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记  第377页

小唐眼里的道理就相当简单了。、
欧阳小师叔就想,看来,这次的事得办好了,不然,真不好去看谢王妃的私人藏书。
小唐在欧阳小师叔这里用的午饭,而后,小师叔要午睡,他就去闻道堂辟谣了。待傍晚,他方去的江北岭那里,果然,小唐把那谣言的事一说,江北岭便摆摆手,一脸肃穆,道,“我年轻时便立誓,只做教书匠,再不闻官场朝中事的。不必来问我。”书退给小唐,摆明一张礼不收,事也不办的嘴脸。
小唐瞧着被退回的书,唇角直抽,就是把书退回来,老头儿你也是看了的。小唐死不肯走,坐在师祖身畔道,“师祖,你好歹给我指条明路。”
“明路啊。”虽然没收礼,毕竟是看了徒孙的书,江北岭也不好不卖徒孙个面子,拈一拈胡须,呷一口香茗,慢吞吞,含糊糊,道,“凡事,有果必有因,你看到的,大多是果,因在哪儿,你要多想。”
小唐还想听下言呢,结果看老头已闭上眼睛装死,小唐也是看惯他家师祖摆出这幅神叨叨面孔来的,也没办法,只得把书收拾好,道,“那我走啦。”转头把书送了欧阳小师叔。
小唐自认智慧有限,回府同谢王妃说了师祖和欧阳小师叔的不同回应,谢王妃对小唐的办事能力还是很满意的,“我知道了,你先去歇着吧。”
小唐心中向不存事,道,“要是欧阳小师叔把闻道堂的事办好,娘娘,你能不能让他去你书房瞧瞧?我跟小师叔说,您一院子好书,可是把他馋的够呛。”
谢王妃含笑道,“有小唐你的面子,就是现下你师叔想到我的书房一观,也是可以的。”
小唐喜笑颜开,觉着谢王妃很够意思,高高兴兴回房歇着去了。
谢王妃很放心欧阳镜的承诺,欧阳小师叔,单名一个镜字,据说欧阳镜出生前一晚,他家人曾梦到一面极耀眼的闪着七色神光的镜子,就给他取了这个名字。有着江北岭关门弟子的身份,闻道堂的事,想来欧阳镜还是能办好的。谢莫如细思量的是江北岭的话,有果必有因,这因是指的什么呢?不,不会是东宫。江北岭还没这么肤浅。
可倘不是与东宫之争,如何会有流言纷起呢?
谢莫如相信,传国玉玺的谣言,肯定脱不了东宫的干系。可如果这还不是因,那因,在哪里呢?
江北岭这话,不见得是说给小唐听的,小唐预事,多靠直觉,不擅深思。江北岭却要他多想,谢莫如想遍自己三十几年的人生也没想到哪里与玉玺有关系。
玉玺……
谢莫如瞬间福至心灵,她三十几年人生的确是与玉玺无干的,但是,她的母族倒是曾与皇权无限接近。难不成,江北岭是在提醒她以往的辅圣旧事?或者是方家旧事?
谢莫如瞬息间就想通了所有的布置,为什么会说靖江王那里有传国玉玺?先假设,靖江王那里的确是有传国玉玺的?可传国玉玺怎么来的呢?自方家或者辅圣府流出去的?夜色降临,谢莫如的眼睛透过层层渐深的夜幕,不知望向何处,一时,唤了紫藤进来掌灯。
烛光驱散黑暗,将整个房间映的亮若白昼,谢莫如吩咐道,“打发人往尚书府去说一声,什么时候老尚书有空,请他过来一趟。”
紫藤轻声应了。

☆、第303章 夺嫡之六

  谢莫如大晚上的打发人过去娘家传话,谢太太颇是担心,想着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不然依谢莫如的心性,鲜少大晚上的打发人过来。可过来传话的管事嬷嬷又说“什么时候老尚书有空,过去一趟”,这显然也不是太着急的事。
打发走了传话的嬷嬷,谢太太与丈夫商量,“娘娘这是有什么事呢?”
谢尚书也不是耳不聪目不明的,稍一思量便猜度一二,道,“约摸是玉玺的事。”
谢太太家中妇人,消息略为滞涩,闻言吓一跳,“玉玺?”这五皇子还没坐上太子位呢,怎么又出了玉玺的事?
“哦,是现下帝都有些流言,说五皇子在靖江王的库里找出了传国玉玺。”谢尚书告知老妻。
谢太太道,“真的假的?”
谢尚书蹙眉道,“初我以为是真的,既娘娘叫我过去,看来是假的。”
谢太太很是有些担心,道,“五殿下还没回来就这样,真真不叫人过日子了。你明儿就去吧,别叫娘娘着急。”
谢尚书安慰老妻一句,“不必担心。”
谢尚书乃内阁重臣,当日天色已晚,第二天要上朝理政,脱不开身,傍晚落衙后去的五皇子府。谢莫如请谢尚书去书房说话,祖孙二人分宾主坐了,及至侍女上了奉,谢莫如打发了室内侍女,方道,“想必传国玉玺的谣言,祖父也知道了?”
谢尚书并不相瞒,道,“昨日倘不是娘娘打发人过去,我还以为是真的。”
谢莫如颇是不解,“难不成靖江王那里当真有传国玉玺?”
谢尚书沉默片刻,似乎在琢磨当从哪里开口,他寻思一回,整理下思路方缓缓开口,道,“传国玉玺之说,并非始于靖江王府。当年,英国公府谋反,就有传闻说是英国公得到人敬献丢失已久的传国玉玺。”
哪怕先时早有猜测,乍然闻知此事,谢莫如仍是难掩惊愕,她道,“此事当真?”
“我当时位小职微,传闻是有的,但英国公有没有得到传国玉玺,就不晓得是不是真的了。”谢尚书道。
谢莫如一向敏锐,她道,“可后英国公府事败族灭,阖府抄家,倘抄出传国玉玺,朝廷应该不会秘藏才对。”这么说应该没有从英国公府抄出传国玉玺?
谢尚书叹道,“娘娘,英国公府抄家之时,陛下尚未亲政。”当年,主政的还是辅圣公主。
谢莫如眉心一跳,“祖父是说,倘有传国玉玺,可能落入辅圣之手?但,辅圣死后,我不信陛下没有搜查过辅圣府邸。我还是那句话,倘陛下自辅圣府抄出传国玉玺,绝不可能秘不示人。彼时陛下刚刚亲政,倘有传国玉玺在手,必能以证自身天道正统。”
谢尚书十分欣赏谢莫如这种冷静的态度与理智的思路,一个出色的政客就得有这样的素质,哪怕谈论的是自己母族的败亡,也需绝对的冷静与客观,这样才有可能找到最正确的线索。谢尚书道,“先说辅圣之死,并非英国公府一般被抄家灭门。辅圣当时死的非常突然,许多人怀疑与陛下相关,我认为并非如此。辅圣当然有自己的过失,可陛下愿意在她死后尊祟于她,陛下与辅圣,也自有姑侄情分。包括臣当年为陛下教授功课,还有薛帝师能亲近陛下,倘当年辅圣执意不允,陛下是没法子的。辅圣是夜间离逝,她的女官是在第二日卯初方才知晓,及至报到宫中,陛下得知已是辰初。”
谢莫如不由问,“如何耽搁这许久?”女官卯初察觉此事并不意外,大约是服侍辅圣起床时发现不对,但如何会耽搁一个时辰方报到宫里去?辅圣公主哪怕当时还政于穆元帝,也不是随便阿猫阿狗的事,她骤然离世,辅圣公主府的人是断不敢耽搁上报的。
谢尚书隐讳道,“辅圣府的女官报至宫中,宫内当时有太后娘娘做主。”
谢莫如不想也能知道,穆元帝是有名的孝子,这位孝子皇帝甫一亲政就立刻把自己的生母扶上了太后宝座,胡太后刚迁至慈恩宫,掌后宫大权,必是要威风一番的。至于晾一晾看不顺眼的人,简直就是宫闱中最低等的把戏了。谢莫如评价道,“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谢尚书叹,“太后娘娘由此失去后宫凤印。”当时穆元帝无配褚皇后已死,胡皇后是死后追封的皇后,等于后宫没有皇后。后位空虚,凤印按理是由太后掌管,但胡太后耽搁辅圣丧信,内阁非常不满,穆元帝想必也是自此明白他老娘不是能主事的料,就此将凤印交付赵谢二位贵妃之手。
谢莫如半点不同情胡太后,这等糊涂无能之人,到哪儿都是累赘。谢尚书继续道,“待陛下派出北昌侯与李大人去辅圣府治丧时,已是辰中时分。这其间,辅圣府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丢失过什么,就不晓得的。再者,辅圣自尽前,是不是做过什么安排,也无人知晓。就是那传闻中英国公曾得到的传国玉玺去了哪里,既辅圣公主府没有,这天底下,不要说富贵之家,便是公侯之家,倘得到此物,又有谁敢秘藏于府?如果说在靖江王那里,倒是半点儿不稀奇。要知道,英国公祖籍闽地,当初抄家灭门前,英国公不见得不做出些许安排,当年亦有旁系子弟就近逃入江浙之地受庇于靖江王的。就是辅圣公主,靖江王也是她同母弟弟,她会不会突然想差了什么的……”
“如果靖江有此物,当初谋反称王之时,为何靖江不拿出来以示天下?”谢莫如再次提出疑议。
谢尚书苦笑,“娘娘,最初传国玉玺是在英国公府之事,如老臣这把年纪的臣子,多是知晓的。靖江倘说传国玉玺在他那里,那就是英国公府的贼脏,不然便是坐实了靖江与英国公府谋反一事有勾结。”
“怪道祖父听得帝都流言也没来问我一声呢。”看来谢尚书是真的认为靖江王府有传国玉玺的。
“我还以为这流言是娘娘放出去的。”谢尚书道,“流言起于闻道堂,天下皆知闻道堂与娘娘殿下有莫大干系,可见设计此谣言之人机心之深。”
连谢尚书这样的老狐狸都会认为是五皇子府自己邀功放的流言……谢莫如暂按下流言之事,道,“祖父想一想,当初说英国公府有传国玉玺之事,祖父是如何知道的?倘我是英国公,得了这东西,还不得珍藏秘敛?如何就被外人得知了?”
谢尚书显然记性不错,且为了子孙为了家族,在谢莫如面前,也没有什么不好说的。谢尚书道,“此事牵扯就广了。娘娘也知道,先帝过身时,今上年岁尚小,上有程太后大权在握,下有靖江王虎视眈眈。当时,宁平英卫四国公府因功高,都是世袭的国公爵位。先帝为保陛下之位,在世时将辅圣下嫁英国公次子,以此联姻,也是为了巩固辅圣权柄,防的是程太后,怕程太后因一己之私,行废立之事,送靖江上位。及至程太后过逝,辅圣公主于朝中最倚重的就是英国公与宁国公,两位国公都是与先帝一道的开国功臣,虽偶有些许不睦,但在辅圣公主的调和下,倒也相安无事。事情的转变是因宁国公亡故一事而起,宁国公死的时候,陛下十四岁,那一年,宁国公身子很不好了,在过身前上表说陛下长大,可以开始选妃立后了。辅圣公主同意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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