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有往来,有事叫人传话即可,以后莫要如此冒撞。”
那玉夫人垂头一副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低声道:“是妾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请王爷恕罪。”
楚昭对女人有些没办法,只好道:“无事,下去罢。”
玉夫人低头施礼出了去,楚昭转头,不知为何有些心虚,解释道:“孤这次进京,父皇念我后院空虚,无人照顾世子,赏下来了几个伺候的侍妾。”
双林道:“是,小的们知道了。”
楚昭看他低了头看不到脸上表情,声音平平无奇,心里一阵烦闷,交代柯彦道:“你每日去给他看看脚,务必调治好了不要落下病根。”又吩咐双林道:“那望海堂的事也运得差不多了,横竖都要开春才修建,孤会叫何宗瑜盯着,你也不必再上山,好生在府里养脚,也不必到跟前来当差伺候了。”
双林应了,楚昭总觉得犹有不足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但是看他垂着头站着的样子又有些心里不舒服,想着他的脚也不能久站,便道:“那你先下去吧。”自己走出了茶房,心里闷闷的,原本在山上的时候还高兴得很,如今却无端有了一种不欢而散的感觉,更糟糕的是,他想着这几个月为了办好这桩差使,也不知双林是怎么辛苦,连脚都成那样……隐隐有了一种对不住双林的感觉。
这么一想,便对那坏气氛的玉夫人有些迁怒起来,叫了因喜来道:“父皇赏下来的我不敢辞,但母后过世才满周年,这些侍妾就暂都不安排侍寝,你教她们都在后院里守好规矩,莫要随意到前头来。”
因喜道:“殿下您是凤子龙孙,这皇室守丧以日待月,哪能和民间一样守丧呢,如今世子也大起来了,殿下总要给他添些弟妹,将来也是个臂膀,便是先皇后,也是希望您开枝散叶,儿孙满堂的。”
楚昭道:“再说吧,况且京里如今这般情况,宫里乱成那样,谁知道这些人里头有没有安插了别人的人,还是规矩严些不教她们生事,便是寿哥儿那边也要精心,莫要让她们近了寿哥儿的院子。”
因喜听他说得也有道理,暗自想着还是要在藩地这边找些知根知底的女子才好,转念想想兴许楚昭并不喜欢那几个女子,倒要好好寻摸一番,也不知什么样子的女子才能打动他的心。
☆、第78章 郡王世子
这之后楚昭流水一般地往双林这边赏东西,先是一开始赏了几匹上好贡缎、大毛衣服和赏银若干,赏的是他当差小心,后头就零零碎碎了,有时候是一坛活血化瘀的酒,有时候又是听说有用的药材,有时候是几本书,还特意交代上头放了书签的地方要仔细看了,有时候是个暖筒或是用羊毛织好的暖袜,反正一天有时候会跑几次,连英顺都过来送过一次赏膳,酸道:“我倒要看看傅公公的脚怎么样了,咱们这些宫里伺候的,谁手上脚上没几个冻疮的,也就公公劳苦功高,让殿下挂心,吃个饭都忽然想起来说这个鹿筋羹活血对筋骨好,送一碗去给傅双林。”
双林知道他一贯是面酸嘴利心软的,也不和他辨,只是笑而不语,英顺看过他的脚后道:“这也好多了,你也是个傻的,主子的事自然要上心,但也犯不着这么豁出去,脚也还算了,你如今也借着这脚讨了不少便宜,只是杀人立威一事,怎的如此冒撞?咱们这些人不过借着殿下一点宠爱立身,你为主子做刀子,得罪了人,来日得罪人多了,惹了众怒,主子把你一推出去就完了,何苦?”
双林只是笑,英顺看了他几眼,有些感慨道:“着实看不出你能下那样的狠手,这些年越发看不懂你了。”双林道:“哥哥也知道身不由己了,这刀子用得顺手,主上也未必就肯轻弃,就怕全无用处,随便换个人来都能取代了,你说是也不是?”
英顺冷笑道:“你这话只好哄哄外头那两个小内侍,咱们这主子身边伺候的,哪个不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内侍横竖也不能当官,你当人人都能做李辅国童贯的?只有两种人才和你这般不留后路,一种是另有打算另有后路肆无忌惮,另外一种是对主上死心眼的忠心,为主子粉身碎骨死也不怕的,你倒说说你是哪一种?”
双林笑道:“哥哥通达精明,我当时只是一心想着那工期每拖一日便要浪费许多工钱出去,只有杀一儆百,并没想那么多,如今我看哥哥说得有道理,以后自会小心的。”
英顺气笑了,也不和这人废话,只出门交差去了。双林知道英顺一贯如此嘴硬心软,也不以为意,每日只在院子里有空了教慎事敬忠写字算账,又让他们出外替自己传话外头的店铺。
慎事敬忠两人被罚了月例,虽然双林变着法子又给他们补上了,他们还是挫败不已,每日服侍双林越发小心谨慎,这日看楚昭不知怎么又赏下来了一道蜜汁熊掌来,想是吃着好又想起双林来,便命厨房送了过来,只是双林哪里吃荤,看到直接赏了慎事敬忠吃,敬忠不由叹道:“王爷真是待公公好,只是公公怎的不吃肉,真真糟蹋了好东西,倒便宜了咱们。”
慎事道:“小声点,平时外头别乱说话,若是让人知道公公总是把殿下赏的东西给我们,那可不好。”
敬忠看了眼屋里正在百无聊赖看书的双林,这些日子厨房里也知道傅公公难得在府里,变着法子孝敬,因双林吃素,这样冷的天气,居然也弄了不少新鲜花样素菜和点心来。双林被楚昭变相禁了足,加上天冷出门少,窝在屋里养膘,倒是把前阵子掉的肉养回来了一些,不过他仍然勤练瑜伽,因此也并不见胖,只是气色好了许多,脚上也基本好了许多,溃烂已经平复如初,只是柯彦说想要断根,还是要继续日日擦冻疮油搓开活血,然后冬病夏治,第二年趁暑天热的时候,那时候再用心调治一次,方能断根。
双林看脚好得差不多了,不免有些在王府里头又待不住了,便央求了柯彦回禀楚昭,只说脚已好了,然后自己亲自去见了楚昭,道是想出府看看。
楚昭笑道:“早晨听柯彦说你脚已好了许多,我便想着你只怕又要来讨情要出去,果然这会儿你就来了。也不知这府里有老虎还是怎的,多待一日都难。外边冰天雪地的,这广宁城你待的也久了,出去有什么好玩的。孤这里有个轻闲差使让你办,开平城那边的开平郡王,马马虎虎算得上是孤的堂叔父,他父亲原封的是辽王,先怀帝那会儿因护主不利,被降了等,削了封地,如今只是郡王了,虽然仍是居住在开平府那边,也是只领着虚衔,不过到底算是宗室长辈,眼看着要过节了,下边打点了些节礼,本要派英顺去的,既然你想出去走走散散心,那便你去吧,那边定然赏你的,而且开平那边过年的马市也好看,你正顺路可以去看看。”
双林一听是去开平城,果然高兴,开平城和广宁城很近,仅那边便已开了两处马市,听说热闹不下于广宁。只是开平并非广宁藩地,藩王不可擅离封地,因此他这个内侍也一直没有机会去那边看看,如今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正可以去逛逛。楚昭看双林脸上仿佛一下子有了神采,心下也高兴,又微微叹道:“可惜明明这么近,孤却不能去――如今是连你们都比不上了。”
双林不说话,却也有些怜惜楚昭,藩王不能擅离封地,越是近,楚昭越是不能越雷池一步,藩地的朝廷官员名义上对藩王恭恭敬敬,实际上却也是藩王的监视者,一旦藩王有异动,随时可向朝廷奏报的,被发现擅离封地,那是视同谋反的。楚昭看着是一地之主,尊贵无匹,却又仿佛是这里的囚犯一样。好在楚昭也没自怜太久,又叮嘱了几句,才叫他下去办差。
双林下去接了节礼,安排了人,第二日一大早便出发去了开平城,先将节礼送了给开平郡王,开平郡王圆脸白面,胖乎乎的,听到楚昭派人来送节礼,笑得一朵花也似,果然赏了双林不少东西,又叫双林先在开平逛逛,他也要备了节礼,然后遣郡王世子回礼,给楚昭请安。
双林又在那边的马市逛了一轮,临近年底,果然热闹得紧,双林拣了不少漏,一连呆了三天,把开平城都逛了一遍,正好这边开平郡王世子也准备好了,便一同前往广宁,开平郡王世子楚明和楚昭算是一辈的,约二十来岁,虽然也算得上相貌英俊,却满脸都是酒色之气,衣着华丽,言谈举止轻浮。双林知道他们虽是藩王之后,如今却已降了等,手里没有实权,就靠着点食邑过活,朝廷不过是当猪一般养着,因此除了第一次面见见过礼,也尽量不去他面前招摇,相安无事回了广宁。
因早已派人回来通报,楚昭亲自迎了出来,看楚明要施礼,忙免礼笑道:“郡王世子不必多礼,论辈分咱们原该是一辈儿的,就不必讲究那些俗礼了。”楚明也笑道:“早就听说殿下脾气谦冲,待人和气,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二人寒暄了一番,楚昭又留楚明在广宁多住几日,笑道:“原该一尽地主之谊的带世子逛逛的,只是年下事多,孤让个长史来陪你逛逛。”
楚明忙笑道:“哪敢劳动王爷陪伴。”又指了指双林道:“这位傅公公一路都是他带我们来,这几日也熟悉了,我看他颇为伶俐,不如这几日让他带我逛逛广宁城?”
楚昭虽有些不喜,却想到横竖也是逛,想来这开平世子也就是逛逛广宁城就回去了,看在同为宗室面子上不好拒绝,便笑道:“也好。”一边叫了双林过来吩咐了两句,又带了楚明进去,设宴洗尘。
第二日双林一大早便去了楚明歇宿的院子里听他示下,结果楚明足足睡到日上三竿,才叫了他进去,一边和身旁替他梳洗的女子嬉笑,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他:“广宁这边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双林道:“原本无虑山是不错的,只是如今天冷下雪,上山不易,不过可以去青岩寺拜拜佛,那边的歪脖菩萨听说灵得很,又或者可以去逛逛马市……”
楚明有些不耐烦敲了敲桌子道:“谁耐烦看这些死物,我说的是这广宁城这般繁华,总有有名的院子教坊戏院之类的热闹地方吧?花魁啊小倌儿什么的,昨儿你们王爷宴请,竟然就真的是吃饭,连个弹曲儿唱唱歌跳跳舞的都没有,他这么年纪轻轻,也太古板正经了。”
双林心里暗自腹诽虽然名义上楚明是堂哥,实际上楚昭是今上原配嫡子,就算如今不是太子,也是个深受宠爱手握实权的藩王,与被降了爵位削了藩的开平郡王不可同日而语,此人脑子几乎只是水,居然当着别人下人就说别人主子古板。却只得道:“先皇后才去了一年,我们王爷一直服着丧的,还请世子包涵,世子想看戏、杂耍还是逛院子,小的替您打点便是了。”吃喝玩乐这还不好办,比陪着爬山涉水的容易多了。
楚明眯眼看了他一会儿,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