘府作了亲。只怕澜衫非湖罗衫不穿!”
有位一直没说话的书生这时便奇怪的问道,“汪兄作亲的那家不是姓苏么?何时换作姓潘的?难不成是我记错了?”
说湖衫的那书生连连冷笑,吃了半碗茶,才道,“今儿找你们出来,正是要与你们说说这趣事儿呢。”
苏士贞听得这几位书生象是哪个县里,刚考过院试的,不由把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