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婠复仇纪事  第21页

去院里头取些花瓣制成花干放进香囊里也不错。”
  沈婠轻抚香囊,“三婶想得真是周到,我还没想好要放什么香呢。不过听三婶这么一说,花香倒是不错。”沈婠笑眯眯地道:“还能一天换一种花香,闻也闻不厌。”
  霜雪端了桂花糕进来,沈菱拈了一块,吃得津津有味。方氏忽然轻叹一声,说道:“以前你母亲做的桂花糕是我们府里最好吃的,那时菱儿还小,一嘴馋就吵着要吃你母亲做的桂花糕。可惜现在……”
  方氏的面上颇是感伤。
  沈婠知道方氏说的是自己的亲娘,她神色有些黯然。
  上一世,她嫁给裴渊后便将母亲接了过来,本以为能从此过上好生活的。未料最后却是让母亲送了命。沈婠一直觉得这是自己的错,若不是她接了母亲过来,母亲也会因此而丧命。
  重生之后,沈婠不愿再次重蹈覆辙。
  她知道只有自己变得强大了,才能保护母亲。
  沈婠曾托容铭回兰城打听过,母亲如今在娘家里过得不差,虽是在京城被污了名声,但外祖父和外祖母却仍然十分疼爱母亲。
  如今听方氏提起,沈婠垂下眼眸,低声道:“三婶,我……我……”沈婠的声音里已是隐隐有哭音。
  方氏走前去,轻轻地拥住沈婠,“婠姐儿莫哭,你母亲以前和我最是要好的。自从你回兰城后,我心里也总是念着她。你母亲离开京城之前,还曾托付我要好好照料着你。”
  方氏又道:“你别担心,以后要是有谁欺负你,三婶给你撑腰。”
  沈菱也说道:“大姐姐不要哭。”
  沈婠揩着眼角的泪水,一脸感激地道:“多谢三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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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氏和沈菱离开后,霜雪看着眼睛还是红红的沈婠,不由得有些心酸。跟了大姑娘这么久,看着大姑娘在府里头走得步步惊心,连光明正大地想起自己的亲娘也不行,只能私下里看着大夫人留下来的镯子默默地思念着。
  不过幸好有三夫人在。
  方才三夫人说的那番话真是感人呢。
  霜雪轻声说道:“三夫人是个心善的人。”
  “比起二婶来说,三婶倒是个不错的人。”沈婠不可置否一笑。
  不得不说的是,她这位三婶还是个极其聪慧的人,今日前来,想必是要拉拢她的,怕她因上回在茹苑里被责骂一事生了隔阂。
  其实她到觉得没什么,明哲保身四字她懂得。
  那时在茹苑里,若不是她留了个心眼,那她绝对没有翻身之地。三婶没有开口帮她说话,也是在她意料之中。在这勾心斗角的沈府后院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今日三婶过来表明态度,打着母亲的旗号,那她也不妨顺着阶梯而下。
  少一个敌人是一个。
  沈婠垂下眼,继续缝制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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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边乌云滚滚,看起来像是准备有一场倾盆大雨。郭嬷嬷推开窗子,院子里的树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落了不少树叶。
  郭嬷嬷赶紧关上了窗子,说道:“大姑娘,怕是要下雨了。今日大姑娘还去容先生那儿吗?”
  沈婠说道:“若是先生来接了便去。”
  小半个时辰后,沈婠见到了容铭的小厮阿潭。
  阿潭牵来马车,“沈姑娘请上车。”
  沈婠没见着容铭,顺口问了句,“先生呢?”
  阿潭说道:“今早有人来找主子看诊,主子忙不过来,所以便让小的来接沈姑娘。”
  沈婠明了,和霜雪一道上了马车。到了容铭的屋子后,天边上的乌云仍然是黑沉沉的,空气微微有些闷热,阿潭说道:“还请沈姑娘在里屋等一会,主子看诊完后就会过来。”
  沈婠含笑道:“好。”
  霜雪来这里的次数多了,晓得容铭这儿并没有丫环,阿潭也是粗枝大叶的,每回霜雪一来,总会先去灶房里沏茶,然后做些糕点。
  于是乎,便只有沈婠一人进了里屋。
  桌案上设了棋盘,沈婠坐下来自己与自己下着棋。容铭的屋子不大,正厅里说话的声音,沈婠这里依稀能够听见。
  她也没有在意,专心致志地想着下一步棋要怎么走。
  过了好一会,沈婠听到有脚步声响起,紧接着,门吱呀一声开了,沈婠以为是容铭,展开笑颜,唤了一声,“先生。”
  刚想多说一句时,沈婠看清楚了门边的人。
  不是容铭,也不是霜雪,竟是裴渊!
  沈婠整个人的背脊汗毛顿时竖起。
  裴渊认出了沈婠,他眼里有一丝惊喜,“是你。”
  此时沈婠冷静下来,她冷声道:“你是何人?为何会闯进容先生的屋里!”
  裴渊说道:“你忘了么?今年年初时,我们在兰华寺的药草园子里见过的。”没有被认出来,裴渊心里隐隐地有些不悦,“你还告诉过我你是沈府的二姑娘,你叫做沈妙对不对?”
  沈婠佯作在沉思,须臾,她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
  “啊,是你,平南世子。”
  裴渊点头,他走了过来,问道:“你为何会在容大夫这里?”
  沈婠这时已是猜出今早来找容铭看诊的是何人,不是面前的裴渊,就是与裴渊相关的人,不然裴渊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你方才唤容大夫先生……”裴渊道:“莫非你在和容大夫学医理?”
  沈婠说道:“容先生教我棋艺。”
  “棋艺?”裴渊的眼睛亮了下,“你学得如何?”
  沈婠谦虚地说:“还好,勉强能够和容先生下成平局。”
  裴渊爱棋,是个棋迷,在平南侯府里,只要是个能下棋的,裴渊都会孜孜不倦地来上几盘,直到胜出为止。如今听到沈婠能够和容铭下成平局,裴渊虽是不知容铭棋艺如何,但想着能够当先生的,棋艺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裴渊说道:“沈姑娘,我和你下一局如何?”   


☆、26

  沈婠微微有些犹豫。
  她问:“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
  裴渊没想到沈婠会这么说,他略微沉吟,道:“若是你赢了,这块玉送你。”裴渊取下腰带上的一块如意佛玉佩,搁在了棋盘旁边。
  沈婠瞥了眼,是上好的绿玉,水头极足,绿莹莹的,一看就知是好玉。
  沈婠说道:“我唯有自己做的香囊一个,怕是比不上世子的玉佩。”
  裴渊本身就对身边的物什不太在意,他摆手说道:“自己做的更是难得可贵,”裴渊下棋心切,“来一局,如何?”
  裴渊的棋艺如何,沈婠是知道的。沈婠记得上一世的裴渊不到十岁便已是精通棋艺,如今他十四,想必棋艺是更上一层楼,沈婠不认为自己能够赢得了他。
  不过,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上一世她九岁时还没认识裴渊,也不知裴渊会有这么澄澈干净的眼神,这次她可以趁机好好了解一番。
  而下棋,是个不错的选择。
  沈婠道:“世子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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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渊选择了白子。
  沈婠有些诧异,因为上一世的裴渊钟爱黑子。每次和他下棋,或是见他下棋时,裴渊执的都是黑子,那时沈婠就问他:“黑子白子都一样,为何只挑黑子?”
  裴渊漫不经心地笑着答道:“没为什么,大概是觉得一见倾心吧。第一眼见到黑子,便觉得它像我自己。”
  沈婠当时并未多想,咯咯地笑道:“的确是挺像的,元深的眼睛比黑子还要黑,像是黑曜石一般。”直到后来,她久卧病榻回想起过往的事时,想到裴渊这话,她总觉得不寒而栗。
  裴渊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到了这一世,裴渊竟是不再挑黑子,自然而然地就选择了白子。
  沈婠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白……白子?”
  裴渊一怔,“你要白子?”
  沈婠摇头,镇定下来,她笑道:“不,我以为世子会选黑子。”
  裴渊也笑道:“白子黑子都无妨,于我而言都是一样的。你若要白子的话,那我便选黑子。”
  沈婠挪过黑棋盒,说道:“不了,我就下黑子吧。”
  裴渊的棋风与上一世不太一样,他全神贯注地下着棋,满脸都是专注的神情,眼里只有棋子,偶尔还会露出愉悦的神色。
  沈婠收回复杂的眼神,无声地继续下棋。
  过了会,裴渊说道:“沈姑娘如此年纪便能有这般造化,实在难得。”
  沈婠伸手落下一子,轻声道:“世子过奖,是容先生教导有方。”
  裴渊不禁多看了沈婠几眼,正好沈婠微微垂着眼,细长的睫毛像是一把小扇子一般。黑子一落,她的睫毛就轻眨了下。
  “……世子?”
  裴渊回过神来,“什么?”
  沈婠道:“该到你了。”她笑了下,“世子怎么走神了?”
  裴渊轻咳一声,“没什么。”他迅速落下一子,说道:“前几日我遇见你表哥……”
  沈婠问:“是大表哥么?”微微一顿,她意味深长地问道:“大表哥的伤可有好?上回大表哥在兰华寺里被狗咬到了小腿,本想着过去相府探望表哥的,只是近来母亲身子不好,我只能留在府里陪伴母亲。”
  裴渊与相府的几位公子也并不怎么熟络,只是在平日里的家常宴会中见过几面,算得上是点头之交,见到面时能叫得出名字来。
  裴渊说道:“是远华。”
  “噢,原来是三表哥。”
  裴渊又道:“不过我有听他提起远帆,说是养了近半年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了,只是却落下了后遗症,走路不太平稳,一到雨天便疼得厉害,甚至连走动也不能。”
  沈婠一脸唏嘘地道:“真是可惜了。在兰华寺里时,大表哥就不该去招惹那些恶狗的。”
  裴渊说:“我听远华说,似乎是你姐姐的缘故,远帆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沈婠不动声色地问:“三表哥是怎么说的?”
  “你姐姐想要去看兰华寺里的狗,远帆为了保护你姐姐,最后被狗咬到了。”
  这夏家的两位公子当真会信口雌黄,沈婠在心里冷笑了下。
  裴渊此时却是说道:“依我看,远华此话并不可信。”
  沈婠微愣,“怎么说?”
  裴渊笑道:“虽是接触不多,但我也知道远帆是个护短的人。”那次从兰华寺里回去后,裴渊让人去查了下沈府的情况,得知沈妙的姐姐沈婠去年刚从舟城回来。
  舟城是个怎么样的地方,裴渊是晓得的。
  沈府里夏氏掌权,到那样的地方去,沈婠必然是不受主母喜欢的。夏氏不喜欢的女儿,夏家也不可能会喜欢,更别说夏远帆会去保护她。
  况且一个姑娘家的怎么可能会想去看兰华寺里的那些看门的土狗,八成是夏府里的那两位公子顽皮才会招惹出这样的祸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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