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怎么得何氏重用。秦泰生重掌大权后,就开始提拔她。她看着是一副老实人的长相,其实性子挺机灵。听到秦柏与牛氏的话,她就很主动地曝料了:“老爷、太太不知道,章姐儿原来也不肯听话的。先前她病的那一场,二爷就疑心她是装的,但请了大夫来看诊,都说她确实是伤风,二爷才没说什么。她装了一场病,见二爷不再提送她去陈家的事,她只道自己的诡计得逞了,慢慢就好了起来。二爷一句话不提,遇上那日休沐,就顺道多告了两天假,叫人套车,亲自送了章姐儿上车。章姐儿还以为二爷是要带她出门玩耍呢,瞧见婆子把她的行李送上了车,才察觉到不对。可那时候想要再装病,已经来不及了!”
牛氏听了就冷哼:“果然是装病的!有那样的娘,做闺女的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幸好这回我们安哥没让她骗过去了。”
马嫂笑道:“二爷可厉害了!章姐儿上了车,见二爷不肯通融,无论她如何哭闹都不肯留她下来,半路上就闹着要跳车呢。瞧她那个样儿,似乎是想要受点小伤,好换得二爷心软,再一次将她留下。二爷就骑在马上,用马鞭指着她的鼻子说,这回无论如何也要把她送到陈家去的,不可能再将她留下。若是她真的在半路上受了伤,那也得在陈家养伤,叫她自想去吧。章姐儿顿时就不敢再闹了。她也知道二爷这回是铁了心。若她乖乖的,到了陈家后兴许还能过得轻松些,往后二爷想她了,也许还会来瞧她几回,也叫陈家人不敢小瞧了她。可她若是真个受了伤,得罪了二爷,自己受罪不说,等二爷一走,陈家的人待她不好,她找谁做主去?万一陈家狠心一些,连大夫都不给她请,她把小命葬送了,也没处抱怨去呢!”
牛氏听得嘴角微翘:“就该这么办!对付这种小丫头,你稍软了一回,她就得寸进尺了!”
秦含真在旁听得分明,心里也觉得痛快。秦安能果断将章姐儿送走,可见这位二叔还是有救的。她又问马嫂:“何氏那边可有动静?还有,陈家那边问都没问她一声,是不是已经听说她的下场了?”
马嫂忙道:“何氏在庵里住了些日子,知道老爷太太走了,也曾打发人回来瞧章姐儿,借着这个幌子,在二爷跟前哭自个儿过得多清苦,多可怜。二爷起初还听了几回,后来就不再理会了,还对她打发来的人说,不要再上门了,若再上门,他就要赶人了。没过几日,二爷将章姐儿送走,何氏那边就清静了些日子。直到听说了老爷袭爵的事,她又再找上门了,这回是亲自来的,坐了一辆小车,穿着灰布袍,梳着个鬏儿,脸黄黄的,风一吹,整个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似的……”
秦含真睁大了双眼:“她还找上门来了?她想干什么?难道打算吃回头草?!”
牛氏顿时气愤地拍了一下桌子:“她休想!这贱|人还敢做什么白日梦呢?咱们什么人家,怎么可能容得下她这种丧德败行的东西?!”
秦柏也皱起了眉头。
马嫂忙道:“老爷、太太、姐儿熄怒,那何氏虽然白日做梦,但咱们二爷可不糊涂。二爷压根儿就没理会过她。她还想去左邻右舍那儿哭呢,想扮个可怜,叫别人替她说好话,可谁都不肯搭理她。别人又不是傻子,从前二爷还不是侯门少爷时,就能把她休了,她能是什么好货色?如今二爷发达了,她又想攀上来,真是做梦呢!她还有脸在那里哭,说情愿给二爷做妾,求二爷垂怜,反引得好些邻居去啐她呢,说她不要脸。如今倒是有好几位二爷的同袍,说要给二爷说一房贤淑的新媳妇,只是二爷没那个意思罢了。”
牛氏听到这个话题,顿时来了兴趣:“安哥的那几位同袍都给他说了些什么人家呀?他也不必害臊,他如今还年轻,早晚是要再娶一房的。若他有中意的,我们也不必在京城里替他寻了。”
秦柏说:“书信里他提过这件事儿,你没看完吧?”
牛氏忙凑过去看他手里的信:“哪儿呢?哪儿写着这事儿?”
秦柏指给她看,秦安确实在信里提到了,但他说他暂时无意再娶,只想专心于职务,等到靠自己的本事升了官,回了京城,再提别的。
牛氏便叹道:“儿子这是叫姓何的贱人伤了心。不过那样的贱人哪里值得他这般难过?他身边如今没个人照顾,只会越发想那贱人,什么时候给他寻个贤惠的媳妇,他慢慢的就回转过来了,不会再想那贱人。”
秦柏道:“且看着吧。我们也不必着急,总要叫儿子心里愿意了才好。否则他过得不痛快,也连累了别人家的好女儿。”
牛氏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秦含真看她难过,就想着要转一下话题,便问马嫂:“可知道陈家那边怎么忽然对二叔态度好了许多?也不问何氏的下落,是不是知道她的事了?二叔送章姐儿过去,他们二话不说就把人收下来了?”不是说陈家人声称章姐儿不是陈校尉的骨肉吗?
马嫂道:“小的当时跟车去的,亲眼见到陈家族长对我们二爷毕恭毕敬,也不提何氏的事。不过陈家人请二爷吃席,小的几个在下面吃饭,曾听得他们家的下人闲话,说陈家如今大不如前了,就连他们族长家里,也没几个银子。二爷送去一百两,他们都高兴得不得了,直说若养个章姐儿,每年都能得这么多银子,日后把人嫁出去,二爷还陪送一份丰厚的嫁妆,他们也没什么不能答应的。章姐儿一个小孩子能吃用多少?剩的还不是都便宜了养她的人?因此陈家族人才会吵了一架,才定下由族长家抚养她。不过听人说,陈氏族长的太太私底下不大高兴,说章姐儿身份不清不楚的,亲娘还是个……呃……”
她犹豫了一下,觉得在秦含真面前不好提“妓女“”两个字,就改了口:“还是个名声不好的妇人,这样的姑娘养在身边,叫外人知道了,怕会坏了陈家女孩儿的名声。倒是她身边侍候的婆子劝她,说只不叫外人知道就是了。听她们这口风,只怕日后不打算叫章姐儿出门见人呢。”
看来,章姐儿将来的日子恐怕不会过得很好了。不过,秦含真心里一点都不可怜她。
第一百二十章 来人
章姐儿的事解决了,秦含真放下了心头大石。不象秦柏与牛氏还要担心秦安的心情与续娶的问题,她的心情挺好。
下午时,秦平从宫里回来了。他已经告了假,明日也会一同参加宴会的,还要以永嘉侯嫡长子的身份帮着招呼客人。为此,他还得提前半日回到承恩侯府中,与二堂兄秦仲海、三堂兄秦叔涛对一对明日的流程,该请教的也请教一下,该练的就练一练,免得明日在人前出丑。
秦柏很高兴见到儿子,对于儿子的担心,他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他嘱咐了儿子一些话,就让秦平只管放宽心,就算明日出点小错,旁人也不会说什么的。况且秦平在御前当差这么久了,都没出过差错,一个小小的端午宴会,难道规矩还能比宫里严格?
秦柏的话让秦平放松了不少,得知弟弟秦安来了信,他看过信后,心情也不错。他如今并不怨恨弟弟,只是见何氏还活得好好的,忍不住冷笑罢了。私下里见女儿的时候,他就跟秦含真说了一句:“可惜那何氏还好好地活着,即使日子过得清苦些,也是性命无忧的。”
秦含真看了看他,犹豫了一下:“她那种人,现在的日子只怕会让她过得生不如死吧?”
秦平冷笑了一声:“即使生不如死,那也还没死呢。”
不过,他心中虽不平,却没有跟女儿说得太多,就议论两句,也就转了话题。他问了女儿的生活,问了女儿的功课,连女儿身边的丫头婆子侍候得好不好,也都问了,问得非常仔细。秦含真能感受到他是真心关怀自己,便一一详细回答了。看父亲的神情,应该对她的答案挺满意。
秦平从宫中回来,给女儿捎了一匣子点心,据说都是宫里御厨房的出品,外头再买不到的。他这还是因为皇帝赏了茶点,才能得到手。他当着皇帝的面吃了两个,就舍不得再吃了,全包回来给女儿尝鲜。
秦含真瞧着那匣子点心,奶香味十足,闻着十分诱人,外形也相当精致,都是用了模子塑形的,点心上头还有吉利的字眼。她问明点心的保存期还有两日,就收了起来,打算明日与赵陌、梓哥儿分享。
秦平得知女儿与赵陌、梓哥儿都交好,叹了口气:“也好,辽王府这位小公子也是个可怜人,你与他作伴,说说话,宽慰他几句吧。他与你一样没了母亲,只是他还不如你,因为他的父亲已经不想要他了。”
秦含真眨了眨眼,心想难不成赵硕放弃赵陌的事,在宫里已经成为公开的秘密了?否则秦平又怎会说这样的话?
但秦平只说这一句,就没有多讲,而是改而提起了梓哥儿:“你能与梓哥儿和睦相处,是好事。那孩子的生母虽是个坏的,但这与他本身并不相干。她也对梓哥儿很是冷淡,更偏疼她带来的那个女儿。梓哥儿本身是个可怜人,心里怕是还对他母亲有期待呢。你平日说话行事谨慎些,尽量别在梓哥儿面前提他母亲吧,省得那孩子心里难受。”
秦含真道:“我从不在梓哥儿面前提他母亲,若是祖父、祖母提起,我也是顺着他们的口风讲。祖母好象更希望让梓哥儿从小就知道何氏是个什么样的人,心里不要亲近她。但祖父不太赞成,想等梓哥儿长大一些,懂事了,再跟他提何氏的事。我想,人心隔肚皮,我也不知道梓哥儿真正的想法是什么,所以最好还是不要谈论这样的话题吧。如果梓哥儿长大了,知道了何氏是什么样的人,仍旧想与她亲近,我再疏远了他也不迟。反正他又不是我亲弟弟。”
秦平有些吃惊地看着女儿,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无奈地笑着摸了摸秦含真的头,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咱们家就你跟梓哥儿两个孩子,你日后……还是多与他亲近的好,别总说要疏远他的话。他才多大?从小儿好好教导,他日后自会知道是非好歹,不会被何氏迷惑了去的。”
秦含真歪歪头,没有说什么。这种事现在说再多也是白搭,还是要等以后再说。
第二天一大早,承恩侯府就忙碌起来了。
秦含真睡在明月坞的西厢房里,还没到平日起床的时间,就听得窗外人来人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只好爬起来了。等梳洗完,夏青就穿戴一新,带着百巧、莲实、莲蕊三个小丫头进了屋,向她告别。
今日府中设宴,她们几个都要去到园子里侍候。青杏拒绝了调派,仍旧留在秦含真身边服侍。莲叶、莲衣两个留守明月坞看房子。几个婆子,也各有职司。因被派往园子里的人需要早早集结,摆放桌椅等物,所以夏青需要一早就带着人赶过去报到。
秦含真摆摆手:“你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