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记  第272页

此时帝都上下一派欢腾,胡太后还懵着呢,与赵谢二位贵妃道,“前儿不是还说败了么,怎么又胜了啊。到底是胜是败啊?”懵了。。。
赵谢二人虽不了解到底怎么回事,但既是穆元帝特意命人过来说的,都道,“前儿是小败,这回是大胜,直接把海匪都打没了,以后就太平了,娘娘只管安心。闽王闽王妃皇孙们都平安,赶明儿就能来给娘娘请安啦。”
两人皆嘴巧,听得胡太后露出喜色,胡太后又问,“阿宇可好?”孙子重孙子都平安,外孙子呢?尤其闺女就在旁边儿,都惦记着呢。
胡太后好糊弄,文康长公主可不好糊弄,李宇如何,这俩人不知道啊,也没敢随便说,毕竟战场上刀枪无眼。还是文康长公主自己道,“母后放心吧,驸马这会儿估计也到闽地了。我就说我前儿去庙里卜的卦再不会错的,果然是上上大吉吧。”
胡太后乐呵地,“是啊是啊,以后再遇着这没主意的事儿,咱们就去卜一卜。”
文康长公主道,“苏妃想必也记挂着呢,母后打发人去同苏妃说一声,也叫她放心。”
胡太后笑,“这话是。”打发身边儿嬷嬷去了。
谢贵妃笑,“闽地大胜,闽王平安,苏妃听此喜迅,放了心,这病也就容易好了。”
赵贵妃亦笑,“是啊,闽王就藩这些年,娘娘与陛下无一刻不挂念,眼下就是藩王三年一次回帝都请安陛见的时候了,娘娘可得重赏闽王才是。”
胡太后眼睛都要笑没了,连声道,“赏,赏。”
谢贵妃虽然与谢莫如关系一般,但这种国之大事,谢贵妃也不会希望闽地战败,何况,谢家一堆家族子弟都在闽地呢。赵贵妃对五皇子夫妇是没半分好感的,奈何儿子岳家兴衰皆系于闽地,故而,亦是盼着闽地好的。其他人更不必说,除了宁荣大长公主,谁不盼着朝廷平安呢。
故而,一时间,慈恩宫笑声不断。
就是公侯之府,亦是无数的念佛声响起。
如戚国公、平国公这样都是嫡系子弟在五皇子麾下,而且就在前线的,自战事起就不知去庙里佛堂烧了多少柱香。先时听闻连永定侯都战死了,两家人心惊胆战的做了好几回平安道场,如今又闻闽地大胜,永定侯也活了,两家人就是天天盼着自家子弟平安归来。
只要活着,只要平安,封赏就少不了。哪怕没封赏,可也别烈士了啊。
虽然当初去闽地都是押一场富贵,可到性命关头,两家反倒把富贵看淡了许多。连一向偏心眼儿著称的平国公都与自己一休一迎的正妻王氏夫人道,“待扶风回来,就让老大袭爵吧。”平国公一直不满意嫡长子平庸,嫡长孙柳扶风又不良于行,故而于爵位上多有踟蹰。如今随着柳扶风战功显赫,平国公也下了让爵的决心。
王氏淡淡,“听国公的。”
望着白发满头的正妻,平国公有些愣神,怎么好像只是一刹那,我们就老迈至此了呢。这些年的恩恩怨怨,仿佛都随着青丝变白发最终只剩一丝怅然。
平国公想说什么,终是没说,叹口气,抬脚去了。
王氏冷声一哂。
戚国公夫人在家问了丈夫一千两百遭,“不知什么时候有三郎的消息?你说,三郎不会有事吧?”
戚国公自己都担心的要命,哪里经得起老妻日日逼问,头发是一把一把的掉,眼瞅就要成秃子了,还得安慰老妻,“现在是大好消息,你就甭天天叨叨了,能照顾肯定会照顾三郎。王妃的堂弟也在军中呢。”
戚国公夫人直叹气,揉着心口,“我这心,没一刻能放下的。”
戚国公建议老妻,“那你就去拜拜菩萨。”
戚国公夫人叫着丈夫,“咱俩一道拜,心虔。”
戚国公只得跟老妻去求神拜佛。
至于谢家,门槛更是险被人踏平。
谢家其实哪里就比别人家有啥小道消息呢,但,大家就是爱到他家来,坐坐也好。其实,谢太太也担心的了不得呢,谢家在闽地的人口也不少啊!
如今听说胜了,谢太太总算能拿出些话来安慰大家。既是胜仗,死的人肯定不多,且安心且安心。
此刻,阖帝都都在盼着五皇子第二封细致的战事奏章到来。
五皇子自己也忙的恨不能生出三头六臂,此次闽地大胜,那是指对“海匪”大部队的歼灭,还有小股流窜的匪类需要追击。五皇子也十分鼓励乡民缫匪,特别的小股的,落单的匪徒,论人头算银子。
除了追缫“海匪”,还有战争后千头百绪的事要处理,连永安侯都被抓了壮丁,去前线帮着重新布置沿海防线。
再有,更重要的事就是战事总结,战亡将军的抚恤,还活着的有军功的将士名单,各人什么军功,都要罗列清楚。还有在战争中牺牲的官员,怎么着也得得个烈士的名分吧。这些名单就有一尺厚了。这些名单关系到以后的朝廷封赏,自然更得慎重。
谢莫如就是安抚战亡官员的家人,这方面,她有不错的臂膀,唐夫人就帮着安抚武官家属,苏夫人负责文官家眷。若是有女性长辈在的,安排可靠住处,若只剩下孩子的,就送到谢莫如这里,谢莫如来安排。
江行云这里让徐黄二人去安抚城中商贾,徐少东心有余悸,道,“真是险中又险。”他跟着大部队逃命时还以为闽地真的完了呢。
江行云道,“此次大胜,闽地总有数年安稳。”
黄悦同江行云道,“吴地底蕴,可不止这些。”
“溃逃的海匪侥幸有登船的,据说都被段四海收入囊中。”江行云一笑,“吴地,是不会看到任何一艘船回去的。”
闻此消息,徐黄二人不由暗暗心惊。
江行云道,“对了,我们这里也留下了十几艘大船,你们认不认得懂得船舶建造的人。”
二人皆道,“倒是有懂的。”
“有多少?”
俩人商量后道,“老师傅不多,只有二三人。”
“让老师傅们准备一下,一会儿我着人送他们去军前,柳将军有事。”
柳将军,此时说柳将军,除了全军统帅柳大将军,还能有谁?虽然这样的老师傅对于哪个商家都是极为珍贵的存在,二人还是立刻应了。他们以后想进行海贸,少不了与军方打交道。
总之,闽地大胜,徐黄二人更是增强了跟着江行云干的信心。
但,此战,也不是没有遗憾。
江行云就与谢莫如道,“我以为段四海怎么着也得跟着靖江王的人一并登岸捡个落呢。”
“是啊,他们要跟着一并登岸,此次也能一举消减段四海的实力。”谢莫如笑,“十事九难全。倒是段四海打得一手好劫,收拢了不少靖江王的残兵。”
江行云道,“这个段四海,以后定是劲敌。”当初这诱敌之计,针对的不只是靖江王,还有段四海。谁晓得靖江王的人上了当,倒是段四海这家伙,非但没上当,还跟着捡了不少东西,除了收拢靖江王的残兵,还有靖江王留在沿海的大船,段四海偷了不少回去,要不是柳扶风率人回去的快,得给偷没了。
谢莫如笑,“天大地大,各有各的地盘儿。好在他一时还危胁不到我们。”
江行云深以为然。
俩人正说着话,五皇子过来了,江行云起身道,“我先回了。”
谢莫如有些诧异江行云这就要走,还是点点头,道,“哦,那你就去吧。”
自从见五皇子哭那一路,江行云见五皇子就有些不自在,江行云这辈子,啥人都见过,平生唯独最见不得一种人:哭包。虽然知道五皇子是装出来的,但那一路,硬生生把江行云给哭伤了,自此见不得五皇子。
五皇子见江行云告辞,还道,“此次议功,断不会委屈到江姑娘。”
“有劳王爷。”行一礼,江行云就走了。
五皇子还道,“江姑娘怎么怪怪的。”
谢莫如起身迎一迎五皇子,笑,“大约是见你不大好意思。”
“这是为啥?”五皇子哈哈笑,“就是先时在路上,那也是商量好的。”
五皇子并不介意路上江行云出言不逊,若非如此,戏怎能做得逼真。实际上,五皇子不知道当时江行云看他哭一路是真正火大。当然,这也能从侧面说明五皇子演技委实不错。五皇子从来不肯委屈身边人的,江行云既与国有功,五皇子道,“我想禀明父皇,给江姑娘授官。”
“这也好。”谢莫如道,“凡与国有功,必要有其封赏,才算公道。”
“还有件事要同你商量。”五皇子有些吞吞吐吐,不好开口,谢莫如最见不得他这样,嗔道,“有话就说,看这磨唧样。”
“是这样,现下不是银钱紧张么,我想着,咱们的王府暂缓一缓。待安稳下来,再重建王府。”家里亏得他媳妇会藏钱,损失不大,按理该先建王府的,可苏巡抚见天的哭穷,五皇子一心软,这银钱就给苏巡抚哭去不少,有些不凑手。不光银钱,现下百姓正重整家园,怕是抽丁也不好抽。
“眼下正是收成的季节,建王府倒不急。要我说,建不建都无妨,殿下难道忘了,我们就藩三年,该回帝都陛见请安的。”谢莫如笑。
“这回闽地安稳了,陛见后,我想带母妃过来,好一家子团聚。”
谢莫如曲指轻敲膝盖,思量道,“咱们这一去,短时间内,怕是难回闽地。”
“这是为何?”五皇子道,“我也舍不得父皇,可闽地只是刚一场大胜,靖江底蕴何其深厚,以后怕还有仗要打。”
“陛下平生大患,就是靖江了。”谢莫如道,“当初令永定侯练海军,也是为了遏制靖江局势。可惜永定侯大败,当时殿下刚主审过科弊案,得罪的人多,就给他们推到了闽地。如今殿下胜了,陛下下一步所想,必是荡平靖江之事。”
五皇子心下微动,他也认同妻子的看法,道,“此事我也想过,咱们闽地,正挨着靖江王封地,父皇若有此志,正是用咱们的时候。”
看五皇子这满腔的雄心壮志,谢莫如缓缓道,“整个吴中,其实都是靖江王的地盘,闽地可偶有一胜,但要荡平靖江,一个闽地是不够的。当时太祖皇帝给靖江王定下靖江封地,其实有其用意所在。靖江虽富有盐铁,但战略上不算突出,它北接鲁地,西临安徽、江西,南接闽地,而吴地,在四者包围之中。如果想真正收回靖江之地,必要鲁地、安徽、江西、闽地四下联手,将靖江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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