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弃公子  第70页

里半点情绪也无,抬手一扬就要继续打。
  胭脂眉头狠狠一跳,心下大急,踩着凳子踏上廊缘猛地飞身而出,在一旁茶客的惊呼声一跃而下,一落地便飞略而去。
  待到近前,便零零散散站着好些人,胭脂足尖轻点灵巧翻身一越而过,衣带裙摆翻飞若仙,飞快伸手接下了即将落在美人身上的马鞭。
  又拽着马鞭借力轻盈落地,胭脂色的薄裙微荡起一个好看的幅度又随着她动作轻落下,她眼蕴薄怒,抬眼看向马上的苏幕,正对上了他的眼,一副不动声色打量人的模样,胭脂心下一颤,暗道:‘不好。’
  一阵静默后,人群中突有人叫了声“好!小娘子好俊的身手!”
  人群里一时纷纷附和,如烧水般沸开,叫好声接连不断。
  这一声声听得胭脂越发不安起来,看着苏幕面无表情安静又冷血模样,心越发沉了下去。
  柳叶美人被苏幕吓得不轻,见胭脂一来,忙捂着脸惊慌失措地从地上爬起来,连跑带赶头也不敢回,一路拼命往前逃了。
  胭脂拽着马鞭一时愣在当场,直看着苏幕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没待她回过神琢磨,苏幕抬手一拽马鞭将她猛地拉了过去,胭脂一个反应不及直往前跌去撞到他的腿边。
  胭脂直觉胸口撞得生疼,又一下靠得他如此近,一时大乱了方寸,满目慌乱地看向他,镂空雕花金冠在阳光下折散出五光十色的光芒,眉眼都染上璀璨的细碎阳光,耀眼夺目。
  他眼里一片凛冽,透着噬骨的危险,看着胭脂微微眯起眼,语调微扬慢条斯理说道:“好大的胆子 ,敢接......”
  他的话落在胭脂耳里,不是以往听惯的沉穆清冷,而是清越恣意,一听便知晓其人必是肆意妄为、无所顾忌的行事做派。
  胭脂心下一凛,不待他说完骤然抬手狠抓了一把马鬃 ,那高头大马猛地一扬前蹄 ,惊疼地嘶鸣声迭起,带得苏幕向后一仰,后头的小厮吓得不轻,连忙上前围着防着自家公子跌落马下,余下的皆去擒拿胭脂。
  胭脂后退几步避开马蹄,猛地足尖一点腾地而起,一个翻身越过后头抓来的小厮,胭脂色薄杉飘飞若木槿花绽,花瓣层叠鲜艳夺目,几息之间已在十步开外。
  胭脂又抬眸看了眼马上的苏幕,正对上他如画的眉眼,心下一慌忙转身轻踏街边小摊腾空而起往屋檐而去,胭脂色衣带翩起,身如轻燕地落在古旧乌沉的屋檐上,又朝屋檐那处灵巧飞快地轻身跃下,眨眼间便消失在众人视线。
  胭脂下手太刁钻,疼得这马根本按压不下去,苏幕眉心狠狠一折,眼里杀意尽显,猛地一掌拍在马背上,只听一阵骨裂尽折声清脆响起,苏幕一个临空跃起,茶白衣摆轻扬,干净利落翻身落地,身姿敏捷飘逸,同息白马一声凄厉嘶鸣响起格外刺耳。
  白马轰然倒地,奄奄一息后片刻就绝了气,小厮纷纷小心翼翼围了上来皆不敢轻举妄动,他额间微微散落的发丝在眉眼轻拂,衬得面若冠玉,也显得越发莫测,众小厮胆战心惊唤道:“公子。”
  苏幕抬眼看向远处屋檐,微微眯起眼,眉眼凛冽如染刀剑锋利光芒,刺骨冰冷,半响他猛地一个扬声,言辞狠绝,暴厉可怖吐字道:“ 查,掘地三尺也要把 这个人挖出来!”话间字字戾气如厉鬼般张牙舞爪猛地扑面而来叫人避无可避,一听便让人惶恐不安至极,只觉骨寒毛竖的渗人,头皮一阵发麻。
  作者有话要说:  丹青手:“……”
  胭脂:“……”
  丹青手“………………”
  胭脂:“………………”
  丹青手:“……你自己撞上去的,现在没办法了,这变态是你自己招来的,打落牙齿和血吞罢。”
  芙蕖儿:“哈哈哈,报应不爽呀!”
  醉生:“赶紧吞~”
  曹班主:“真是风水轮流转,该!让你拔毛!”
  胭脂:“噗!”


第92章
  胭脂一路逃也似的回了戏楼, 强撑着进得屋里扶着桌案坐下, 直捂着胸口不住喘气, 里头的心跳快得叫她发慌, 喉头都不自觉收紧。
  他们已有十几年未见了, 不见倒还好,这一见往昔种种便如走马观花般浮现眼前, 她一时听见他在耳旁轻道, 夫子, 算了罢;一时又听见他苦苦哀求她别走, 那一声声胭脂,哽咽凄楚直叫人凄入肝脾,她心口猛地一窒, 直疼得喘不上气来。
  真是魔怔了,竟做出这般臆想来, 他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他若是说过这样的话,她又怎么会舍得弃他不顾?
  胭脂一时又想起他那样对待自己, 不由自嘲一笑,只觉满心苦涩,他那般爱重单娆,自己竟还在这想得这些有的没的, 实在可笑得很啊~
  所幸晚间戏班子上的牡丹亭要得胭脂打配,便也没多少时间胡思乱想,唱戏可不能马虎,她缓了许久才强行按下了心中的起伏。
  开始认认真真地净面上妆, 又戴上头面,穿上戏衣,微一翻手转着圈一吊嗓子,又将早已烂熟于心的戏,仔仔细细得准备了几番才算作罢。
  待到开场,戏楼上下三楼,已是座无虚席,人声鼎沸。
  戏楼中庭是露天的,上头没了屋檐遮掩,月光淡淡洒下,戏台就设在戏楼中庭,无论是楼上雅间,还是下头大堂,都能一览无余。
  二三楼皆是雅间,权贵一般不爱坐大堂瞧戏儿,是以特整了雅间专供贵人所用,现下也早已订满了,下头大堂也坐满了人,没位置的皆在廊下站着看。
  一阵锣鼓喧天,角儿刚一上台便引得一阵叫好声。
  “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一唱三叹,哀感顽艳,轻易便勾出了一副画儿,叫人登时身临其境,直叹妙哉。
  胭脂轻轻撩开布帘往外看去,外头可是满满当当的人,一时只觉心中满足,她实在爱极了这般热闹,乱葬岗的戏台是比不得这般热闹的,孤魂野鬼本就凄凉可怖得很,若是碰到个悲戏儿,那一只只哭起来,真不是能熬到住的,越听越瘆得慌。
  等大半场戏过,可算到胭脂上了台,她一时又满心欢喜起来。
  胭脂每每上台皆是入戏得很,有回武戏,一时入戏太深,手上没个准头还将芙蕖儿打了个仰倒。
  芙蕖儿以为胭脂妒她,暗里给她下绊子,害她在台上失了体面,是以每每见到胭脂总要一顿冷嘲热讽。
  胭脂搁她耳边叨叨解释了好几回,愣是听不进去,把个胭脂气得直拧她耳朵,芙蕖儿哪躲了过去,每每都被拧红了耳,直气面色发黑喉头呕血,每每都要叫骂够三条街不止。
  这倒也让胭脂养成了个习惯,每觉冷清了便去拧一拧,一时就又热闹得不行,这梁子也就莫名其妙地越结越深了。
  戏楼里锣鼓喧天,台上正唱到妙处,台下一阵阵喝彩声不绝于耳。
  楼外突然一阵喧闹声,外头走进几个人高马大的小厮,气势汹汹的架势叫人看着就犯怵。
  远处有个人站在阴影里,叫人看不清面容,只静静站着就能让人觉出骨子里的倜傥儒逸,蕴染风流。
  台下看戏的见这般动静,纷纷看向门口,台上的周常儿微微一顿忙又开口继续唱,胭脂微微蹙眉,忙打了个转,接着周常儿开口起调,眼儿却不住往门外瞄。
  台下的人见没什么大事,便纷纷转回了头,看向戏台。
  小厮看着周遭的人,一个怒瞪,廊下本还站不下脚的人群皆不由自主地退散开,入口一时宽敞了不少。
  远处站着的那个人这才慢慢从阴影里踱了出来,白衣墨发束金冠,容色如画惊绝,眉眼深远稍染恣意,手执白玉扇,白玉腰带下缀和田白玉佩,身姿修长挺拔,负手而立于在台阶之上,默不作声地打量堂内。
  胭脂骤然见了他,心下猛地一窒,继而心跳越发跳快,一时慌得不行。
  一个包打听模样的人,忙从人群里跑了出来,站在台阶下向他说着什么。
  那个人本就矮小,堂中又太吵,他轻敛了眉微微俯身去听,一缕黑发微垂于身前,一瞧便是文质彬彬风流气派的贵公子。
  那人正说着突然抬起手往台上这处一指,他顺着那手抬眼看了过来,正对上了胭脂的眼。
  胭脂心下大惊,慌得嗓子一抖,微颤了音儿,与她配的角儿讶异非常,忙一个眼风扫来。
  苏幕慢慢直起身,看着台上越发意味深长,眼里透出几分凛冽,眉眼如染刀剑锋芒,耀眼夺目却透着噬骨的危险。
  胭脂忙别开眼,心下猛跳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一时不知自己在唱些什么,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脑子里却还是一片空白,所幸这戏她早已烂熟于心,这般也没出什么幺蛾子。
  那头曹班主手捧着个紫砂壶,弯腰屈背地迎上去,一脸讨好指了指上头雅间,苏幕微微讽笑,抬手用折扇虚指了指台前头排启唇说了句话,曹班主转头看向堂中不由错愕。
  不待曹班主反应过来,苏幕已然下了台阶往这处而来,后头的小厮忙小跑着上前将坐在前排的人一一赶到后头去,台下的人见状皆无心看戏,纷纷不明所以地看着台前。
  胭脂瞥见他一步步走来,心下又慌又急,恨不能早早唱完了这段,下得台来避开了去。
  苏幕几步就到了前头位置,手执折扇,微撩衣摆便坐下看向戏台,一副安安静静看戏的做派,一排小厮立于他身后,挡住了后头些许人的视线,却没人敢说什么。
  楼上雅间的见状不由心下突突,其中或多或少都知晓这是扬州那位霸道惯了的公子爷,平日见着了皆是能避就避。
  需知这位的性子可不是好相与的,一朝得罪了可有的得是苦头吃,这雪梨园刚扬州,也不知如何得罪了这位,这模样怕是不好善了了,不过现下他们见祸不及己,便也纷纷乐得做那壁上观。
  大堂中不知道的也是会看的,这人一瞧就有来头,谁会没事为了看戏触了大霉头,再说,有那功夫争位置还不如边上挤挤来得快。
  一时戏楼里只余台上咿咿呀呀的唱戏声、锣鼓声,余下皆静得没声儿。
  胭脂只觉台前那道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这戏衣本就贴身又因着阳春三月的日头,便做薄了些,多少会显出些身姿来,往日倒也没什么,只今日他在台下坐着便是浑身的不自在。
  胭脂疑心自己想多了,待到打了个圈,眼儿往他那处一瞟,刚捻得手势猛地一颤差点没稳住,人可不就是在看她吗,眼也不知往那里放,直看着她细细打量,胭脂拿眼瞧他,他才慢慢抬眸对上她的眼,眼里意味未明。
  胭脂心下一颤,一下僵

没有书签
内容由网友上传,版权归原作者
© 2024 aishu.online.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